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旗袍

  第81章 旗袍

  文房四寶放到了桌子上,李令歌望著眼前的紙張構圖。

  屋子裡很靜,只有聽到劉權的研墨聲。

  屋外時不時傳來一陣蟲鳴之聲,李令歌的心格外靜。

  只是,一旁的劉權越看越糊塗。

  王爺沒有寫字,而是——作畫!

  嘴裡還念叨著什麼高開衩?

  李令歌落筆,很快,一襲旗袍躍然於紙上。

  直領,右斜襟開口,緊腰身,衣長至膝下,兩邊開衩,袖口收小。

  這也就是李令歌所想的樣式圖,一襲旗袍。

  畫完之後,他轉頭看向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繡娘。

  「這件衣裙做得出來嗎?」

  繡娘走上前,接過樣式圖之後,發現其上衣裙樣式十分奇特。

  這幾乎是緊貼著身的裙子,而且小腿都要露出來,這……能穿?

  「王爺,您這件衣裙,我從來沒見過,可以試一試。」

  「所需尺寸我已經給你寫好了,料子就用越錦,今日我便要。」

  「王爺,一天的時間,怕是——」

  「今日府里的繡娘都隨你使喚,若是還做不了,那我就換人來做。」

  「能、能做!」

  繡娘再不多言,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換人可不只是交給別人那麼簡單,她怕是要被趕出王府。

  畢竟,劉管家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衛王府,不養閒人。

  再仔細看了一眼手中的樣式圖,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王爺,這衣裙兩邊的開衩是不是過於高了些?」

  雖然這衣裙可顯身姿玲瓏,但開衩都快開到屁股上去了,這不全露了嗎?

  李令歌一副你不懂的樣子。

  「當然要高,越高越好!」

  走出屋子的繡娘,腦海之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衣袍,不會是給大娘子穿的吧?

  可瞧了瞧紙上的體態尺寸,又自顧自搖了搖頭。

  身為王府中的繡娘,她自然深知大娘子和王爺的深淺長短。

  這胸脯尺寸,明顯比大娘子還要大上幾分,不像是大娘子身量。

  「那會是誰呢?」

  ……

  煉藥別院。

  敬亭正在模擬煉製涅槃靈液,一遍又一遍。

  這可不同於其他的丹藥,若是失敗了還能從頭再來。

  煉製涅槃靈液,機會只有一次。

  他心中只有九成八的把握,貿然煉製,與送死何異?

  就在此時,李令歌走進了屋子。

  「師弟這是在煉什麼丹呢?」

  敬亭身子一抖,爐中的火苗猛地一竄。

  見狀,李令歌有些疑惑地湊近了些。

  「伱幹嗎這麼緊張,這不會是什麼禁忌的丹藥吧?」

  敬亭連忙擺手。

  「不是,不是,我怎麼可能煉製那種丹藥。」

  雖然雲有容並沒有說涅槃靈液是給誰用的,但是他隱約也能猜出一二。

  那位監院最寵愛之人,怕是莫過於大師兄了。

  之所以限時一個月煉製成,也是因為天樞書院即將開啟的緣故吧。

  所以,監院是擔心大師兄在天樞秘境之中出現意外,想要給其一個保命符。

  被監院警告過,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面對很有可能不知情的當事人李令歌,他自然有些緊張。

  李令歌目光看向丹爐之中。

  「那就是合歡一類的丹藥?」

  「大師兄莫要取笑師弟了。」

  敬亭不再去看那一爐丹藥,剛剛火候大了,丹藥也就廢了。

  下一次,一定要將院門鎖好才行。

  總有人悄無聲息地往屋裡來,根本不看他掛在門口的牌子:正在煉丹,請勿打擾!

