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帶著回到「俘虜區」。雖然其表現良好,但身份是原罪,還是要進入[刀槍不入琉璃屋]和1、2、3、4、6匯合。
倒很配合,讓走路走路,讓進屋進屋。
「六個獵人終於全了,」有人長舒口氣,催促道,「我們抓緊時間去山腳吧!」
「不行,」立刻有人反駁,「我還有隊友沒回來。如果我們帶獵人交差了,獵人重獲自由,甚至可能傷勢都會痊癒,那剩下的人怎麼辦,他們可沒條件再像我們這樣弄人海戰術了。」
「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你確定他還能回來?」
這話一出,空氣凝固。
怎麼可能確定呢。事實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還沒匯合的隊友,很可能已經成為那眾多升空的紫色光團中的一個。
可總是有人不願意信的。
「操,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就覺得你們這樣婆婆媽媽,那就別闖關了,等完這個等那個,哪輩子才是個頭?」
「都少說兩句……」
「別他媽和稀泥了!之前說沒5號,不能交,行,現在5號也找到了,還不讓去山腳……」
有人爭得臉紅脖子粗,也有人或清閒或無奈的圍觀。
甜甜圈就屬於清閒派,事不關己,吃瓜看戲,早交晚交他們都無所謂。
唐凜則屬於無奈派。
他也想學甜甜圈不操心,反正VIP人員都全了,不存在還有隊友生死未卜的情況。但他可能天生就是操心命,見不得事情卡在一個地方不往前推進。
現在六個獵人全擒獲,對於他們來說算是超預期的大好局面,但越是局面好的時候,越要繃住,尤其不能內亂,否則稍不留神,一點小差池都可能讓情勢反轉,甚至全局崩盤。
爭吵的戰火已經開始擴散蔓延,不斷有闖關者加入、站隊,竟已隱隱分出了「等待派」和「通關派」兩大陣營。
其實聚在這裡的隊伍,就沒幾個是六人齊全的,但很多人親眼目睹了自家隊友被獵殺,也就沒了念想,可那些早早和隊友分散,沒親眼見到隊友是死是活的,心裡就總還抱著一線希望。
范佩陽對此沒什麼看法,只覺得聒噪,正考慮著如果雙方再繼續提高音量,他是掉頭就走,還是暴力鎮場,就聽見唐凜說:「范佩陽,他們好吵。」
兩秒鐘後。
一截樹枝「咔嚓」從樹上折斷,優雅飛到眾人頭頂上空,爆炸。
爭吵戛然而止,世界安靜了。
四十幾個闖關者茫然抬頭,望著紛落而下的焦黑殘骸,陷入「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懵逼。
范總跟著一起望天,雲淡風輕,深藏功與名。
來之不易的寂靜里,唐凜迅速開口:「我們抓到了全部獵人,已經完成了最艱難的部分,如果現在自亂陣腳,前面一切的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
眾闖關者看過來,所有目光一下子都聚到唐凜身上。
「你說這些沒用,」先前被人罵和稀泥的中間派,嘆口氣,看起來吸取了教訓,認清了現實,「現在就兩個選項,要麼去山腳,要麼原地等。」
言外之意,你再怎麼當老好人,也不解決現實問題。
唐凜明白他的意思,但沒回應,而是繼續說:「與其在這裡爭執,不如先弄清一件事——還沒歸隊的人里,有多少是活著的?」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活著,才有希望,才值得等。
可——
「你說得輕巧,這上哪兒能弄清楚?」
唐凜看向「俘虜區」,說:「找他們。」
[琉璃屋]里唯二清醒的5號和6號:「……」
唐凜徑直走到琉璃屋前,不寒暄,無客套,聲音冷然,直奔重點:「你們既然要狩獵,總要知道自己的獵物還剩幾個吧?」
否則獵物都被別人殺了,自己還傻兮兮滿世界尋找,不符合遊戲邏輯。
一臉冷漠,愛答不理。
撩開條紋針織衫下擺,伸手進去撓撓發癢的肚皮,一邊撓一邊點頭:「知道呀。」
霍地轉頭瞪他,你獵人的尊嚴呢!
