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陷入混戰

  不知是盛·沃爾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上官子炎的呼喊聲,反正正反是沒有去管青龍如何如何,而是一心一意地繼續他的胡吹亂侃。他與人們談到人生,談到理想,談到未來,談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實際上,剛剛經歷了生命危機的群眾需要的是心理安慰,內容並不重要。所以,儘管沃爾是在胡說八道,但此時對於他們來說胡說八道很有減壓作用,至少轉移了注意力。

  於是,很快地,群眾就已經大幅度的改變了對他本人的看法,認為他並非誇誇其談,而是偉大的心靈導師。

  於是,屠龍會場儼然變成了茶館驛站,大伙兒自覺的三三兩兩圍在了一起,或坐或躺的談天說地閱鳥論魚,氣氛十分融洽。甚至連一旁偷聽的夏朗也覺得陽光明媚了。

  因為大家聽說沃爾先生是剛從冒險團「鷗·時代」回來的,所以原本喊他「文學垃圾」的遠房親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滿臉的崇拜與羨慕。畢竟,能夠登上「鷗·時代」這艘船的人魔鬼怪,都是被認為是未來世界的精英。

  冒險團「鷗·時代」由兩百年前海賊王路大陸創立的,是唯一一個通過六星三會共同簽署《保護協議》的冒險團,主要活動於海上對海域進行探險研究,雖然無固定駐紮處,但在世界各地都有臨時服務站。

  當然了,六星三會對「鷗·時代」這麼照顧,並不是因為「鷗·時代」多麼強大,而是因為大海是六星三會的共同盲區,海上財富的掠奪沒有競爭力,而「鷗·時代」又絕對是海上領袖。

  另外,在「鷗·時代」這艘船上,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考古學家、歷史學家以及超自然科學家,是以尋找」附魔碎片「為目的的各勢力中的文化最強集合。

  所以,當人們看到沃爾手中的「鷗的通行證」時,雖然很羨慕很嫉妒卻是不敢懷疑。

  因為「鷗的通行證」材質特別,工藝複雜,可以說市面上絕無假證。

  雖然不能仿製,但還是可以被偷盜的,只不過「鷗·時代」的領導人路非路曾說過,「質疑我們其中任何一員,你就是在與世界為敵」。

  所以,質疑沃爾的成本太高,而且風險很大。大家都是聰明人,怎麼能幹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當然,這種事無論真假,似乎與在場的普羅大眾沒有多大關係。

  有了如此和諧安逸的環境的渲染,惹得常年在附近流浪的幾條狗也心馳神往,開始嘗試著在會場上相互追逐嬉鬧,似乎短時間內可以與人共舞,而人們也樂於看到世界的美好。

  配角在一旁閃爍其光芒,而身為主角的青龍卻似乎被遺忘了,除了上官子炎仍然興致勃勃的在它身上尋找聲源。

  想了又想,澤希實在是咽不下那口窩囊氣,不顧左右的勸說向上官子炎發了枚暗器,儘管那窩囊氣已經咽下了很久。然而小小暗器對上官子炎實在不算什麼,頭一偏便躲掉了。

  雖然澤希也聽說上官子炎是很厲害的樣子,但能如此輕鬆的便躲開自己的成名絕技「暗箭傷人」,澤希表示還是有些驚訝。

  只是,既然已經暴露了,澤希也就不願躲閃,一邊從人群中跳出一邊大聲喊道,「諸位,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這個白痴。」黑帽堂堂主曲少男恨恨地罵道,「真是個不長記性的傢伙。」

  因為沒有任何人或任何行動響應澤希,所以可以認為他沒有影響力或者親信力。

  上官子炎最討厭人偷襲了,可今天好不容易才莊嚴肅穆登場一回,所以再怎樣生氣也不好大動干戈,更何況這場人龍大戰才剛剛開始呢。

  而群眾這方,一般都是要等真正開打時才會將注意力轉移,於是,這樣就可以想像一個人被完全無視的畫面了。

  澤希感覺到了精神上的無力,心灰意冷間又不經意瞟到半死不活的兒子,一時間當真是百感交集,集了大概三秒鐘的恥辱感終於惱羞成怒了,變身為綠鱷向上官子炎猛地撲去。

  「最近變成畜生的人怎麼越來越多了?」上官子炎見狀並不急著防禦或者反攻,一來這類攻擊無異於以卵擊石,二來他開始在學習理性作戰,有必要思考「變成畜生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問題,而非浪費力氣思考「如何與畜生決鬥」。