  「大師兄是有何事?」

  李令歌的目光從丹爐之中收了回來。

  「有沒有一種比較慢性的毒藥,而且不易被人察覺?」

  「大師兄想要給誰下毒?」

  「不是我,是我有一個朋友!」

  「哦——」敬亭一副瞭然的模樣,「那大師兄的這位朋友是想要毒丹還是毒液?」

  李令歌略一思索。

  「毒液吧,這樣下手容易些。」

  聞言,敬亭轉身從柜子之中拿出一個黑色的瓷瓶。

  「無色無味,每旬一滴,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很難查出異常。」

  李令歌沒有去接。

  「有沒有時間長點的,我需要至少三年時間。」

  「有!」敬亭直接從懷中拿出一個紅色的瓷瓶,「每月一滴,中毒者會慢慢陷入枯槁,五年之內必死無疑。」

  李令歌接過紅色瓷瓶,盯著敬亭的眼睛問道。

  「這種毒藥你隨身帶在身上幹嘛?」

  敬亭:(-ω-)

  「大師兄,你聽我解釋……」

  ……

  含令殿。

  一位位舞女走進大殿,不知道皇后娘娘突然召她們來是要做什麼。

  沈鳳儀看著眼前的舞女,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自己也穿著這樣的衣裙,站在李賊面前跳舞的場景。

  玉手不由得攥緊,語氣都變得冷了幾分。

  「本宮想學……看你們跳一曲霓裳羽衣舞。」

  她本不想學這東西,可是近日來越發心中不安。

  若是李賊來真的,到時候真的要她跳,自己不會跳,那該怎麼辦?

  為了太子的皇位,她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大殿之中的舞女一個個地彎腰,脫下了自己的鞋子,以及羅襪。

  見狀,沈鳳儀不解地站了起來。

  「本官讓你們跳舞,你們脫鞋幹什麼?」

  舞女們手上動作一頓,立即齊齊跪地,為首的女子解釋道。

  「回稟皇后娘娘,霓裳羽衣舞是……赤足跳的。」

  沈鳳儀張了張嘴,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難怪李賊點名要看這支舞,原來如此!

  李賊那是想看跳舞嗎,分明是想看她的腳!

  沈鳳儀從牙縫之中擠出兩個字。

  「繼續。」

  很快,大殿之中琴瑟和鳴,身著彩衣的舞女翩翩起舞。

  沈鳳儀強忍著怒氣,看得卻十分認真。

  她的腦海中,自己也跟著這些舞女翩翩起舞。

  堂堂皇后,總不能堂而皇之地去找舞女學舞吧。

  想來想去,她也只想到這個辦法。

  一邊看,一邊自己偷偷學。

  一曲終了,沈鳳儀只說了兩個字。

  「繼續。」

  霓裳羽衣舞一連跳了十遍,一眾舞女額頭都是汗水,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

  整支舞曲的動作沈鳳儀已經記住了七七八八,她的手,小幅度輕輕擺動。

  遇到熟悉的部分,基本已經能夠跟上舞女的動作了。

  再後來,她甚至閉上眼睛,聽著音樂,她的手也隨著音樂的動作,輕攏慢捻抹復挑。

  她學得很快,甚至感覺自己在跳舞這件事上應該很有天賦。

  或許是動作幅度過大,站在一旁的女官陳宮令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就在陳宮令轉頭之際,沈鳳儀已經雙手擺正,停止了動作。

  可這仍沒有打消陳宮令的疑惑,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盯著一支舞看了十幾遍,不膩嗎?

  「帝王好女色倒也常見,可皇后也……」

  然而,她的思緒很快便被打斷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

  小鄧子慌慌張張地跑進甘泉宮,撲通一聲跪在了沈鳳儀面前。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沈鳳儀略微蹙眉。

  「什麼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小鄧子腦袋死死磕在地上。

  「奉命調查漏題案的費渙之奏請了陛下,宮裡的大小太監要挨個指認,一個都不能漏。」

  「什麼!」

  這會,沈鳳儀也顧不得體統了。

  考題就是她命人偷的,一旦查到小鄧子頭上,那自己就完了。

  想到這,她的眼眸之中不由得閃過一抹狠戾。

  可是殺心剛起,便又消了下去。

  在這個緊要關頭,若是她身邊的總管太監死了,那不等於是不打自招嗎?

