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俊大驚失色，立刻上前來勸，一臉心疼地摟住翠翠。
「師父，你幹什麼？」
我冷聲問他。
「你就沒發現她是個女鬼？」
韓俊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自然知道，不然我怎麼會喜歡她？普通女人我根本看不上啊。」
我：？
「你知道，那你也知道，我是抓鬼的天師吧？這你還敢帶我來見她？」
韓俊又自然地點頭。
「可你是我師父啊，你抓的都是壞鬼，小紅是再溫柔不過的女鬼，她只是想跟我長相守而已，她有什麼錯？」
「師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
韓俊轉頭安慰小紅，把我天上地下一頓夸，還拍胸脯保證，說我肯定不會對小紅怎麼樣的。
我聽得真想翻白眼。
大哥，人鬼殊途，人家都跟你結冥婚，要你的命了，你還擱這一往情深呢。
我不耐煩聽他廢話，直接單手拎起小紅，拖著她走到那張石桌旁。
桌上的兩杯熱茶依舊冒著白煙，只不過，伸手一探，這煙冰涼刺骨，並不是想像中的熱氣。
我隨手掏出一張符紙，封住茶杯，低聲念了一遍招魂咒。
很快，屋子裡傳來一道年輕女人的尖叫聲。
一個穿著粉色長裙的漂亮女人腳步踉蹌，從房門口衝出來，慘白著臉跪在我腳下。
「大師饒命。」
這女人年紀看著比小紅翠翠都大，三十出頭的樣子，眼角略帶風霜，可正因為如此，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成熟風韻，一旁的孫志堅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感覺，我也找到人生的意義了！」
「你滾開！」
程桑桑一巴掌推開他，把那杯封著符紙的茶杯抓到手裡，左右晃動，眯起眼睛。
「好啊，一兩冥茶一兩金，你這女鬼小日子過得不錯啊，這背後就是你在搗鬼吧？」
程桑桑是識貨的，這杯子裡裝的不是普通茶水，正是赫赫有名的「冥茶」。
這種茶葉，長在陰氣十足的深淵裡，不見天日，周圍還得有墳場，十年才能長成幾寸高，而且前面幾年生長期，不能碰到雨水，生長條件十分嚴苛。
所以一旦長成，在鬼市里基本都能賣出天價。
冥茶對鬼魂是大補之物，比壯魂香的效果還厲害，這兩個女鬼，居然這麼悠然，光明正大坐在院子裡喝茶，背後必定是有人供養的。
兩個女鬼只顧坐在一起哭，怎麼問都不肯說話，我直接從包里掏出桃木劍。
「再哭，信不信我讓你們當場魂飛魄散？」
小紅聞言，猛然抬起頭，視線朝我臉上掃了幾眼，猶豫道：「你是在騙我。」
「我同韓郎已經結為夫妻，你殺我，不也要了他的命嗎？」
「他得了抑鬱症，本來就一天到晚想自殺，我管他死不死。」
我嚇唬她幾句，小紅明顯不信，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倔強模樣，我只能拎過旁邊那粉衣女鬼。
「行行行，你旁邊這姐妹沒跟人結冥婚吧，那我就先拿她開刀。」
說著，毫不遲疑，桃木劍紅光一閃，猛然砍向女鬼的手臂。
「啊——」
女鬼掙脫不及，整條手臂被我及肩斬斷，整個身體幾乎淡成一團霧。
小紅尖聲哭喊著撲過來：「胭脂姐姐——」
我提劍擋在她面前。
「現在知道了吧，我沒跟你開玩笑。」
「你——」
小紅敢怒不敢言，兩眼含淚，咬著下唇，死死瞪我，韓俊大為心疼，斥責我，怎麼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亂砍人。
「你閉嘴！再囉嗦連你一起砍。」
我不耐煩地甩了一下劍。
「快說，你們這個團伙，到底還有多少人，背後是誰，幫你們物色男人，目的到底是什麼？」
小紅瞪我片刻，見我又要砍掉胭脂另一條手臂，立刻驚叫一聲，舉起雙手。
「我說，我都說，你不要殺胭脂姐姐。」
胭脂掙扎。
「小紅，你別說！」
「她不敢拿你怎麼樣的！這些人間的臭道士，自詡名門正道，不會讓你的死影響到凡人的命，這會干擾他們的因果。」
小紅流著眼淚，拼命搖頭。
「姐姐，我不能看著你死啊。」
胭脂苦笑。
「傻孩子，我早就已經死了啊。」
「肉體的死不算，魂飛魄散，不入六道輪迴，從此在這個世間煙消雲散，才是真正的死亡。」
我把桃木劍架在胭脂脖子上。
「不過，我也不會讓你輕易的死，你既然了解玄門，就該知道，我門中的煉魂術，能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我還真沒嚇唬她。
玄門中，名門正派自然不屑這些手段，可有一些養鬼的邪修，最愛鑽研這些東西，我雖然不會，但也能打聽到幾個朋友，幫個小忙，還是沒啥問題的。
果然，我這話一出，兩個女鬼再次臉色大變。
胭脂還在遲疑，小紅已經率先崩潰，大哭著跪在地上，說願意帶我們去墳地。
要解除冥婚，第一步，就是找到死者的墳墓。
我趁此機會，把翠翠也放了出來，想問她，知不知道翠翠的墳地。
沒想到，小紅一見翠翠，臉色又是一變。
「翠翠姐姐，你怎麼也被她捉住了？」
得，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家的。
當下，由小紅在前帶路，領我們去找墳地。
他們的房子在惠民街拐角處，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見藍色鐵皮牆圍著的工地。
這邊沒有路燈，周圍的一切都籠在黑暗中，惠民街的明亮熱鬧，到這裡戛然而止，一牆之隔，仿佛是兩個世界。
我打開手電，跟著鑽進鐵皮牆。
平地驀然颳起一陣陰風，寒意刺骨，肆無忌憚從毛細孔里鑽進去，貼著骨頭縫遊走，整個人就像泡在冰水裡，從腳底涼到心頭。
我精神一凜。
好濃的陰氣。
這種陰寒之氣，起碼得數十人的墳墓群才有，莫非這裡，還有一處墳地？
孫志堅恍然。
「啊，是有，這地方有幾座上德村民的祖墳，當初也是死活不肯搬走啊，那老頭子來好一頓談判，價格要得比陽宅還高。」
「我本來是不答應，但架不住那老頭天天墨跡，最後勉強同意了，就是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