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層巒迭嶂的皇后娘娘
幽靜的院子裡,時不時傳來十三先生的慘叫聲。
李令歌轉頭看向身旁的邸影。
「我寫的手稿看完了嗎?」
邸影點了點頭,而後便見李令歌朝她伸出了手。
邸影:幹嘛?
李令歌勾了勾手指。
「宮裡的江才人也很喜歡看紅樓,你看完了把手稿給我,我還要送進宮去。」
邸影眨動了一下眼睛,而後雙手一攤:沒了。
見狀,李令歌來了興致。
「去哪了?」
他在飯前寫完,不過一個吃飯的功夫,邸影便將看完的手稿弄丟了?
邸影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轉身指向正打算偷偷溜走的劉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李令歌的目光落在了狗狗祟祟的劉權身上。
「站住!」
劉權身子一僵,站在原地,而後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王爺。」
李令歌走到劉權面前,上下打量著這個王府管家。
「書稿在你這?」
見瞞不過了,劉權只能從懷中將書稿拿了出來。
「王爺,我也是覺得這故事有趣,所以也想跟著看看。」
李令歌並沒有去接那份書稿,而是繼續問道。
「朝歌書院你知道嗎?」
「知道!」劉權眼珠一轉,「王爺,這是王府的產業,一直是小的在打理。」
「可是我怎麼聽嫂嫂說,這間鋪子並不在王府帳上,更沒有銀子入過府庫啊。」
李令歌語氣淡然,眼眸卻甚是凌厲。
撲通!
下一刻,劉權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爺饒命。」
啪!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哭喪著臉道。
「是小的豬油蒙了心,請王爺恕罪。」
李令歌略微俯身,緊緊盯著劉權那賊溜溜的眼睛。
「書局的作者好歹還有稿費呢,伱就白嫖本王?」
雖然他也不過是個文抄公,可劉權署他的名,用他的書稿,竟然還獨吞!
「入帳,小的回去便把書局入王府的帳。」
此刻,銀子是小,保命是大,劉權直接放棄了這棵搖錢樹。
李令歌自然不會滿足於此。
「還瞞著府里有幾家鋪子?」
「沒了。」劉權回答得斬釘截鐵,「就這一家。」
李令歌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邸影。
「打。」
話音剛落,劉權便見一道黑影出現在了眼前。
「王——嗚!」
砰!
邸影一拳下去,劉權只覺得眼冒金星。
『爺』字都還沒說出來,便又被邸影打掉一顆後槽牙。
「還有,還有啊!」劉權雙手抱頭,「別打臉,謝謝!」
李令歌抬起手,邸影這才停住動作。
「說吧,還有什麼。」
劉權捂著已經有些腫脹的臉頰。
「還有五間米鋪,四間當鋪,四間綢緞莊,三間古玩店,兩間楚館。」
聽完像是報菜名一樣的這些店鋪,李令歌的眼皮跳了跳。
「你手底下的鋪子比王府的還要多?!」
雖然衛王府的鋪子遍及大楚各地,可單論京師的這些鋪子,他有印象的還真沒劉權的多。
劉權吐出了那個被打掉的牙,身上疼,心更疼。
「王爺息怒,我交,我全交。」
「回去找大娘子,把鋪子都入到王府帳上。」
李令歌抬了抬手,也沒有再多計較。
畢竟兩代人都在王府里做事,他也不可能真的因為這事直接把人打殺。
水至清則無魚,官場上尚且有殺不完的貪官,更別說一座王府了。
「謝王爺。」
劉權趕忙站了起來,心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的小廝探頭探腦地看向院中。
瞧見李令歌之後,他立即快步上前。
「王爺。」
「什麼事?」
李令歌目光遠眺,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進入後院之前吩咐過,沒有要事不要打擾。
而眼前之人,也是他留在紅袖樓的眼線。
畢竟是個暗探窩,他必須隨時掌握動向才行。
小廝恭敬開口。
「沈相府中有兩名頭戴幃帽的女子點名要見蘇綰綰,怎麼都不肯走。」
沈府的女子?!
