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屠龍誘發了傳說

  一隻蟑螂正要向夥伴們炫耀它可以穿梭於千軍萬馬間如戲爾,卻萬萬不料突然被一口濃痰擊中。

  這突如其來的遭遇讓它還沒來得及開口表達內心的喜悅,便不治身亡與世長辭了。

  從某種角度上說,對於這隻蟑螂,那坨濃痰便是它的飛來橫禍。

  而與之相映的,對於眼前這條青龍的飛來橫禍,便是這場屠龍大會了。

  即將面臨屠殺的青龍與蟑螂不同,蟑螂對臨死前的恐懼感都未曾體驗,青龍臨屠前不僅開口怒吼表達了內心的憤怒,還一連向群眾噴了幾次火。

  幸而圍觀的群眾都非常的愛惜生命,儘管好奇,卻都是乖乖的遠遠的站在可能受傷的範圍之外。所以青龍的憤怒的動作雖然危險,但並未造成令人遺憾的傷亡。

  而另一方面,據說這偉大的盛舉是以黃風鎮五百勇士的生命換來的,其悲情本不可與外人道。

  但是為了證明這的確是場盛會,主持人的意思是:不能辜負這數萬群眾辛苦的圍觀與吶喊,五百人的犧牲也才勉強可以稱其代價為「悲壯」。

  這次大會的主持人是本鎮鎮長樂艮,他是這一帶著名的壽星。

  這是一個載滿了傳說的時代,因此生命值常常沒有上限,而「壽星」的定義也並非是單指長壽的老人,而是指接近傳說的某某。據說,他已經兩百五十歲了。

  傳說大多是古老的,是神秘的,也是令人嚮往的。

  然而,此時大家都認為壽星是應該是屠龍大會主持的不二人選卻並不是因為傳說,而是因為樂艮乃本鎮鎮長大人,邏輯簡單且自然,最重要的是合理。

  樂艮今年實際高齡三百五十歲,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舉止優雅的上台方式,因為屠龍現場的歡呼聲已經讓他熱血沸騰,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人有時看上去像是返老還童,年輕不少。

  如果站得近些,你甚至可以看到他那隱藏在白髮下面的眼珠在胡亂顫動,顯然是興奮得難以自制。

  忽然,就在這時,在青龍第三次向不明真相的群眾噴火時,情緒激動的樂艮鎮長終於興奮地開口了,斥罵道,「孽龍休再掙扎,氣數已盡,還狂個屁。」

  因為這次「屠龍大會」屬於黃風鎮的大事件,所以這「屁」雖老,但其影響力之大在黃風鎮是絕對性的可以與國際新聞媲美。

  只是會場本應該肅穆且莊嚴,卻因為樂艮的「名人名屁」的影響,讓會場一片喧譁,實在是美中不足。

  然而樂艮大人對此卻不以為然,不僅沒有制止,而且還藏屁於肛待時而放。他半眯著眼,一邊滿意的體會著「還狂個屁」帶來的效果,一邊等到眾位「屁的追隨者」嘶聲力竭時,再次開口,嚴肅說道,「勇士們,請肅靜,能否聽老夫講兩句。」

  好委婉的命令,還帶一點請求性。

  可群眾喜歡的就是這種請求性,受寵得像是升官發財,榮耀得恨不得要每年獵條龍宰宰。

  有屁壓陣,怕火的群眾似乎都是趾高氣揚的,相互告知屠龍時要親自上陣。

  於是很自然的,「請肅靜」這三字成了名副其實的屁,沒有人聽。

  由此可見,「屁的追隨者」只是習慣「追隨」而已,並不是喜歡「屁」,也不是特意喜歡「放屁之人」。

  時間流逝,就像生命終會隕落一樣,該說的話總還是會說的,該發生的事也總還是會發生的。

  只是樂艮畢竟還是上了年紀,人老牙掉講話的聲音本來有些哽咽,又加之屠龍會場喧鬧異常,所以群眾們只能看他張嘴半天卻終究不知在講些什麼?

