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電視正好是「星聞台」，30 分鐘的午間新聞即將結束，馬上到最後的評論環節。
鏡頭切到了演播廳，女主播的聲音響起。
她又說起廖小丁的報導，蘇瑾悠抬頭看過去。
「近段時間，各界都在關注東涌劫持人質案。可以看到，自劫持事件發生以來，個別網友為了蹭流量、博眼球，持續編造謠言、惡意曝光當事人及本台記者的個人信息。」
「警方在剛才的記者會上面也提到這一點，並表示會依法開展查處。我們也在這裡發出呼籲，不要傳播未經證實的消息，自覺做到不信謠、不傳謠、不造謠。」
蘇瑾悠聽到這話，放下一直疊著的腿，疑惑地問：「我的稿裡面沒寫這段話啊？」
「是我臨時讓導播加的。」秦斯澤抓起她的手輕輕揉捏。
「上次在微博上曝光你家人信息的人是你高中一個同學，想引流賣貨，鄒鳴給他發了個律師函，當地的警方也給了行政處罰，那人慫了，發了個道歉聲明，刪了號。」
蘇瑾悠呆呆地看著他。
「誰啊？之前怎麼沒聽你說？」
律師函都發了，處罰也給了，現在才說？
秦斯澤不緊不慢地說：「這些煩心事告訴你幹什麼？你就安安心心工作，其他事有我呢。」
蘇瑾悠用手支著頭看他。
以前秦斯澤做什麼事都會先問過她，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他越來越摸清她的脾氣了，有些她嫌麻煩或者懶得管的事情，他都會在背後默默解決了。
小到想辦法讓她吃胡蘿蔔，大到替她處理這些網絡謠言。
蘇瑾悠從來不喜歡被人束縛，更不喜歡別人替她做決定。
但現在聽到秦斯澤說起他這些事，她內心居然沒有半點反感，反而樂得自在。
蘇瑾悠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習慣依賴秦斯澤了。
秦斯澤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問：「怎麼了？氣我瞞著你私下處理了？」
「沒有。」蘇瑾悠嘟囔著說，「我是那種不問緣由生氣的人嗎？你都替我處理好了，我還落得清閒呢，我就不習慣處理這種事你知道嗎？只要你不插手我的工作就行。」
秦斯澤鬆了松領帶，湊近她的耳邊。
「不插手你的工作可不行啊，我是你上司，你哪項工作不需要我批准啊？怎麼？想架空我啊？」
他呼出的熱氣正好拂過蘇瑾悠耳後的嬌嫩肌膚，她下意識地歪頭躲避，秦斯澤卻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
蘇瑾悠用雙手撐著他。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啊，這是在辦公室呢，別老是動手動腳。」
秦斯澤也知道要收斂，逗夠了就很乾脆地站起身，一邊走向辦公桌一邊整理有些鬆散的領帶結。
他拿起放在一疊文件最上面的那個軟皮文件夾，遞給蘇瑾悠。
「看看這個。」
蘇瑾悠想也沒想就打開了，看著上面的標題。
「關於開設新專欄新聞節目的建議？」
文件只有兩頁，內容不多，只有一個大致的框架，沒有具體的細化措施。
蘇瑾悠看向落款，是馮麗娟寫的。
「麗娟姐要開新節目？什麼類型啊？」
秦斯澤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計劃是做專題新聞節目，周播，重點是民生和社會新聞，不過還要看更詳細的策劃。」
蘇瑾悠合上文件夾。
「麗娟姐剛當上采主，還要負責專欄，她忙得過來嗎？」
秦斯澤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文件夾的封面。
「兩個采主同時上任，自然都想在上司面前表現一下，爭個頭彩。再怎麼說自己無欲無求，這種時候都會努力一把，真那麼沒有追求的話就直接拒絕不幹了。」
蘇瑾悠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那你為什麼還要升麗娟姐當采主啊？」
「因為有你呀。」秦斯澤眉毛一挑。
蘇瑾悠嘴角一抽，「幾個意思？」
秦斯澤雙手撐著沙發背，微微彎腰注視著她，眼神很有深意。
「就事論事，先不說你是我女朋友，就說你這樣又年輕又有本事的人，是我想要爭取的下屬，新聞部也很需要。」
「但是現在直接讓你當采主，爭議會很大，倒不如先把馮麗娟提上來過渡一下。」
秦斯澤見蘇瑾悠還是不太明白的樣子，輕輕一笑。
他貼著她坐到沙發上，悠哉悠哉地擺弄著茶几上的功夫茶具，把茶杯一個個擺出來，像在排兵布陣，又似在下一盤棋。
說話聲音低沉醇厚，帶著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氣勢。
「馮麗娟比較顧家，跟工作比起來，她永遠把家庭放在第一位，而且隨時會拼三胎成功直接休產假。」
「那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還選擇提拔她？」
秦斯澤看向蘇瑾悠，果然看到她挑了挑眉示意往下說，他笑了笑，便接著說。
「馮麗娟雖然顧家，但還沒到要辭職當全職太太的程度，她是想休完產假回來，新聞部還能給她留個有用的職位。」
「她有自知之明，沒辦法全身心專注於工作的人，回來還想當采主是不可能了，當組長才是她最想要的。」
秦斯澤把一個空茶杯推到蘇瑾悠面前，倒了點茶水進去。
「馮麗娟產假回來繼續當要聞版組長，能夠發揮她最大的價值，縱觀整個新聞部，論做新聞的水平，她可以排前三。」
秦斯澤側頭看著蘇瑾悠。
「悠悠，你不說我是資本家嗎？沒錯，想跟我談條件，就得拿出相應的籌碼。」
「馮麗娟想有時間照顧家庭，又想呆在組長位置，還是資源最多的要聞版，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跟我交換，比如……幫我培養出我真正想要的采主，而且她將來…」
秦斯澤湊上前，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子，慢條斯理地說：「要絕對忠於下一任總監。」
蘇瑾悠眨巴眨巴眼睛，遲疑地問。
「麗娟姐是這麼想嗎？她能想明白你的意思？」
秦斯澤「呵」了一聲，「如果連這都看不懂，她連過渡期的采主都別當了，專心回去照顧家庭吧。」
蘇瑾悠卻有別的意見。
「如果麗娟姐想要側重於家庭，要聞版任務那麼重，她以後也管不過來啊。」
秦斯澤點點她的額頭。
「這個就交給下一任采主或者總監要想的了，比如設個副組長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