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火雞味鍋巴
御花園外。
姜景瑜被陳宮令攔住了腳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與衛王李令歌有要事相商,外人不得打擾。」
「放肆,我是外人嗎?」
姜景瑜一聽到李令歌的名字,心中便氣不打一處來。
本以為李令歌死了,老二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可是沒想到,衛王府那娘兒們做事比李令歌還絕。
無論是越錦還是屯糧,衛王府事事都搶在他的前面。
如今,那個死了三年的傢伙竟然死而復生了。
老天爺是瞎了眼嗎?
皇后娘娘竟然還和李賊有要事相商,他們能有什麼要事?!
很快,他耳旁便隱隱傳來呼救之聲。
那是母親的聲音!
李賊,難道敢刺殺皇后娘娘?!
心中冒出這個念頭,他便什麼都顧不得了。
繞過攔在身前的陳宮令,便要往裡闖。
然而,陳宮令再次攔在了他的面前。
同時聲調立即高了幾分,似乎是故意要說與御花園中的人聽。
「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去!」
「滾開!」姜景瑜一把推開陳宮令,指著御花園的方向怒聲道,「你難道聽不到皇后娘娘在喊『不要』嗎?」
他也顧不得太子的儀態了,推開陳宮令之後,快步朝御花園狂奔。
錯不了!
絕對錯不了!
那是皇后娘娘的呼救聲啊!
皇后娘娘叫得那般悽慘,這群該死的奴婢,竟然還在門外攔他。
若是皇后娘娘被李賊所傷,這些人的腦袋擔得起嗎?
『不要了,不要了……你要幹什麼,本宮都依你。』
很快,他便再次聽到了隱隱約約傳來的求救聲。
那強勢霸道的皇后娘娘,此刻竟然屈服了,甚至發出如此軟弱可欺的聲音。
李賊到底幹了什麼?!
此刻,在他心中皇后那母儀天下的威儀轟然破碎。
心中越急,腳步不由得也加快了幾分。
「皇后娘娘!」
很快,姜景瑜便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涼亭下的沈鳳儀和李令歌。
他快步上前,緊緊盯著李令歌質問道。
「伱剛剛對皇后娘娘幹了什麼?」
李令歌一臉的茫然,轉頭看向沈鳳儀。
「皇后娘娘,臣剛剛乾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沈鳳儀嘴角微微扯動。
『你剛剛乾了什麼,你心裡沒數嗎?』
『就算你心裡沒數,本宮口中可有數!』
『該死的李賊!』
只可惜,她現在根本沒法開口說話。
見她不語,姜景瑜更擔心了。
「皇后娘娘沒事吧?」
此刻,姜景瑜單純地以為沈鳳儀是被脅迫了,所以才不敢開口說話。
「皇后娘娘不要擔心,有我在李賊——李令歌絕不敢對你怎麼樣!」
嗯?
一聽這話,李令歌忍不了,手指輕輕一揮。
石桌下突然竄出一根藤蔓,而後沒入那大袖衫之中。
咕咚。
感受到異樣的沈鳳儀身子一緊,而後好似咽下了什麼東西,面色有些難看。
事發突然,剛剛她口裡的東西根本來不及吐出去,太子便已經走到近前了。
這種時候,太子還故意激怒李賊,害得她直接咽下去了。
沈鳳儀死死攥緊手掌,哪怕胃裡已經是翻江倒海也不敢做出任何異常的動作。
甚至,還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面露笑意。
「景瑜說笑了,李賊——李卿剛剛什麼都沒幹。」
『什麼都沒幹』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皇后娘娘的牙縫之中硬擠出來的。
姜景瑜盯著沈鳳儀,很快察覺出了一絲異常。
「皇后娘娘的嘴角這是什麼東西?」
聞言,沈鳳儀心中一驚,露餡了!
她急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時間有些慌亂。
「這是……這是本宮剛剛感覺身體不適,李卿、李卿……嗯,給本宮喝了一瓶藥劑。」
姜景瑜:???