沒這玩意兒:「我們不光能看到自己的獵物剩幾個,還能看到別人的獵物剩幾個。」
唐凜:「剩的是誰看得見嗎?」
:「當然。」
唐凜:「那你現在看看?」
:「小事一樁。」
深呼吸,再深呼吸,他就不信5號真要幫這些蟲子。
讀心術啟動,目標鎖定那件丑爆了的條紋針織衫!
一串快樂的音符鑽進耳朵。
【啦啦啦~~啦啦啦~~~下次找誰捉迷藏~~】
在心裡,哼著歌。
「……」看天空,看大河,看遠山。
他來這裡,就是個錯誤。
太陽落在山頭,傍晚來臨,霧散得差不多了。
眾闖關者不知不覺聚到琉璃屋周圍,都在等著的獵物清點結果。
很快,鬍渣大叔抬起頭,向唐凜報數:「45個。」
唐凜心裡一沉。
等待結果的眾人,也怔在那裡,壓抑隨著沉默蔓延。
他們聚在這裡的,就有42人。
未歸隊,還活著的,只剩3個。
唐凜:「都是誰?」
這是一個殘忍的問題,會打破很多人心裡最後的一絲希望,但唐凜必須問。嚴酷的關卡不允許他們做更多的幻想,只能硬著頭皮面對現實,往前走。
又不知道那些人姓甚名誰,直接將三人照片投屏到半空:「自己看。」
四十二個人一齊抬頭。
照片很清晰,都是近臉特寫。
獵人不知道他們叫什麼,眾闖關者卻清楚。
白路斜。
許叮咚。
蔣城。
都是白組的人。
照片之下,沒人說話,堅持要原地等的闖關者里,不少直接紅了眼眶。
這情緒無關白路斜他們三個,只是他們的出現,意味著很多人,永遠都不可能再出現了——倖存者身份落定的同時,死亡者身份便也落定了。
堅持要去山腳的那一派,沒太多悲痛,他們要麼和隊友感情並不深,只在這關才開始搭檔,要麼早就在親眼目睹隊友被獵殺時,悲傷過了。
他們現在只覺得局面有點尷尬。
因為大家吵了這麼久,結果爭吵雙方,都沒一個白組的人。
漫長的安靜過後,有人問:「現在怎麼辦?還去找他們嗎?」
「怎麼找?都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誰有他們仨的東西,讓唐凜追蹤唄,能找到一個算一個。」
「白組帶隊那小子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了,你覺得他能和誰走得近?」
何律望著投屏上的照片,想著如果當初孤島求生的時候,他能從白路斜那裡要一樣東西,隨便什麼都行,現在就能派上用場了。
不過他很快又推翻了這一想法。
因為假設根本不成立。
他那時候又不知道4/10是狩獵者遊戲,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立刻想到問周圍人要東西,以便讓唐凜日後追蹤。
搖搖頭,何律覺得自己這個突發奇想,實在沒道理。
唐凜耳朵聽著大家說話,眼睛卻是看著。
因為那人嘴角掛著笑,完全是一臉看熱鬧的神情,在欣賞眾闖關者你一言我一語。
唐凜敲了兩下琉璃屋,發出清脆聲響,叩門一樣。
看過來,挑起半邊眉毛:「?」
「你手裡還有信息。」唐凜用的肯定句,說話時,冷靜盯著5號,沒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5號倒是大方承認,咧嘴一笑:「又被你發現了。」
克制如唐凜,都想揍人了:「你非要擠牙膏麼,問一段,說一點。」
說:「你問一,我就把二三四五都說了,那多沒趣啊,遊戲不是這麼玩兒的。」
唐凜眼裡泛起寒意:「這不是遊戲,我們死了一半的人。」
收斂笑意,靜靜看他,難得正經:「提醒你一件事。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永遠不要在我們這裡找『感同身受』。」