李令歌面露疑惑之色,沈府女子大晚上來勾欄之地,沈一柯家風不至於此吧。
「你怎麼知道她們是沈府的?」
「我說蘇綰綰正在會客,那人就是不走,然後搬出了沈相的名頭。」小廝看了看大堂的方向,「小的找不到十三先生,又不敢擅自做主,只能來找王爺了。」
「人在大堂?」
「在二樓的雅間,等著蘇綰綰過去。」
此刻,屋子裡已經沒了動靜,但距離一炷香還有些時間。
李令歌下巴微抬。
「帶我過去看看。」
……
李令歌還沒有走到門口,屋裡便隱約傳來熟悉的聲音。
「今日,還能見到蘇綰綰嗎?」
「皇——姑娘已經搬出了沈相的名頭,想必無論是誰在蘇綰綰那裡作客都要識趣些。」
他輕輕戳開窗戶的一角,透過小洞很快便看清楚了屋中兩名女子的身形。
雖然兩人在屋子裡仍戴著幃帽,但是皇后娘娘那波濤洶湧的身段,他不可能認錯。
沈府的女子之中,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如此有容乃大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都入夜了,皇后娘娘竟然偷偷來紅袖樓?
想幹嘛?
幸好那位陳宮令修為也就和他相當,否則他都不敢靠得如此近。
李令歌一步步後退,在小廝耳旁低聲道。
「上好茶,告訴他們稍等片刻。等她們喝完了茶,你帶她們去後院見蘇綰綰。」
小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
李令歌獨自一人回到後院,直接推門而入。
再次走進蘇綰綰的房中,一進屋子便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此刻,十三先生左腿膝蓋以下,只剩下骨頭了。
一旁,能看到零散的血肉,鮮血染紅了地板。
此刻,十三先生已經陷入了暈厥。
蘇綰綰跪坐在地上,手中捧著一張紙。
見李令歌走進來,她的臉上揚起一抹微笑。
只不過,在那滿身的鮮血映襯下,笑容有些詭異。
她雙手捧著那份名單送到了李令歌的面前,好似邀功一般。
「我、我做到了。」
雖然聲音仍有些發顫,但是已經超出了李令歌的期望了。
他接過名單,上下大致掃了一眼。
雖然他不知道全部的暗探名單,但是書中劇情里還是出現過幾個人名的。
而印象之中的幾人,都在這份名單上,基本可以確認名單的真實性。
「殺了吧。」
聞言,蘇綰綰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龍雀劍,快步走到了十三先生身前。
一劍封喉!
十三先生猛然睜開了雙眼,嘴巴不斷張合,而後便失去了生機。
李令歌從衣袖之中拿出化屍散撒在了屋內的兩具屍體上。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兩具屍體便化為灰燼。
他將剩下的化屍散和名單都放在了桌子上。
「一盞茶的時間,把自己收拾乾淨,一會兒有貴客要來。」
「好。」
此刻,蘇綰綰的手雖然還有些微微發顫,但她已經能夠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恐懼了。
隨著一個響指響起,靈溪在屋中顯出身形。
這是她和李令歌之間的暗號,只需要一個響指,便可以召喚痴女劍靈。
「主人!」
剛剛發生的一切,靈溪都看在眼裡,此刻正期待著會有更變態的事情發生。
這個時候,李令歌可沒有心思陪著痴女劍靈玩遊戲,他更好奇皇后娘娘來紅袖樓到底是想幹什麼。
「把地上打掃乾淨。」
「遵命!」
靈溪雙手掐訣,門外貫穿院子的小溪被仿佛被龍吸水一般直接湧進了屋裡。
一條水龍沖向地面,血跡被快速帶了出去。
隨著水龍消失在小溪之中,屋子裡只剩殘留的水漬。
李令歌直接豎起拇指,真的是讓痴女劍靈裝到了。
靈溪揚起下巴,略微有些得意,而後湊到李令歌的耳旁,一臉期待。
「有沒有獎勵?」
啪!