這是把他當傻子了不成?
「這御花園裡,他哪裡弄來的藥?」
話音剛落,李令歌的衣袖從石桌上掃過,一瓶瓶的丹藥出現在了桌子上。
「臣自幼體弱,所以一直隨身帶著各種藥劑。」
見狀,姜景瑜心中信了大半,只是仍有些疑慮。
「皇后娘娘的臉怎麼這麼紅?」
沈鳳儀坐到凳子上,她此刻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已經不錯了。
哪裡還能控制得住臉是不是紅,花兒是不是艷。
她抬手捂住臉頰,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本宮,本宮這是——」
李令歌收起了桌子上的一個個瓷瓶,語氣淡然解釋道。
「皇后娘娘剛剛有些發燒,服下藥劑見效還沒有那麼快,所以面色紅潤。」
姜景瑜左右看看眼前的兩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衛王好大的架子,見到本宮來,竟然仍能穩坐一旁。」
瞧他這氣勢洶洶的模樣,還擺著太子的譜,李令歌也沒慣著。
「皇后娘娘,臣用起來嗎?」
此刻,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沈鳳儀嬌軀都在細微地顫抖著。
只不過乍一看她依舊是那個清冷,讓人仰望,不敢褻瀆的皇后娘娘。
沈鳳儀剛想開口說話,眼眸之中突然露出驚恐之色。
因為她清楚地感知到,李賊的手指竟然在大袖衫內順著她的脊梁骨一路往下滑。
要不是她還有點定力,這會怕是已經癱軟下去。
這要是一說話,保證會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來。
可是,李令歌離她那麼遠,手怎麼可能伸這麼長?!
為了緩和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她只能招了招手,示意太子也坐下。
這樣一來,李令歌也就是不用起身了。
姜景瑜冷哼一聲,大袖一甩坐在了石桌旁。
「你在這裡做什麼?」
「臣前幾日前往子午谷,返京途中在一處小鎮買了些特色小吃,名叫火雞味鍋巴,特來送給皇后娘娘嘗嘗。」
見李令歌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一語雙關的話,沈鳳儀面色更紅了幾分。
姜景瑜的目光打量一眼空空蕩蕩的桌子。
「你送的鍋巴在哪呢?」
對此,李令歌早就想好了答案。
「皇后娘娘覺得甚是好吃,已經吃完了。」
一旁,沈鳳儀生怕太子再問下去,她就真的要露餡了。
「景瑜進宮來……是有什麼事嗎?」
沈鳳儀伸出手,死死抓住石桌的邊緣。
再這樣下去,她就真的要撐不住了。
聞言,姜景瑜轉頭看向表面維持著皇后威儀,實則暗中備受煎熬的沈鳳儀。
示意,有些話李令歌不適合聽。
豈料,沈鳳儀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衛王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姜景瑜:???
他都有些懷疑皇后娘娘是說不出燒糊塗了,李令歌什麼時候不算外人了。
「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已經下旨,斷絕和南越的互市。」
「斷絕互市……嗯,這事衛王怎麼看?」
沈鳳儀話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悶哼,好在反應快,強撐著把話圓了過去。
然而,李令歌見她還能如此從容。
手指順著脊柱摸索,而後停在了皇后娘娘的尾椎骨。
尾椎骨乃是大龍起源之地,關聯全身骨骼與經絡。
李令歌只是兩根手指猛地一用力,捏了一下尾椎骨。
啪啪啪!
