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某處。
一把狙.擊.槍從天而降,砸向了正在迷路的白路斜和兩個白組成員——自落水上岸,他們就只剩下三人,其餘隊友隨著河流不知所蹤。
「哎喲!」
「什麼玩意兒!」
兩個組員一個被槍.管砸,一個被槍.托砸,同時抱頭慘叫。一邊叫一邊低頭看,我擦,是槍?!驚完了再抬頭看,靠,原本同行的臨時隊長早躲到兩步開外了,閃避得那叫一個完美。
「隊長,你就不能拉著我們一起閃?」組員1揉著腦袋,心酸。
白路斜眼睛完全盯在槍上,特自然地命令組員2:「撿起來看看。」
組員1:「……」
很好,他又又又被忽視了。
從進入闖關口到現在,他竟然還對這位臨時隊長抱有「平易近人」、「親切互動」、「善待隊友」的幻想,他的錯。
明明在3/10集結區,剛應徵入隊的時候,集結區負責人就打過預防針了——
「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說不好聽一點,就是任性,我行我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是不是要跟這樣一個隊長去闖關。」
「你不是說他實力很強麼。實力強的人都會自負,任性,我又不是沒遇見過。」
「他的任性,可能和你常規理解的有偏差。」
「比如?」
「曾經有一個白組兄弟聽說他很厲害,跑去找他請教,他拒絕了對方所有卑微的請求,並將其文具洗劫一空。」
「……」
聽到這樣的事跡,為什麼自己最終還是堅持要成為白路斜的臨時隊員,和他一起闖4/10呢?
組員1默默看向白路斜那張漂亮的臉。
媽的,色令智昏啊!
組員2聽白路斜的話,撿起狙.擊.槍查看,一掂就覺得很有分量:「好像是真.槍……」
組員1拋開心塞的回憶,湊過來:「不會就是之前在山腳狙擊我們的那把吧?」
組員2也懷疑,但:「狙擊手呢?怎麼只有槍被扔過來了?」
「確定是真.槍?」白路斜向來只信自己,聞言上前拿過狙.擊.槍,抬起隨手瞄準不遠處一片樹葉。
「咻——」
子彈飛過。
葉柄斷裂,葉片飄然而落。
組員1覺得神了,神到完全可以讓他給白路斜先前的冷漠,套上美顏濾鏡:「隊長,你可以啊,百步穿楊!」
白路斜卻一臉嫌棄地把槍丟還給組員2:「瞄準鏡有問題。」
組員2懵逼:「你不是打中了嗎?」
白路斜說:「我瞄準的是另外一片葉子。」
組員1、2:「哪一片?」
白路斜:「它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再往上那個。」
組員1、2:「……」
偏到這種程度就不是瞄準鏡問題了好嗎!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不然我會以為你們想挑釁,」白路斜迷路到現在,戰鬥欲已經蠢蠢欲動了,身邊的人要是再勾引,他可不能保證一直和平相處,「趕緊找路。」
組員1、2面面相覷,心情複雜。
知道的,他們這是跟著自家隊長一起迷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被挾持成了人質。
森林裡的每棵樹都長得一樣,走來走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前進了,後退了,離他們想要的河岸還有多遠。
不過時不時就原地打轉這件事,他們是清楚的。
因為從在森林迷路開始,細心的組員2就每隔一段時間,在走過的樹上做記號,至今,他們已經不下五次遇見有標記的樹了。
組員2背上狙.擊.槍,三人繼續趕路,又盲目地走了十幾分鐘,竟然讓他們發現了隱隱約約藏在草叢裡的小路。
還一下就兩條。
一條往左前方,一條往右。
組員2左看右看,糾結得要命:「到底選哪邊……」
「隨便選吧,」組員1說,「反正走哪邊我感覺都差不多。」
「嘁。」白路斜嘲諷地哼一聲,「隨便選的人,最後也會隨隨便便死掉。」輕蔑地瞥一眼倆組員,「你都不對自己慎重,還指望命運對你慎重?」
組員2有點被震到:「隊長,你突然好有哲理。」
組員1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隊長虐我千百遍,我待隊長如初戀」了,就是因為每當他要對白路斜徹底失望時,對方就會閃現只有高手才擁有的驚艷氣質。
「那組長你選哪條路?」組員2說,「我們無條件跟你走!」
白路斜歪頭看著兩條路,沉吟片刻,忽然彎腰拾起腳邊一片落葉。
揚手。
落葉被扔到空中。
輕飄飄的葉子沒有被扔得太高,很快就悄無聲息落回地面。
半黃葉片上,脈絡清晰,一直延伸到葉柄,葉柄指向偏左。
白路斜毫不猶豫踏上左前方的路:「這邊。」
組員2:「……」
這不就是封建迷信嗎,還是最簡易的那種!