李令歌拍了一下果凍臀。
「快擦地。」
當著蘇綰綰的面得到獎勵的靈溪面色微紅,幹勁十足。
見識了剛剛那一招龍吸水,蘇綰綰直接被鎮住了。
她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撅著屁股在屋子裡擦地的少女,有些難以置信。
『她剛剛叫他主人?!』
『難怪他說身邊不缺奴婢。』
『像我這樣的花瓶,怕是連在他身邊做奴婢的資格都沒有。』
蘇綰綰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快步走出門外,在小溪旁洗了洗臉。
這是一條活水,所以剛剛的血污早已經流了出去。
清涼的溪水打在臉上,一滴滴融合了鮮血的水滴落入溪中。
她看了看自己沾染鮮血的雙手,剛剛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一夜之間,她接連殺了兩個人。
「或許,只有這樣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奴婢吧。」
「給你三天時間,徹底控制這些暗探,日後我要有屬於自己的情報網。」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聲音,蘇綰綰的後背明顯抖了一下。
她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李令歌便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蘇綰綰將略微有些凌亂的髮絲理到耳後,她有些明白李令歌為什麼要她殺人了。
想明白之後,她仰頭看向一旁的李令歌。
「謝謝。」
從今以後,她不能只做花瓶暗探了,而是要獨當一面。
這將是她日後存在的價值。
如果沒有李令歌握著她的手,刺入金圖勒身體的那一劍,她或許永遠無法成長。
然後淪為棄子,或被關進大牢,或被暗殺,或成為玩物。
現在,李令歌幫她選了一條路。
「綰綰有恩逼報,日後定會鮑答王爺。」
李令歌並沒有想過要蘇綰綰的鮑答,三年前他本以為自己會一走了之,所以除了滅南越,以及為衛王府謀取一條退路,並沒有做過多的打算。
如今,短時間內是走不了了,他需要做長遠打算。
南越被滅之後,這些人也就沒了去處,可以成為他在京師情報網的班底。
之所以留下蘇綰綰,培養一個胭脂榜榜首不容易,而且又那麼會踩。
「南越用不了多久就會滅國,這些人能用則用,不能用便殺。
若是有掌控不了的事情,可以找張三。」
「那個小廝?」
聽到這個名字,蘇綰綰不由得看向大堂的方向。
她記得紅袖樓中有一個小廝叫張三,做事很機靈。
李令歌伸出四根手指。
「四品境。」
四品境扔在紅袖樓做小廝,確實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只放了一枚棋子在這裡,自然要選個修為高點的。
蘇綰綰不會武,所以對於四品境並沒有太直觀的概念。
但是剛剛靈溪的那一招龍吸水,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我可以習武嗎?」
既然知道了自己要走什麼路,她便不想再做柔弱女子。
在這個動盪不安的世道,只有自己有強大的實力,才有活下去的價值。
哪怕是被人利用,也要有被利用的價值。
瞧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李令歌提醒道。
「習武很苦。」
「我不怕吃苦。」蘇綰綰語氣堅定,「吃什麼都不怕。」
望著溪邊的蘇綰綰,李令歌突然想起來皇宮內的那個被人欺負的小皇子。
『我不怕吃苦,吃什麼都不怕!』
就因為他送了一本《凝氣決》,後來那個人人可欺的小皇子成了南境手握三十萬大軍的大將軍。
見他沉吟不語,蘇綰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如果王爺擔心我日後有二心,可以在我體內種下奴印。」
奴印!