沈鳳儀幾乎瞬間就感覺脊椎骨不自覺地動了一下,與此同時,整條脊柱都發出陣陣脆響。
她雙眸泛起一層水霧,不動聲色地看了李令歌一眼,眼神中滿是乞求。
「臣以為,陛下這是要與南越開戰的前兆。」
對於沈鳳儀的求饒,李令歌視若無睹,說話的同時又捏了一下。
為了不讓姜景瑜看出異樣,沈鳳儀只能略微垂首,她的臉頰的肌肉都在顫抖。
「衛王……斯哈,所言極是。」
姜景瑜面露不屑,這誰看不出來。
他關心的不是兩國開戰,而是自己在這場戰爭之中是否能再撈一筆。
這三年來,他一直被老二壓著,手裡太缺銀子了。
「我有些話要單獨跟皇后娘娘說。」
李令歌也不敢真的太過分,不然沈鳳儀真的鬧出動靜,他也無法收場。
見好就收,他站起身來,打算告退。
可是沈鳳儀先他一步站起身來,聲音略微有些發顫。
「本宮也乏了,有什麼事回含令殿說吧。」
見她走路都有些晃,像極了生病的模樣,姜景瑜心中的疑慮也算是徹底打消了,而後快步上前攙扶。
瞧著兩人遠去,可是他的神識異於常人,太子所說的話仍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陛下如今已經停止了和南越的互市,我囤積的糧食可以高價走私到南越……」
啪!
即便是已經看不到兩人的身影,還是能聽到遠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耳光。
緊接著,便聽到了皇后娘娘難以置信的質問聲。
「你是瘋了嗎?」
李令歌暗自搖了搖,沒有再理會太子的找死行為。
他還以為太子難得聰明了一次,竟然也知道囤積糧食。
沒想到,對方竟然想的是在這個時候把囤積的糧食走私到南越。
若是兩國真的打起了,這個時候把糧食賣給南越,那便成了射向大楚將士的箭。
兩年大旱,南越不僅僅是百姓缺糧,將士也缺糧。
再苦一苦百姓,停止互市之後,跟南越駐守在邊境的大軍多耗一耗,到時候幾乎可以兵不血刃。
他囤積的那些糧食,是攻入南越之後,再將糧食大量湧入南越。
這樣一來,既能穩定民心,也能大賺一筆。
太子這是覺得他手裡的把柄還不夠過,生生地再要送上一個把柄來。
若是戰時走私糧食,這幾乎可以說是通敵叛國了。
李令歌壓下多餘的心思,轉身看向涼亭外不遠處的一座假山,身形一躍而起。
很快,假山後面傳來一聲驚呼。
江飛燕後背緊貼假山,喉嚨卻被李令歌死死扼住。
很快,她便感覺到了窒息感,也算是對剛剛的皇后感同身受了。
李令歌仔細打量了眼前女人一眼,而後冷聲問道。
「你是什麼人?」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察覺到了假山後邊有人躲著,而且是一女子。
本以為是個偷看的宮女,所以將其當成了遊戲之中的一環,並沒有將其揪出來。
反正他乾坤袋中有岳陰珊留下的化屍散,可以讓任何一個宮女甚至是嬪妃消失得無聲無息。
沒想到看樣子眼前之人還真像是皇帝的嬪妃,身形高挑,眼眸之中透著一絲清澈的柔意。
和波濤洶湧的皇后娘娘完全是兩種身形,氣質也是截然不同。
江飛燕面色泛白,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隨著李令歌的手指略松,她這才得以喘息。
「我是六皇子的母親。」
江才人!
好傢夥!
李令歌立即鬆開了手,有些後悔了。
眼前之人殺不多,可是對方又看到了剛剛的一切。
嘶——
他後退一步,躬身道。
「參見娘娘。」
咳咳咳——
江飛燕略微彎腰,一陣乾咳,半晌才平復過來。
「衛王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李令歌:我能說我一開始就知道嗎?
