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才人出,伊澤杉深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別看塞西實力不如信長，但這腦迴路要趕上庫洛洛了。

  伊澤杉冷著臉說：「你猜錯了，我的確是人。」

  的確最初是人。

  伊澤杉伸手扯了一下小孩的臉頰：「你的目的是通關副本，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知道嗎？」

  塞西苦著臉捂腮幫子,他可憐巴巴地離開了。

  然而在快要走出小樹林時,他突然回頭。

  「繼國嚴勝因為繼國緣一拋棄一切，您不會這樣的，對吧？也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人的,對吧？」

  小孩背對著外面的光,表情微微扭曲,眼中閃著冷光，他這麼說：「想吃人也沒關係哦,哪怕您是鬼,也請不要離開。」

  伊澤杉特別想揍塞西一頓,他沒好氣地說：「胡扯什麼呢？我的食譜很健康！別污衊我啊！」

  塞西歪頭，小孩露出靦腆的笑容：「那您就當我童言無忌吧~」

  然後他快快地跑了，看背影還挺歡快。

  一直隱藏在周圍的金露出身影，他嘿嘿笑：「流星街的小傢伙很聰明嘛,猜到你不是人啦。」

  伊澤杉皮笑肉不笑地瞪金：「怎麼？又想變成花了？」

  金連忙打個哈哈：「沒有的，只是這樣沒問題嗎？」

  他直直地看著伊澤杉：「那樣的副本,真的不會泄露出和你自身相關的情況嗎？鬼這種生物,是不是在暗黑大陸還存在著？」

  伊澤杉斷然否認：「當然沒有了。」

  ……之後螞蟻冒出來吃人時,伊澤杉的臉疼死了。

  金看伊澤杉如此爽快地否認,他想，也許這是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發生的事。

  畢竟他並不清楚伊澤杉的歲數。

  「這樣好了，鬼這種生物雖然是貪婪之島的流動怪,但只有達成特別成就的玩家才能進入和鬼相關的一系列副本，如何？」

  金看向伊澤杉：「主要還是給流星街那邊的人做訓練吧。」

  伊澤杉露出笑容：「謝了，金。」

  「沒什麼，我也有幾個朋友是流星街出來的，那邊環境的確不好，如果能有個機會……」

  他笑了笑，沒再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但你副本要怎麼通關？我覺得那兩個小傢伙很難打通。」

  伊澤杉若無其事地說：「再有半個月就要換人了，流星街那邊會塞給我兩個新徒弟，讓新徒弟繼續通關吧。」

  金：噗。

  之後信長和塞西進行了第三次攻略，信長和塞西主動投奔了一家叫煉獄的鬼殺隊劍士，他們通過了鬼殺隊劍士選拔，成為了一名劍士。

  他們努力斬殺惡鬼，然後在某天被鬼幹掉了。

  系統給與的斬殺鬼的技能是呼吸法，但呼吸法是有練度限制和招數限制的，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信長自身的實力。

  塞西的念技倒是有了一個雛形，但卻是追蹤和設伏方面的技能——逃竄的鬼和跑路的繼國嚴勝給塞西帶來了強大的心理陰影。

  第三次攻略失敗後，時間只夠他們再來一次。

  最後一次，塞西和信長先去繼國家當了一個普通的侍從，在繼國嚴勝跑了之後，塞西和信長接了家老給的潛伏任務，通過煉獄家成為了鬼殺隊劍士。

  這一次他們終於觸摸到了繼國兄弟的真實，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繼國嚴勝會拋棄一切也想要追逐弟弟繼國緣一。

  唯有親眼見過繼國緣一斬殺惡鬼的畫面，才能真切明白何謂強悍。

  那是遠超人所能理解的、以最樸實無華的劍術直達大道真實的攻擊。

  只是看著就忍不住心神搖曳，熱淚盈眶，並生出原來人類可以如此強悍的願景和期望。

  塞西和信長超級激動，他們打算跟在繼國緣一身邊，等繼國嚴勝自己找上門。

  但繼國緣一的實力太強了，他不需要隊友幫忙，而且按照鬼殺隊隊員四散開花追殺鬼的習慣，他們也不能成為繼國緣一一起殺鬼的小弟。

  於是塞西主動加入了隱，試圖通過隱來獲取情報，而信長成為一名明面上的鬼殺隊劍士。

  塞西加入了隱之後，才明白繼國緣一的存在意味著什麼。

  以前鬼殺隊追殺鬼真的非常難，因為人和鬼之間有著不可越過的鴻溝。

  可當繼國緣一開始總結呼吸法，教導其他劍士修行，提高實力後，人和鬼之間的差距開始急劇縮小，鬼殺隊終於看到了一絲勝利的希望。

  繼國嚴勝加入鬼殺隊後，以飛快速度掌握了呼吸法，並結合自身劍術，創造了月之呼吸，和他弟弟創造的初始呼吸日之呼吸相對應。

  可即便如此，繼國嚴勝依舊趕不上繼國緣一。

  後來實力強悍的劍士一個個開啟了斑紋，他們的實力更強了，但很可惜，開啟斑紋是向天借壽，很快那些開啟斑紋的劍士就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死亡。