  「雖然得不合時宜,但思考得有理。」事後,當上官子炎請教沃爾此次作戰是不是成功在這點時,沃爾如是說。

  澤希剛要靠近上官子炎,卻不知為何被一種無形的氣波震回原點,而腦袋一空之際,刀槍劍戟的相撞聲夾雜著鳴雷般的掌聲在耳邊響起,心道,」原來,小霸王的名頭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然而正準備退場時卻發現,整個會場瞬間亂成一團,仔細一看台,原來是自己的衝動引發了混戰。

  「不愧是澤琪的父親,果然有做『導火索』的潛能。」夏朗依然是那副欠扁的模樣,一邊鼓掌一邊評價這次戰鬥的開場。

  「怎麼突然開打了?」吃瓜群眾很糾結如此突然的開場。

  「誰能告訴我這是誰打誰呀?」L軍團的人對敵我立場很迷惘。

  「又發生了什麼事?」圍觀的其他小勢力還沒進入狀態,便被擠到戰場中央,莫名其妙的砍人,莫名其妙的受傷。

  樂艮身為黃風鎮的鎮長,發生這種事他是不願意看到的。可是他似乎也沒有壓制場面的能力,並且他告訴自己這是夏朗的計策,袖手旁觀才是合情合理。

  然而,無論怎樣的疑惑,也阻止不了這場混戰的發生。

  「果然,盯上青龍火戒的還有他們。「當樂艮看到赤史與黃鋒時,他滿意的笑著,心想,」看來,這次有大收穫了。「

  台上人龍大戰,台下黑幫火拼,這是黃風鎮好久沒有過的熱鬧。

  沃爾感覺聲音有些沙啞,但這不影響他上台問話,他向上官子炎問道,「上官子炎,我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事?」上官子炎終於和青龍短暫結束了肉體接觸,笑嘻嘻的看著沃爾,說,「你剛才和誰說話啊,而且還說得有聲有色啊。」

  「有聲有色?」沃爾火冒六七丈,罵道,「還不是為了減輕你的罪孽,你這*&……¥#@。」

  上官子炎舒展了一下身體,哈欠道,「此龍非我對手,你看她已經氣喘吁吁了。」

  「你的意思就是搞定咯。」沃爾似乎有些得意,卻說,「『盤古鎖』好久沒用了,不知道能不能鎖住它。」

  「是啊。」上官子炎突然變得很嚴肅,示意沃爾將耳朵附上,然後悄聲說道,「您交代的事我都辦妥了,只是這次不能來硬的,這龍得靠誘拐。」

  「呵呵,是麼?」沃爾偷偷笑了一下,說,「勉強算你完成了,告訴你個好消息。」

  「這兩句有關係麼?」

  「哦。」沃爾想了想,說,「因為勉強算你完成了,所以告訴你個好消息。」

  「嗯,這才有邏輯……咦?」上官子炎感覺有些奇怪,很是懷疑的問道,「盛,你居然說有好消息要告訴我的?」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話。」沃爾擺了擺手,拿出一張報紙遞給上官子炎,說,「你自己看吧,龍的價格又漲啦。」

  上官子炎聽了先是一愣,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沃爾見上官子炎這副表情,又看看青龍在一旁安然自得的模樣,心裡便猜到了八九分。果然,還未等沃爾編造理由忽悠,上官子炎便宣布道,「這位……青龍是我的新朋友,誰也別打他的注意,否則……」

  「打它主意的那人是你好不好。」沃爾和上官子炎朝夕相處,而且還是他文學方面的家庭教師,上官子炎心裡在想什麼他豈會不知,必定又是想換坐騎。果然,轉身的上官子炎正笑嘻嘻的對青龍喊道,「小青青,你做我的寵物好不好?」

  可能是下面戰鬥得很激烈,也可能是青龍的聽力不佳,反正正反青龍是沒做任何反應。

  「那好,既然如此,」上官子炎一廂情願的決定道,「那以後你就是我的寵物了。」

  沃爾顧不上發呆,質問道,「它什麼時候答應了,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吧。」上官子炎反問道,「我為什麼要你答應啊?」