唐凜眼底一閃:「你們是誰?」
又恢復了嬉皮笑臉:「你沒必要知道,我也說不了,想說也說不了,懂嗎?」
唐凜:「像我們那樣,一旦想透露不該透露的信息,就會頭疼欲裂?」
歪頭:「如果你再問不該問的,那就連該問的,都得不到答案了。」
唐凜看著他的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們三個在哪兒?我知道你知道。」
「我是知道,但我現在不知道。」
「要什麼時候才能知道?」
「天黑,狩獵進入第三階段,到時候無論你們還是我們,都會收到新地圖。新的地圖上,會顯示所有人的位置坐標,不管是獵人還是獵物。」
太陽已經落下四分之三,只剩一點露在山頭外,晚霞很美。
眾闖關者沒再商量討論,也沒再辯駁爭吵,而是難得默契地安靜下來,望著天際,等待夜色降臨。
或許只需要半小時。
或許時間更短。
他們不必付出太多,僅僅只需要稍作等待,再按著坐標找過去,就能多帶回三條人命,划算。
然而白組三個夥伴根本沒用大家找。
開始等待不過五分鐘,太陽似乎都還沒來得及繼續往下落,白路斜就帶著兩個組員,走出森林,回了山腳。
迎接他們的,是四十二闖關者的豪華陣營。
看起來乖乖牌的許叮咚,第一個被嚇著了:「什、什麼情況?」
眾闖關者也驚訝:「你們怎麼自己出來了?」
許叮咚說:「霧散了,我們上樹看山辨方向,就走出來了。」
眾闖關者:「之前呢?」
許叮咚:「一直在迷路啊。」
眾闖關者:「沒遇見獵人?」
許叮咚:「一個都沒遇見。」
眾闖關者:「……」
被上帝親吻過會怎麼樣,請參考白組三人組——完美和所有獵人擦肩,一出來,通關了。
「就等你們三個了。」和尚靠在自己的琉璃屋上,有點喘,持續文具樹帶來的體力消耗,已經顯現。
「你們把獵人都抓到了?」蔣城才看見琉璃屋裡的六個獵人,頓時震驚,不單是震驚他們的戰鬥力,更震驚他們的奉獻精神,「抓完了不通關,在這裡等我們?!」
「感謝、感動、感激涕零就不用了,」一直持續祭出[捆仙索]的郝斯文比和尚還慘,現在渾身的汗都濕透了,「趕緊一起去終點吧。」
許叮咚和蔣城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幸福來得太突然。
唯獨白路斜,在盯了琉璃屋片刻後,突然問:「一共只有六個獵人?」
琉璃屋裡的5號大叔聳聳肩膀,代表獵人組表達肯定。
琉璃屋外的四十二個闖關者,齊刷刷點頭,代表獵物組。
白路斜輕聲嘆息,抬起頭,失落地望著天邊的雲霞。
以為走出森林就可以戰鬥,現在,快樂被剝奪了。
沒人理解白隊長心中的苦悶,不,應該說,壓根沒人想理解。當夕陽的最後一點亮光消失,眾人將六個獵人押解到了4/10的終點。
山腳下,一條石階蜿蜒向上,很陡峭,一直向著山頂延伸,看不見盡頭。
「叮——」
通關提示音,靈魂解脫一樣清脆。
聲音剛落,六個獵人「咻」地一齊消失,[捆仙繩]再無可捆,無聲落地。
只有仍殘留在地面上的腳印,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小抄紙>:狩獵者遊戲完成,恭喜4/10通關!現在請登上石階,開啟5/10,通往山巔的路。
眾人看完小抄紙,倒吸一口冷氣的有,頭嗡一下就大了的有,身心俱疲的有,崩潰的也有。
連一秒鐘都沒休息,就要開始5/10了?
在這樣天色完全暗下來的危險黑夜,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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