一聽到這兩個字,李令歌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拉了回來。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心中暗暗警惕。
『這不會又是一個痴女劍靈吧?』
此刻,他的腦海之中響起靈溪的傳音吶喊。
「給她種!給她種!」
李令歌:……
沒有理會偷聽的痴女劍靈,他開口問道。
「你在哪聽說的這種東西?」
蘇綰綰眼眸微垂。
「聽說一些姐妹說,有人被種下了奴印,然後便會任人擺布。」
她雖然不想成為傀儡一般的玩物,可那個人若是李令歌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想到這,她的餘光偷偷瞥了一眼屋子裡拖地的少女。
「她是不是——」
「習武的事日後再說吧。」見蘇綰綰提到靈溪,李令歌立即轉移了話題,「你先掌控住局面再說。」
「是。」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是蘇綰綰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李令歌越來越感覺蘇綰綰有變成靈溪二號的潛質,以後必須儘量避免讓兩個人見面。
不然,好好的一個大楚第一名妓,怕是要給痴女劍靈給帶跑偏了。
……
一盞茶過後,沈鳳儀被小廝領著進了後院。
此時,小院已經恢復了幽靜,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蘇綰綰的房門開著,好似正在等著客人的到來。
陳都靈並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守在門外。
屋內檀香裊裊,遮住了剛剛的血腥氣。
沈鳳儀關上房門,透過薄紗仔細打量著這位名動京師的女子。
這胭脂榜榜首,確實名不虛傳。
與此同時,蘇綰綰也在打量著眼前這位身姿豐腴的女人。
她之所以好奇眼前之人的身份,是因為此人能讓衛王都要躲在衣櫃,定然來頭不小。
沈一柯雖然是朝中宰相,但是家裡的女眷也不至於讓衛王如此吧。
「貴人是想聽曲,還是賞舞?」
沈鳳儀搖了搖頭。
「本——我來既不聽曲,也不賞舞。」
聞言,蘇綰綰心中升起一絲警惕,不聽曲也不賞舞,不會是……剛剛衛王可是讓她儘量滿足這位客人的要求。
想到這,蘇綰綰轉頭看了眼剛剛給李令歌踩過背的床。
沈鳳儀猶豫了一下,選擇了開門見山。
「我是想要請教一下,你們紅袖樓是如何讓那些男人流連忘返的。」
李令歌:(ΩДΩ)
蘇綰綰:(ΩДΩ)
靈溪:(p≧w≦q)
嚯!
李令歌直呼好傢夥!
他想了一百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皇后娘娘深夜跑到紅袖樓來是為了求教這個。
蘇綰綰也是震驚得無以復加,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您是貴人,竟然要學勾欄楚館的功夫?」
沈鳳儀深吸一口氣,而後點了點頭。
「只要是讓男人死心塌地的功夫,我都要學。」
蘇綰綰喉嚨滾動,一時間有些無措。
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看向衣櫃處,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剛剛她才在這屋子殺了金圖勒和十三先生,現在竟然轉頭就要說這種事。
很快,她的腦海之中響起李令歌的傳音。
『教她!』
聞言,蘇綰綰便心中有了底,她徐徐開口道。
「紅袖樓的女子,一進門便要學習坐瓮和坐冥紙。」
眼見要學到真東西了,沈鳳儀變得格外認真,恨不得要拿筆記下來。
「什麼是坐瓮?」
蘇綰綰解釋道。
「準備一口水瓮,側坐在瓮沿上,而不倒。」
這完全和沈鳳儀想像中的教學不同,她面露疑惑。
「這是什麼意思?」
蘇綰綰將茶盞中的蓋子拿開,而後食指輕輕撫過茶沿。
「因為瓮口邊緣比較窄,所以要想保持平衡,大腿和臀部的肌肉都會處於緊繃的狀態,一練就是一個時辰。」
沈鳳儀的眼睛漸漸瞪大,好似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我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蘇綰綰繼續說道。
「這是加強對下盤的感知力,同時腿和臀部的肌肉也會變得肥厚緊繃,層巒迭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