  對於這兩個問題,沃爾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嘀咕道,「因為今天陽光明媚轉萬里烏雲,因為今天兩大黑幫火併,因為今天我感化了眾生,因為……」

  上官子炎沒有搭理沃爾的嘀咕,而是獨斷專行一邊跳到了青龍背上,拍著它的腦袋說道,「小乖乖,以後你就是我的寵物了,我們走吧。」可是,這次輪到青龍不願意了,猛地一震將上官子炎震落下來。

  「話說。」沃爾已經刻骨銘心的習慣了上官子炎的自我狀態,與其生氣,倒不如轉移話題會比較有意義,問道,「你不是說這是條會說話的龍麼?」

  「是啊,你沒聽到嗎?」上官子炎尷尬的爬了起來,陰沉著臉,摩拳擦掌的像是要扁誰的熱身。

  沃爾雖然不知道上官子炎接下來要發哪門子神經,但敢肯定,接下來必定是要發神經的。

  青龍在空中傲慢的瞪著上官子炎,像是在藐視。於是,沃爾推斷新的一輪人龍大戰即將開幕,所以,此時此刻最好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走為上計。

  「它都說什麼了?」沃爾本來準備還是用沉默來成全這場爭鬥,無奈還是壓制不了心中那顆好奇心,臨行前再次問道,「這條龍真的會說話麼?」

  「是啊,你沒聽到嗎?」上官子炎氣憤的比劃道,「現在就說話了啊。「

  」哦?說什麼了?「

  」他說——滾開,你說這是不是件讓人氣憤的事。」

  沃爾似笑非笑,說,「我是真心沒聽到。」

  「哦,那我知道了。」上官子炎得意道,「這是心靈感應,你看,它說話不是用嘴巴的。」

  「是『它不是用嘴巴說話的』,而不是『它說話不是用嘴巴』。」沃爾糾正道,「不過說這是心靈感應恐怕不妥。」

  「咦?」上官子炎摸摸腦瓜,疑問道,「哪裡不妥了?」

  「因為這條龍,不一定是母龍啊。」

  「為什麼一定要是母龍?」

  「因為,因為異性相吸才有心靈感應的嘛。」

  「是哦。」上官子炎右手成拳打在左掌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欣喜道,「先前我還覺得有些不妥,但一直不知道到底哪兒不妥了,經你這麼一說,我完全明白了。」

  沃爾本是調侃,卻被這回答迷惑了,反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龍,也是分男女的。」

  沃爾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罵道,「白痴,動物性別只分 『公母』不分『男女』啊。」

  「你是男的麼?」

  「是啊。」

  「那你是公的麼?」

  「是啊。」

  「那就是了。」上官子炎得意的笑,說,「那我說的有錯麼?」

  「好吧,既然我們各執一詞。」沃爾想了想,賤賤的笑了笑,說,「那我們做個實驗怎麼樣,讓事實說話。」

  「真金不怕火煉,不管你怎麼說,都改變不了事實。」

  「那好。」沃爾微微一笑,說,「既然你認為這頭龍是女的,那你上去親她一下。」

  「為什麼啊。」上官子炎很鄙視的盯著沃爾,說,「也就你見女的就親,我可不是你這樣的人。」

  沃爾含冤,解釋說,「她要是女的,肯定不會讓你親,肯定會給你一巴掌的。」

  「可是……」上官子炎還是沒明白這其中的奧秘,問道,「這能證明什麼,就算它是男的我親上去也會挨一巴掌的,或許還不止一巴掌。」

  沃爾萬萬沒想到上官子炎居然變得聰明了些,又說,「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你想啊,她要是母——龍女,你貿然吻她肯定要挨巴掌的。」

  「這個我同意。」

  「可是,她要不是龍女呢?」

  「那就只是個畜生。」

  「是啊。」沃爾心下歡喜,也很驚異,繼續說道,「你吻畜生它會扇你巴掌麼?「

  「這倒不會。」

  見上官子炎有了上當的趨勢,沃爾再接再厲,說,「這就對了,親她一下而已,又沒什麼。」

  「要親你自己親。」上官子炎想到那個畫面就噁心了,說,「我雖然傻,但我不笨,我沒事我可以抽風玩,幹嘛要做這種丟臉的事。」

  「為什麼認為這種事丟臉呢?」沃爾不想功虧一簣,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說,「你不是想讓他當你的寵物麼?既然是寵物,你親它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上官子炎陷入了沉思……