  人類再怎麼厲害，也是有極限的。

  想要超越極限，只有不做人。

  當塞西聽說繼國嚴勝變成鬼後，又一次懵逼了。

  不過這一次他很快反應過來，繼國嚴勝會為了變強而拋妻棄子，那也會為了超越人類的極限而成為鬼。

  然後信長又提前出局了。

  ……他被變六眼鬼的繼國嚴勝一刀秒了。

  真慘。

  塞西想，他總算知道這副本的套路了，真正的boss是繼國嚴勝！

  繼國緣一會帶著鬼殺隊幹掉自家老哥！

  然後塞西又一次被現實教做人了，繼國緣一沒有砍他老哥，而是將他哥的老闆，鬼王鬼舞辻無慘給削了！！

  塞西並不清楚具體消息，只知道在某一天後，鬼全都偃旗息鼓，藏了起來，仿佛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鬼了一樣。

  然後系統自動給他過掉了一甲子。

  六十年後，繼國緣一去世了。

  塞西剛看完這句話，就接到了鬼殺隊的消息。

  鬼又出來肆虐了，鬼王甚至製造了非常多的實力高強的鬼，在反過來獵殺鬼殺隊劍士！

  塞西：「…………」

  哇靠！還可以這樣啊！變成鬼之後能活很久，哪怕人類劍士再強大，苟過去就行了！

  然後塞西也死了，死於鬼的反撲。

  同時他和信長的任務也黃了。

  出了副本，信長又一次鄙視塞西：「你這白苟了六十年啊！」

  「你懂什麼？」

  塞西沒搭理信長，他覺得自己有了新的思路：他是不是可以將苟這種精神融合在自己的念技里？

  信長翻了個白眼：「我來通知你，我們的修行結束了，童磨先生會在後天送我們離開這座島，我們要回流星街了。」

  塞西聽後神色有些複雜：「要回去了啊。」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

  塞西冷不丁地問：「你說，之後再出來的人，會不會不想回去？」

  信長驚訝地看著塞西：「你不想回去了？」

  「我說後面的人啦，我自己肯定是要回去的。」

  塞西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外面的世界這麼精彩，回流星街繼續喝有味道的水嗎？」

  信長冷漠地說：「托比拉瑪先生不會放過那些逃跑的膽小鬼的。」

  塞西垂眸，他喃喃地說：「外面的土地都顯得格外好聞，咱們那地下全是奇奇怪怪的輻射。」

  信長握住腰間的刀，他幽幽地盯著塞西：「我可不想一個人回去，不管是幹掉你，還是你跑了。」

  好歹一起學習了半年，總也有點夥伴情，信長沒有立刻動手：「收回你的想法。」

  「都說了，我會回去的。」

  塞西沒好氣地說：「我若是不回去，我父親不會放過我的。」

  「……你別像繼國嚴勝那樣犯蠢就行了。」

  信長稍微鬆了口氣。

  「別給我提他！」

  塞西的臉黑了：「我就沒見過他這樣的笨蛋！」

  「我們沒資格說他笨。」

  信長垂眸，他摸著腰間的長刀，長出一口氣：「他可比我們強太多了。」

  「那是系統設定吧。」塞西不服氣地說。

  「不是設定，按照童磨先生教給我的呼吸法，修煉到極致後，的確能達到繼國兄弟和鬼殺隊劍士那樣的水準。」

  信長的眼睛亮得駭人：「若是再加上念力和念技……」

  塞西聽後哇哦了一聲：「好厲害，我都不會呼吸法。」

  信長冷笑：「你真的不會？」他沒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但你這次也有了開發念技的方向吧？回去後也能給你父親交差了。」

  再有別的收穫就太顯眼了，塞西背後勢力錯綜複雜，他和信長不一樣，不算是千手扉間的純粹鐵桿嫡系。

  塞西語帶雙關：「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隨即他又道：「總之，我們要回去了，回去之前難道不給金先生他們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嗎？」

  信長深以為然：「你想怎麼做？」

  塞西說：「當然分別擊破咯！」

  李斯特最好搞定，李斯特總是要熬夜寫代碼，所以只要將他的咖啡替換成酒，嗜酒如命的李斯特就會忍不住喝喝喝一直喝到大醉。

  艾蓮娜做飯時打開冰箱看到了一個用南瓜雕刻的骷髏腦袋，伊妲拿起自己的耳機聽音樂，卻發現是雷扎暗搓搓下的小黃片。

  哪怕是非常機智的金，也被塞西的新能力挖出了獨家爆料。

  「他在養花！不對，他絕對交了一個女朋友！！」

  這個消息很好地轉移了艾蓮娜的怒火，她放過了塞西，轉而去追問金的女朋友是誰。

  金的朋友們全都對這件事極為好奇，金被追問地發了火，將信長和塞西暴揍了一頓，然後在一天清晨，偷偷駕駛著快艇跑出去浪了。

  ……然後被早就猜到的伊澤杉獰笑著用金色鎖鏈捆了回來。

  伊澤杉駕駛著快艇，將塞西和信長送出了貪婪之島。

  看著身後幾個獵人玩鬧一樣在沙灘上打架，塞西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悵惘。

  「啊，夢幻的日子結束了。」

  信長抱著自己的刀，他穩穩地坐在快艇側面，再不復來時的狼狽。

  伊澤杉卻是回頭一笑：「不，你該說接下來要開創屬於自己的夢幻時光啦。」

  塞西和信長都怔了怔，少年們看著海上初升的日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