組員1:「……」
把自己的命交到這樣的隊長手裡,才是他們最大的不慎重。
……
森林邊緣,河流右岸。
范佩陽、下山虎、探花、大四喜,一路跟著[幸運抉擇]走,不成想沒找到唐凜,卻走到了森林邊緣,已經可以透過樹,隱約看見河岸了,河水奔騰的聲音更是清晰入耳。
看見河,那就是有方向了,對於無數苦苦在森林中尋找出路的闖關者來說,這幾乎是他們最期待的曙光。
但范佩陽不是。
早打定主意跟著他去找唐凜的下山虎和探花,也沒這個心理準備。
三人一起看大四喜。
相比范佩陽的面無表情,下山虎和探花的擠眉弄眼簡直能聽見打字聲——
探花:不是說了找唐凜嗎,你該不會一直用[幸運抉擇]選的都是河岸,然後欺騙范總吧?
下山虎:大四喜,沒想到你個眉清目秀的也這麼心機!
大四喜的懵逼不比他們三個少,還要被冤枉,直接就出聲了:「我沒騙人,我用[幸運抉擇]的時候,心裡真的一直都在想唐凜!」
范佩陽評估了一下,覺得大四喜不像在說謊。
如果對方的文具樹真的可靠,難道說唐凜也在河岸附近?
正心緒起伏,後方忽然傳來腳步聲。
唐凜?
范佩陽最先捕捉,迅速回頭,眼裡的期待幾乎要藏不住。
下山虎、探花、大四喜晚了一秒,才跟著回。
腳步聲越來越清楚,人影也由遠及近。
一個陌生男人,穿著體面講究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材挺拔,氣質沉穩卓然。
「看見是我,好像讓你很失望,」陌生男人在距離四人幾步之遙處停下,不看其他三個,目光從頭到尾,只鎖定范佩陽,問,「你在等人嗎?」
這不是九十六個闖關者中的任何一個。
下山虎、探花、大四喜幾乎同時戒備。
范佩陽從來不是一個有問必答的人,直接忽略不速之客的問題,換成他來問:「你是獵人?」
「,」男人微微頷首,「你可以叫我獵人,也可以叫我客人,但千萬不要叫我6號,太粗魯,我不喜歡。」
6號?
下山虎、探花、大四喜暗中交換個眼神。
難道就是先前的弓箭獵人和4號獵人相互約定的,不要碰他獵物的那個6號?
「你的要求我也不喜歡,」范佩陽將從頭打量到腳,「還有你的西裝,和襯衫不搭,襯衫和袖扣不搭,袖扣質感低劣,我建議你下次再做造型,量力而行。」
圍觀三夥伴:「……」
他們強烈懷疑,范總正因為沒迎來唐凜,而遷怒。
卻笑了:「你很有意思,希望接下來也不要讓我失望。」
下山虎、探花、大四喜被這莫名其妙的話弄一愣,就見的視線掃過來,說:「只有他是我的獵物,你們三個可以走了。」
三人沉默,原地沒動。
靜靜看了他們一會兒,像是了解了:「哦,行。既然不想棄同伴於不顧,那我也只好和其他獵人說聲對不起了。」
語畢,他重新看回自己的獵物,卻忽然被范佩陽手臂上的傷口刺了眼。
他的聲音沉下來,帶著被冒犯的不悅:「你受傷了,誰幹的?」
范佩陽沒答,但腦海中隨著這個問題,很自然掠過先前藏在樹上,偶遇弓箭獵人和被稱為4號的獵人,差點暴露以致被弓箭射傷的記憶。
「原來是3號。」搖頭,慢條斯理道,「我說過不要碰我的獵物,顯然他沒認真放在心上。」
他說話不疾不徐,可聽起來讓人莫名不舒服,就像冰涼的蛇在你耳邊緩緩地爬。
可更讓眾人悚然的是,范佩陽根本什麼都沒說,眼前這個自稱6號的獵人,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大四喜悄悄啟動[幸運抉擇],想著的選項是,應戰or逃跑?
文具樹很快傳回反饋:快逃。
「要相信你的文具樹。」帶著調侃意味的聲音傳來。
大四喜猛地抬頭,四目相對,不自覺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饒有興味看著他,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就像在看一隻有趣的螞蟻,淡淡的興味後,是居高臨下的憐憫。
「你能看到我們的想法。」靜默良久的范佩陽,終於開口,如果說先前只是懷疑,現在則是篤定了。
「準確說,是洞悉你們的瞬時心理,」毫不介意公開自己的能力,「當然,也可以用那個爛俗的叫法——讀心術。」
霧氣在微風中流動,像給森林蒙上一層白霜,無聲,冰涼。
大四喜終於確定,[幸運抉擇]沒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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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提前了一點,不是子夜更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