第135章 用敵人的血，來代替我流淚

  威廉難得主動調侃了一句。

  路易大笑道：「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英雄。」

  他看了一眼手中已經走到了盡頭的寶劍，伸手從次元袋裡掏出了大老婆為他準備的寶劍。

  「他還沒有死。」

  「我知道，殿下。」威廉平靜地說，「殿下可以將他交給我來處理嗎？」

  「嗯？」路易疑惑道。

  威廉低聲說：「羅格·肖，以前是暗鴉守衛的一員，前些年因為一些事情退役了，但好歹也是其他戰團的兄弟。」

  路易瞭然。

  難怪呢。

  就算是在聖路易斯學院裡，典範級也不是那麼常見的。

  一個能夠使用【時間停止】的典範級就更不用多說了。

  如果是法師也就算了，畢竟這個職業更偏向於學術性人才。

  可一名頂尖的九劍職業者，在學院裡怎麼打磨出一顆鋒芒畢露的心？

  就算是帝國劍聖庫林，那也是飽經多重血戰後，準備養老了，為帝國培養一下年青一代，才去了學院。

  難怪一名學院導師，能夠得到艾莉絲這種殺胚的認可。

  路易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在別人眼中也是殺胚的一員。

  這時，艾莉絲和格蕾絲也來到了路易身邊。

  眾人看向了被忽然襲來的威廉轟得身形扭曲的羅格，一時間沉默不語。

  最後最先說話的人還是小天鵝。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威廉，然後對路易說：

  「你給人家灌了什麼迷魂湯？」

  「啊？」

  「他取回鐵衛的全部力量了。」小天鵝說，「擁有效忠主君的鐵衛，和尚未效忠的鐵衛，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路易疑惑：「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額，好吧，我也不知道。」

  小天鵝小小聲地說：「我只是聽王姐說過，一名鐵衛在宣誓效忠主君後，將會取回自己的盾。」

  「這個狀態下的鐵衛，才是真正的殺戮兵器。」

  「現在還活動著的鐵衛不多了。」

  正當他們在竊竊私語時，忽然一陣可怖的氣勢沖天而起。

  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一陣蠕動的血光中，身體支離破碎的羅格勉強站了起來，扭曲的肢體伴隨著血光重新整合。