「臣也是剛剛準備離開的時候才有所察覺。」
「這麼說,衛王是一開始便有所察覺了。」
對於李令歌略有些心虛的答非所問,江飛燕立即捕捉到了重點。
『剛剛準備離開之時才有所察覺』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娘娘,我——」
李令歌還想狡辯一下,可是江飛燕別有深意地打斷了他的話。
「難道,我也是衛王和皇后之間遊戲的一環嗎?」
李令歌:……
他確實打的是這個主意,可是也不用直接說出來吧。
不等他開口,江飛燕便保證道。
「衛王放心,我定會守口如瓶,剛剛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沒聽見。」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又立即開口。
「我今日沒來過御花園。」
李令歌心中嘆息一聲,而後問道。
「娘娘怎麼會在這?」
他一開始之所以會誤會假山後面是個宮女,那是因為後宮嬪妃身旁都有宮女伺候著,斷不可能一個人躲在假山後邊偷看。
沒想到,江才人竟然一個人躲在御花園連一個宮女都侍從都不帶,這不像是來逛御花園,反而像是一開始就有所預謀。
江飛燕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攤牌了。
「陛下這兩年來,身體每況愈下,我覺得有些蹊蹺,所以才想著暗中探查。」
略頓,她美眸略微閃爍。
「沒想到,心中的困惑今日都解開了。」
李令歌眨了眨眼睛,心中思忖著要不要用些特殊手段。
雖然江飛燕承諾了不會說出去,可是眼前這女人太聰明。
而且,俗話說的話,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這江才人,看起來就很會騙人的樣子。
撲通……
然而,下一刻,江飛燕直接跪在了他的根前。
同時,抬起雙手要去解他腰間玉帶。
李令歌眉頭上挑,立即後退一步。
「娘娘,臣不是陛下。」
李令歌直接被江才人的動作一整個震驚了。
這是什麼情況?!
兩個人這是第一次見面,江才人就要解他的腰帶。
「娘娘,這是要幹嘛?」
江飛燕喉嚨滾動,仰頭看向李令歌,略微不解。
「衛王不是喜歡這樣嗎?」
她剛剛可是在假山後面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在涼亭外,跪在衛王的根前……頻頻點頭。
李令歌:(⊙o⊙)…
見他有些不解,江飛燕這才解釋道。
「離兒曾經給我來信說,衛王曾許諾要送給她一頂白帽子。」
說到這,江飛燕眼角的笑意怎麼都掩蓋不住了。
「我那皇兒還一直不明白衛王所說的白帽子是什麼,王上邊加個白,那不就是『皇』字嗎。」
江飛燕仰頭看著李令歌,柔聲道。
「我說得對嗎?」
李令歌下意識點了點頭,可是這跟眼前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難道,這是要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見他會意,江飛燕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為了報答衛王,皇后能做的,我都能做。」
她只是覺得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很可能和皇后有關係。
所以才想要隱藏在暗處,一探究竟。
畢竟,她的皇兒還沒有成為儲君,陛下可不能太早死。
沒想到,今日竟然讓她發現了驚天的秘密。
陛下果然如同她猜想的那般是中毒了,而毒也確實是皇后下的。
只有一點她沒有猜到,這背後指使之人竟然是那個想要扶她皇兒上位的衛王。
如今,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
但是她知道,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所以,知道了李令歌的喜歡之後,她願意為了姜離投其所好。
李令歌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後退一步,同時趕緊將對方攙扶起來。
「娘娘如此聰慧,想必也應該清楚,我幫六師——弟也是幫衛王府,所以娘娘無須如此。」
面對如此熱情的江才人,他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調教皇后是一回事,可面對六師妹的母親,他怎麼下得去手。
江飛燕美眸閃爍,明顯能看出來她鬆了一口氣,可是眼眸中又有一絲失落一閃而過。
「既然如此,日後衛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開口。」
「一定。」李令歌有些不敢多待了,略微躬身道,「若是沒什麼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告退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江飛燕立即出聲挽留。
「等一下,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嗯?」李令歌有些疑惑,「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衛王寫的那本紅樓甚是好看,能不能繼續寫下去?」
瞧著江飛燕那期待的目光,李令歌的腦袋一下子沒轉過來。
「娘娘怎麼會知道紅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