  不知在講些什麼?於是,便有了以下這些猜測:

  路人甲說:「聽見了沒有?鎮長說吃了一塊青龍肉,就能多活一萬年啊。」

  路人乙答:「是嗎?這傳說是真的嗎?」

  路人丙說:「我是沒聽清他在講些什麼?不過肯定與龍有關。」

  路人丁憤怒道:「盡說廢話,看鎮長那副饞相,不說吃龍肉可以長生不老,至少可以延年益壽吧。」

  路人甲點了點頭,評價道,「這話,說得在理。」

  路人乙也不再猶豫,建議道,「我們幾個最好組成小隊,待會等屠龍完畢先下手為強,團隊行動。」

  路人丙道:「不錯,如此激烈的競爭中,合作才能共贏。」

  路人甲笑道:「可是你不是從來不信這種事的麼?」

  路人乙答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寧可撐死,不可餓活。」

  路人丙補充說:「而且還要先下手為強,先下手為強,後下手是白痴。」

  「真是白痴得可愛。」雙手抱胸的夏朗乜斜著眼藐視著旁邊的甲乙丙丁,冷冷道,「一群吃貨。」說這句話時,貌似忘記自己正在吃魚。

  若不是看到夏朗懷裡抱了一柄刀,背上插了兩把劍,憤怒的吃貨們定要發誓讓他身心俱殘。

  然而,事實並沒有推測中那麼殘忍。吃貨嘛,不僅胃大,心胸也很是寬廣。對於這類的侮辱性言論,早就可以做到左耳進右耳出啦。

  當然,前提是出言不遜者前沒有對抗的力量。於他們而言,只要肚子不餓,其他的事都沒必要當真。也許這種活法會很消極,但也算是大智若愚了,吃貨的世界總是陽光明媚。

  然而夏朗不幸只能吃魚,不比吃貨們的心胸,對他而言,這種「罵不還口」的表現是對他初級別的無視。

  想到這,大智若智的他頓時火冒三丈,一邊估摸著這群人的戰鬥力,一邊尋思著用什麼方式來給這個小鎮一個下馬威。

  話說,想給這個小鎮下馬威的人海了去,夏朗的這種想法實在是不值一提。

  黃風鎮雖說不上美麗富饒,但因其歷史久遠,留了不少名勝古蹟,在周邊城鎮中多少有些名氣,時常會吸引了一批文人隱士來。

  正因如此,久而久之地,隨著黃風鎮的文人越聚越多,崇文棄武,黃風鎮不知不覺間就淪落到流氓鋪道強盜橫行的地步了,最終想給這個小鎮下馬威的人海了去了。

  可是,終究是歷史久遠的城鎮,越久遠的歷史離各種傳說就越近。而離傳說越近,似乎越能受到神靈的庇佑,否則黃風鎮也無今日之光景,所謂的存在即有理嘛。

  可夏朗是什麼人物,才不可能想到這些。

  然而,正當他準備大打出手時卻忽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忽然不自覺地慚愧一地,明明說好成大事者要小忍不亂大謀的,怎能因為幾個吃貨就亂了呢。