  他口中發出了沉重的喘息，忽的伸出手擠入自己身前的胸膛中。

  伴隨著一陣痛苦的哀號聲，一柄宛若活體的長刀被他拔了出來。

  那長刀散發著森然白骨一般的顏色，沖天的鋒芒看得路易心寒。

  毫無疑問，這是一把妖刀。

  比路易此前見過的每一把武器都要危險得多的妖刀。

  「草，哪裡來的羅格脊髓劍？」

  路易轉頭看向了威廉：「你確定你能打得過這傢伙？」

  威廉一挺胸膛，自信地說：

  「當然……打不過，最多保護你們安全。」

  路易/奧莉薇婭/艾莉絲/格蕾絲：？？？

  路易嘴角抽搐地說：

  「那你還說交給你自己解決。」

  威廉嘆了一口氣說：

  「解決他，並不需要戰鬥啊！」

  「啊？」

  威廉沉默了片刻，忽然對著不遠處的艾莉絲揮出了一劍。

  因為太過出乎預料，艾莉絲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威廉鋒芒畢露的長劍朝著她靠近。

  在眾人錯愕地「被背叛了」的目光中。

  鏘！

  一陣沉悶的打鐵聲響起。

  一把刀攔住了威廉的進攻。

  艾莉絲錯愕地看著那攔在了她身前的白骨長刀。

  「羅格導師……」

  她的眼神中恍惚了一下，旋即就是暴怒地看向了威廉。

  威廉沒有解釋，又直接朝著格蕾絲髮起了攻擊。

  下一刻。

  又是熟悉地鏗鏘打鐵聲響起。

  羅格再次攔住了威廉的劍。

  小天鵝本來有些遲鈍的腦袋在這一刻開始運轉了起來。

  「他……好像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想法？」

  威廉二話不說，又朝著奧莉薇婭發起了試探性攻擊。

  這一次，原本只是阻攔的羅格直接朝著威廉砍出了無比暴戾一劍。

  路易神情恍惚。

  他有些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了？

  「這傢伙是什麼情況，追殺過來的時候一副殺氣沖天的樣子，但在實際戰鬥起來時反而處處留情了？」

  威廉稍稍讓開了身子。

  忽的。

  羅格朝著路易砍出了一刀。

  路易的狩獵感知在瘋狂示警，但奧莉薇婭他們安然無恙的情況又讓他懷疑自己感知錯了。

  下一刻，即將逼近路易的羅格手中紅光大冒。

  白骨長刀上湧現出一股驚天的殺機。

  這一刻，羅格宛若化身成了死亡浪潮一般，推動的赤色的刀鋒狠狠砍向路易。

  威廉似乎早就有所預料，毫不猶豫地全力催動了盾牌頂了上去。

  一瞬間，轟鳴聲再次響起。

  威廉有些艱難地將他的攻擊偏轉到了一邊。

  小天鵝這時候才看明白，戳了戳路易無語地說：

  「看吧，這傢伙的目的果然是你。」

  威廉看向了那道身影，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悲色。

  「停手吧，羅格先生，可以不用再戰鬥了。」

  那把刀忽地停了下來。

  羅格渾濁的眼睛似乎清明了幾分。

  路易警覺地看了一眼羅格。

  這明顯已經活屍化了的羅格導師的刀鋒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

  他眼神中好像多出了些許活物的靈光。

  他用探尋的眼神看向了威廉。

  威廉沉聲說道：

  「他不是魯德爾森的人，你嗅到的《新告亡靈書》的味道，是因為丟失的《新告亡靈書》是被殿下銷毀的。」

  「原來結束了啊！」

  他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那股凶厲而又污穢的力量在這一刻緩緩消散了。

  艾莉絲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看著羅格冰冷而又蒼白的身體染上了一層血色。

  「好。」

  他輕聲地說。

  這一刻，他的身體如同墨水一般緩緩消散：

  「艾莉絲，成長成了一名可靠的職業者呢。」

  艾莉絲抿了抿嘴不說話。

  他又看向了路易：「辛苦你們了，還有，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後，羅格的身形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一臉懵逼的路易完全沒搞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忽的，那柄被羅格抽出的長刀直接飛向了路易方向。

  正當他想要直接攔住飛刀時，那飛刀一個翻轉，懸停在了路易身前。

  路易：？？？

  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本能地感受到了這把妖刀上傳遞來的呼喚。

  下意識的，他就握住了刀柄。

  支離破碎的記憶沿著刀柄湧入他身體。

  他看到了過去的墮影冥界。

  那是還未投影出毀滅黑日的過往的世界。

  ……

  歲月悠悠。

  在沒有時間概念的墮影冥界中忽然誕生出了一批新的墮影魔物。

  那是墮影冥界倒映出的嗜殺之人的影子寫照。

  這群喜好戰鬥和殺戮的怪物，被稱之為戰鬼。

  為戰而生的戰鬼，從誕生開始，就會不斷地去挑戰各類強敵。

  他們好戰而嗜殺的天性，讓他們成為了墮影冥界中最危險的一批存在。

  而我正是其中一員。

  墮影冥界中的血戰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在我記憶里，我和我的同胞們幾乎是不分晝夜地向著其他魔物發起了血腥挑戰。

  那時候的我充分享受著戰鬥的快樂。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戰鬥之後，我忽的清醒了過來。

  擺脫了墮影魔物兇殘天性的我，開始第一次思考起自己為什麼要戰鬥。

  我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想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墮影冥界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冰冷的黑色太陽。