  「你趕快收拾收拾東西,先回你的老家去,等風頭過來再回來。」

  「啊?」小鄧子並沒有立即動身,「可是各宮門現在已經嚴加把守,出不去啊。」

  沈鳳儀氣得跺腳。

  「你不是說過,東華門那邊有個小門嘛!」

  這皇宮看似宮禁森嚴,其實四面漏風。

  宮裡的人不能輕易出宮,自然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這件事上。

  要不是太子和熹貴妃之間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身為後宮之主,她竟然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道暗門。

  幸好,她沒有將這個暗門給廢除。

  現在看來,於她也是方便。

  小鄧子一拍自己額頭。

  「奴才都嚇暈了,奴才這就出宮。」

  ……

  一個時辰後。

  刑部大牢。

  站在費渙之身旁的師爺奉承道。

  「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這消息一放出去,這小子立馬就從那扇暗門溜出來了,被咱們的人抓了個正著。」

  坐在主審位的費渙之輕撫鬍鬚,斜瞥了站在一旁的李令歌一眼。

  剛開始他還有些不屑,自己都已經簽了協議了,這個傢伙還要陪同審案,好似生怕自己會不認帳一樣。

  不過,眼下真的把人抓到了,他都不得不佩服李令歌。

  如果不是李令歌指明了這皇宮之中有處暗門,就真的讓這太監給跑了。

  現在好了,都不用審他都知道肯定是這閹人幹的。

  如果不是做賊心虛,這太監怎麼會一聽到要挨個指認的消息,就往宮外跑。

  難怪通緝畫像掛了十天,一點線索都沒有,合著這考題是一個太監泄露的。

  「考題內容是不是你販賣的,說!」

  小鄧子有些畏懼地看了費渙之一眼。

  「我不知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出宮去看望家中病重的老母,不——」

  啪!

  費渙之手中驚堂木重重一拍,怒聲道。

  「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招了,大刑伺候!」

  「是!」

  獄卒立即上前,架起小鄧子就往刑具上拖。

  看著身後那一道道恐怖的刑具,小鄧子腿立即就軟了。

  「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費渙冷哼一聲,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衛王府這一遭,他也不算白跪,當天便把案子給結了。

  李令歌,這次就先放你一馬,新仇舊怨咱們以後再慢慢算!

  「給他紙筆,把供狀都寫下來,簽字畫押。」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小鄧子便已經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詳細地寫了下來。

  簽字畫押,供詞很快呈到了費渙之面前。

  一旁,李令歌默默地看向費渙之,就等著看好戲了。

  今天他來可不是怕費渙之事後賴帳,而是來看戲的。

  費渙之端起茶盞愜意地喝了一口茶,餘光掃了一眼小鄧子的供詞。

  噗——

  看清楚供詞上的內容,費渙之嘴裡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

  他漲紅著臉,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皇、皇——」

  他難以置信地拿著手中的供詞,再三確認後險些暈厥過去。

  「大人,大人,您怎麼啦?」

  師爺見狀,趕忙拿著扇子在一旁扇著風。

  眼前就要破案了,他們家大人的身子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垮了。

  一旁的李令歌直接笑出了聲,低聲喃喃道。

  「這皇上出題,皇后偷題,現在偷題的奴才把供狀送到了眼前,嘖嘖嘖……」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可是費渙之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

  啪!啪!啪!

  費渙之連抽了自己三個嘴巴,哭喪著臉說道。

  「我瞎了眼,我瞎了眼了……」

  一邊是皇上,一邊是皇后,他別說破案了,連知道這事都是個麻煩。

  現在手裡的供狀,那就是燙手的山芋。

  他放著好好的刺史不做,偏偏跑到京城裡來趟這趟渾水。

  一想到,費渙之又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把一旁的師爺都嚇傻了。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李令歌繼續說道。

  「身為臣子,不如實上奏那便是欺君,如實上奏那便是以下犯上。

  一介臣子勘磨國母離間帝後,如此皇家醜事若是捅出去,如何面對天下悠悠之口,如何面對沈相。」

  撲通。

  李令歌的話還沒說完,費渙之就已經嚇得從椅子上滑落。

  他愣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腦海之中已經出現了一萬種死法。

  尋常百姓家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皇家。

  如果這樣的事情從他的嘴裡說出去,就算沈相能饒了他,陛下能饒得了他?

  可如果瞞情不報,眼下最後期限就要到了,到時候如何向陛下交代。

  更何況,李令歌就在一旁站著,供狀之中的內容也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敢隱瞞不報,李賊定然會把此事捅到皇上那裡。

  到時候,定自己一個欺君之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