  他凝望著發狂的青龍,滿眼的憤怒噴薄欲放,緊握的拳頭捏得更緊了。

  看到被縛住的青龍仍然在不停的在胡亂咆哮,顯得那麼痛苦,那麼狼狽。

  夏朗摸了摸懷中的貫日刀,忽然昂首大笑,從目光中看似乎是被自己笑出了一份信心。

  可是,會場嘈雜的聲音擾亂了信心中的那份寧靜,正如殘酷的現實打翻了夢想中的那份美好,誰也不能忽視雜質的存在。

  這一刻,夏朗的心終於感受到了憤怒的力量,顫抖著的雙手凝聚了毀滅現實的願望。

  他一步步向前,一步步向前,向被縛住的青龍靠近,靠近,再靠近。可是,正當他要拔出憤怒之劍仰天長嘯時,忽然迎面吹來了一陣風。

  風,涼涼的,冷冷的,這是現實的溫度,現實將他的理智輕輕帶回。

  理智重歸,他唯有苦笑,清醒的感受著自己仍是弱小的存在。

  人總是這樣,短暫的感性力量終將敵不過衡量利弊的理性力量,熱血總是會隨風而逝。

  就像熱血終究消逝那般,樂艮終究是老了,儘管看上去健壯有力,但慷慨激昂了兩句就像軟泥賴在太師椅上喘氣,也如這場盛會般華而不實。

  會場人頭攢動,像是等待誰的到來,或者只是純粹的迫不及待。可是,他們卻不曾想起過某個年輕的傳說:青龍若死,黃風必滅。

  這個傳說可能是過於年輕,所以並非人盡皆知,而有所知的人也是一知半解,認為之所以會傳出這麼一說,是出於上官子羽這個人在黃風鎮的影響的考慮。

  上官子羽何許人也,上官子羽乃是六星之首赤星凱特的內室弟子,僅此一條就絕對是萬里之內的無敵人物,更何況他還曾與十神之一的龍人握過手。

  而與之相關的,眼前這條被縛的青龍,乃是上官子羽的三大神器之一——青龍火戒。

  當然了,正在歡呼的群眾並不知道此青龍便是彼青龍,簡單的以為這是樂艮口中的縱火犯。

  只是如此一來,屠龍之說就荒謬了。

  樂艮的解釋是這樣的,他說,「這是卡巴特大人的命令。」

  於是,這一切突然又全部說得通了,又名正言順了。

  卡巴特大人的命令,那是絕對沒問題的。可問題是,卡巴特是什麼人物,他怎麼可能會參與這種無聊的事呢。

  六星聯盟統治著新的紫星大陸,雖然還沒來得及還原魔王翼時期的國家制度,但土地分割得已經很是明細了,大家都稱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無事。

  可是,相安無事這種願望明顯是不可能的,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根本規則,怎麼可能讓弱者於強者並駕齊驅。

  歷史的車輪不斷向前,世界的主宰也在不停的更換。也不知該按誰的時間表計算那一天,只知道那一天是六星聯盟的開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在了世界之巔,開始掌控著外世界的大部分資源。

  翼元1036年,六星之首赤星凱特重新分配自己的勢力,將紫星大陸劃分為六塊,依次分別是神兵之光、傲戰之丘、雷神之都、獸之國、風之谷、虎狼之地,六星各自統治一方。

  虎狼之地由藍星布魯特斯全權統治。而與之相關的,藍星布魯特斯的左肩,名為卡巴特。

  就是這樣一個世界級的人物,該用什麼理由來參與這種滑稽的事呢?

  樂艮之所以敢盜用他的命令,也並不僅僅是因為山高皇帝遠,最重要的是他有更大的大人物撐腰,後台很硬。

  只是與之相比,上官子羽的後台恐怕比他硬多了。於是,說到後台,在這裡就不得不提及近百年來新興崛起的幾個大勢力了。

  就虎狼之地來說,L軍團的存在,絕對是藍星布魯特斯統治最大的煩惱與威脅。

  L軍團代號L,是世界上最大的能力者集團,幾乎囊括了天下一大半的附魔碎片能力者。

  更關鍵的是,L軍團十分好戰,可以說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不是在侵略就是在防守,一刻也不消停。

  因此他們的敵人很多,被視為全球公敵。他們的名聲很臭,可以說是過街老鼠。

  由於他們主要活躍於虎狼之地,於是,布魯特斯對此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曾在翼元1496年冬,布魯特斯在赤星凱特的支援下,向L軍團發動了震驚世界的「魔狼山之役」,那一戰幾乎讓L軍團全滅,從此有所收斂。

  而有與之相關的,上官子羽也是因為魔狼山之役而一戰成名,成為虎狼之地乃至世界範圍後輩敬仰的人物,更不說引以為豪的本鄉黃風鎮的居民了。

  所以說,會場傳來的歡呼聲,或許只是因為他們對青龍火戒的所屬並不了解,或許只是迫切的想多活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