  黑色太陽噴湧出的火焰就像是要終結一切一般，予以了這個世界所有墮影魔物平等的死亡。

  那一刻，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可當那火焰即將讓我蒸發時，它卻忽然停了下來。

  我聽到了黑日中傳來了一陣聲音。

  「臣服，還是死亡？」

  當時我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於是就問：

  「臣服能讓我明白戰鬥的含義嗎？」

  那輪黑日告訴他：「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賦予你戰鬥的理由。」

  他授予了我一種奇怪的力量。

  他告訴我，以後我將是一名暗鴉。

  僥倖活下來的我，開始了我在暗鴉中的生活。

  暗鴉的生活並不比我還在當戰鬼時安全多少。

  與魔物斗。

  與惡魔斗。

  與魔鬼斗。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與一些被稱為牧師的人斗。

  我就這樣持續戰鬥了很久很久。

  有時候我會很高興。

  因為為帝皇戰鬥的間隙，偶爾救下來的一些人，會對我表示感激。

  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戰鬥的目的。

  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

  殺戮已經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與人類迥異的外表，讓我不敢掀開我的頭盔。

  因為每次掀開頭盔時，都會在別人眼中看到異樣的眼神。

  那是看著非人生物時，難以認同的目光。

  好奇怪。

  當我戴著頭盔救人時，他們對我感恩戴德。

  當我脫下頭盔後，他們的目光又發生了變化。

  我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目光。

  不過我無所謂，我還有其他暗鴉的戰友。

  甚至有時候戰鬥結束後，還會故意摘下頭盔，嚇一嚇他們。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某天，大動亂爆發。

  為了終止大動亂，我和兄弟們追隨著帝皇發起了一場遠征。

  那一戰，我沒了很多兄弟。

  有生以來第一次，我感受到了孤獨和痛苦。

  站在帝都的廢墟上，帝皇做了一個決定，遷都。

  在轉移難民的時候，我負責去清理淪為廢墟的城市。

  到處都是戰爭的硝煙味。

  破敗的城市時不時就發生坍塌。

  我救下了一個差點被坍塌廢墟掩埋的一家三口。

  那天我準備回營時，忽然有個小女孩跑向了我。

  她捧著一個剛編織好的花環，戴在了我頭上。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這時才發現，我並沒有戴頭盔。

  這是第一個在我不戴頭盔下這樣對我的人。

  後來，我們搬遷到了提諾城。

  我們在地下城的前文明遺蹟中，與深淵惡魔一戰鬥就是十年。

  後來某次，我穿上了兄弟戰團皇家親衛的鎧甲，準備在擴建後的提諾城裡逛逛時，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請問您是羅格先生嗎？」

  一位提著花籃的少女好奇地看向我。

  我說「是」。

  她臉上綻放出了溫暖的笑容：「羅格先生，您還記得十年前，在舊帝都被你救下的那個小女孩嗎？」

  她很努力地用手比劃了一下。

  我終於明白，她就是當年送給他花環的那名少女。

  那天她拉著我聊了很久，在臨走的時候，希望下次還能和我見面。

  我摸了摸自己那迥異於常人的臉，只覺得這個人還挺有趣。

  一次。

  兩次。

  三次。

  我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

  向來木訥的我，也開始習慣了多說話。

  有一天，戰團首領找到了我，笑著詢問我要不要嘗試一下白塔的最新技術。

  我問：

  「是什麼技術。」

  他說：

  「聽說你好像有了一個不錯的對象，有沒有興趣改變一下你的生命本質，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她。

  鬼使神差就同意了。

  再次從培養倉里爬出來時，我身上冷白的皮膚和迥異的外表已經變成了正常的膚色。

  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很驚訝。

  「無論你戴沒戴上頭盔，你都是羅格先生啊！」

  她這樣和我說。

  一年後。

  我們結婚了。

  後來，我們有了一個女兒。

  女兒是個不那麼安分的孩子，很多時候會讓我和她頭痛，不知道該怎麼教導好她。

  我過上了一段堪稱珍貴的幸福時光。

  只是沒有多久，幸福的生活就這樣伴隨著活死人之潮的到來，而付諸一炬。

  當我回到家中的時候，看到的是女兒大哭的身影，和她冰冷的身體。

  女兒痛苦地問我，為什麼這時候都沒流下一滴眼淚。

  我告訴她，戰鬼沒有眼淚。

  但我可以用敵人的血，來代替我流淚。

  我參與了討伐瘋王魯德爾森的戰鬥。

  在那場戰鬥里，我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回到了我還是戰鬼的過去。

  什麼也不用思考。

  只需要去散播戰爭與殺戮就好。

  帝皇果真很強，魯德爾森很快被殺死。

  他帶回了一本魯德爾森的魔典，讓人做了記錄後，派我去把魔典銷毀了。

  可我……第一次違背了帝皇的意志。

  因為、因為啊，《新告亡靈書》真的有可能讓她活過來。

  我想讓女兒有一個完整的家。

  等會還有1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