  沃爾笑了笑,卻是在糾結青龍到底有沒有說話?說了些什麼?如果說了為什麼近在咫尺的自己沒聽見等問題。

  正常來講,人與動物能夠用語言交流是不可能的,但如今這世界卻是個不正常的世界,無論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一般來說,除了有特異能力外,如今這捉摸不定的環境也是怪事頻發的關鍵。就目前狀況而言,如果前面猜測正確,此龍必定與上官子炎有某種關係。

  於是,問題的關鍵是,上官子炎與青龍是什麼關係呢。沃爾想著想著,突然被龍嘯聲驚了一訝。

  青龍突然感到一股殺氣向自己逼來,俯瞰台下,情緒高漲的觀眾已經走遠,只有赤黃二軍的相互殘殺,迷惘之際卻不經意看到不遠處掛在一起的兩面旗幟,不禁脫口喊道,「赤史?黃峰?」

  當然,除了上官子炎外,其他人聽到的只是龍吟。於是,早已恢復自由的青環,想也不想的直奔雲霄。

  上官子炎對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很是不滿,可是身為人類的他,這時候也只能望空興嘆了。

  可他準備生氣時,只見青龍正筆直下墜,不偏不倚正好是頭頂。說時遲,那時快,上官子炎一個騰空翻轉步將身子倒立起來,打算用這種姿勢來接住青龍。

  可是,他算計錯了,真的錯了。是的,由於倉促倒立接龍,上官子炎順理成章的骨折了。事後沃爾評價此事卻說,「雖然是捨本逐末,但陰差陽錯的做對了。」之所以這樣評價,是因為他認為,頭骨裂會比腿骨折更慘。

  「啊~」

  上官子炎本打算炫耀腳力驚人的,但還是忍不住踝骨碎裂的疼痛,沒出息的喊了出來。沃爾終於放棄了對龍的各種推測,看著一臉痛苦躺在地上的上官子炎,他,終於有了靈感,當眾作詩一首,以警後人——

  飛龍在天遇重錘,青墜猶似萬鈞雷。

  不測雷下有痴漢,雙足倒立迎肉山。

  山下枯骨紛紛斷,一聲慘嘯示不滿。

  閒散落葉笑清風,若是首頂須命還。

  吟完這首詩,沃爾瞬感舒暢,方才替上官子炎把脈,順便得出了簡單的診斷,曰:死不了。

  吟完那首詩,青環也清醒了過來,醒來看到另外一個能聽懂自己語言的男人也倒在自己身畔,不禁黯然,淚水也不自覺的開始在眼中打轉。

  微微一愣,發現心在痛。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似曾相識的珍惜,似曾相識的保護,似曾相識的羈絆。「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兄弟麼?」

  上官子炎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了,氣喘吁吁的喝道,「盛,你個白痴,沒看到我快窒息而亡了麼?」

  「看到了。」沃爾格外的從容,問,「那我該做些什麼呢?」

  上官子炎想了想,說,「救我。」

  「怎麼救?」

  「那好吧。」上官子炎有些失落,將青環舉了起來,評價道,「你真是個無趣的傢伙。」

  「無趣總比無聊的好。」

  「無聊就是無趣,怎麼能說無趣比無聊好呢?」

  「舉個例子吧。」沃爾想了想,說,「就比方說,今天早上你吃飯沒菜,於是你將飯分成兩份,指著其中一份說,『好的,今天你是菜』。你說,這是無趣還是無聊?」

  上官子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無聊至極。」

  「那麼,這有趣麼?」

  「這個……」上官子炎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才說,「還算有趣吧。」

  「那就是了。」沃爾有些洋洋得意,提點道,「所以說,你心態一定要好,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應該想些好的方面。」

  上官子炎撇了撇嘴,惡意問道,「假如你說這話時,從天而降一坨屎在你身上,你要怎樣想些好的方面?」

  沃爾抬頭掃了一眼,理了理髮梢那幾根永遠上卷的毛,笑道,「你說的這個假如很少見,就算有這種事發生,像我這樣的天才,屎也會繞道而行的。」卻不知話音剛落,就聽「嘩」的一聲,沃爾便憑空消失了。

  仔細一看,原來是青環一尾巴掃來,上官子炎望著在遠處痙攣的沃爾,不禁後怕,心想,「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大言必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