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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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大膽」拎著兩條長條刀魚回到住家船上,石武也很好奇這刀魚飯是怎麼做的。閱讀他就這麼直盯盯地看著「季大膽」,想著等等要好好記下來,以後如果僥倖不死,還可以讓臨濤館裡多一道招牌菜。

  「季大膽」不太熟練地用刀刮著魚鱗,一不小心還割破了魚背上的肉,看的石武一陣疑惑。

  石武道:「大膽叔,你這手法也太生硬了,平時都不自己做菜嗎?」

  「季大膽」訕笑道:「這不好久沒吃上魚肉了嘛。」

  石武奇怪道:「可那山羊鬍老爺爺說你昨天才賴了一條回去啊。」

  「季大膽」一聽這個就來氣,但還是解釋道:「昨天我那是幫別人去挑的。」

  「哦,怪不得。」石武釋然道。

  石武見「季大膽」真的不太會清理魚,他捲起袖子,從「季大膽」手裡拿過刀,就在砧板上熟練的刮掉魚鱗,而後輕輕劃開魚腹,將裡面內臟之類的全部取了出來。最後他讓「季大膽」打了兩盆水上來,用清水沖了三四遍後,兩條長條刀魚就已經被清理地乾乾淨淨了。

  「季大膽」看的愣住了,問道:「你家賣魚的?」

  石武笑了笑道:「我家開飯館的。我們那時候住的村子臨山靠海,經常會有村民送海魚過來。家裡忙不過來的時候我也會幫著清理些食材。海魚鱗硬扎手,這種江魚可比海魚好清理多了。」

  「季大膽」笑著道:「你這娃兒倒挺勤快。」

  石武將清理好的刀魚遞給「季大膽」道:「大膽叔,該你勤快了,去吧。」

  「得咧!」「季大膽」覺得剩下的真的是小菜一碟了。他用銀針將兩條長條刀魚穩穩地釘在木製鍋蓋上,然後去米缸里舀了兩碗米,用清水淘洗乾淨之後就放入鍋內,再倒入差不多的清水之後就將鍋蓋蓋上,然後在土灶上生火煮了起來。

  這下換石武愣住了,他問道:「就這麼簡單?」

  「季大膽」咳了一聲,正色道:「最頂級的食材就要用最簡單的烹飪手法。」

  石武一聽此言,覺得「季大膽」說的十分有理,佩服道:「大膽叔,你其實可以往廚子方面走走。這風渡口人流量極多,你平日裡不光可以提供借宿,還可以為來往的客人做點想吃的飯菜,這樣子收入方面應該可以供你日常開銷。」

  「季大膽」麵皮下的阿四暗道:「你這話跟真的季大膽說倒還不錯,我可是殺了你就要走的。不過你這娃腦子轉的是真快啊,怪不得先前能懷疑到我。」

  「季大膽」看著石武那個奇特的髮髻,問道:「小武,你這髮髻很特別啊。」

  石武摸了摸頭上的疊羽髻,說道:「這是我娘親家鄉特有的一種髮髻,這個發扣還是我娘親親手做的。」

  「季大膽」好奇道:「可以給我看看麼?」

  石武也不好拒絕,直接將玉質發扣摘了下來,遞給了「季大膽」。

  「季大膽」在手裡把玩看了一會,就又還給了石武,稱奇道:「確實好看,哪天我也去做個這種發扣來戴著,說不定能吸引個姑娘家回來呢。」

  石武將頭髮紮好,由衷道:「大膽叔,你好好過日子,會有姑娘跟你在一起的。」

  「季大膽」聽了在那傻樂呵,然後邊添著柴火,邊跟石武聊著天。他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如果不以殺他為目的的話,真的很值得相處。

  阿四其實和石武是一類人,不過一個已經被無幽谷馴化成在特定時候露出獠牙的殺人野獸,一個還是被阿大保護地很好的未蒙塵埃的純真少年。

  約莫三刻之後,鍋里飄出了刀魚的香味,坐在邊上的石武早就迫不及待了。「季大膽」忙對石武道:「快去喊你阿大爺爺,開飯了。」

  就在石武要起身的時候,阿大已經出來了,他看著「季大膽」道:「我一聞到香味就忍不住出來了。」

  「季大膽」揭開鍋蓋,看著鍋蓋內兩條完整的刀魚骨,還是很有成就感的。石武也湊過頭來,看到米飯上覆蓋著一層像豬油一般亮晶晶的肉汁,聞了一下,鮮香撲鼻。

  「小武你去旁邊坐著吧,我跟你大膽叔盛過來就行了。」阿大對著石武道。

  石武聽話地在甲板上坐好,只等著阿大他們盛飯過來。

  阿大換走「季大膽」手裡的碗低聲道:「好好吃一頓吧。」

  「季大膽」又快速地拿了回來道:「沒下毒不用怕。」

  阿大拿起面前的碗道:「我可是信你的。」

  「季大膽」見阿大說著信他,手裡還是快速地取過鍋蓋上的銀針,用清水在碗裡晃過之後以銀針試之,確定無誤後將水倒入江中。「季大膽」白了阿大一眼,在自己那碗飯上淋了半勺醬油,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阿大也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但他一切以石武為先,不會留有任何危險。

  見「季大膽」已經吃起來了,石武忙道:「阿大爺爺你快點啊。」

  「來了來了,不是要幫你洗下碗嘛。」阿大回道。

  還不待阿大遞過來,石武已經伸手去接了,他急不可耐地扒了一大口,燙得他直接在嘴邊用手扇著,然後嘴裡呼呼地冒著熱氣。可即便是這樣,石武還是不停地咀嚼著,他覺得這刀魚飯真是人間美味。刀魚化作肉汁與米飯完美融合,加上醬油的調味,將食物本身的味道體現的淋漓盡致。石武越發佩服剛剛「季大膽」說的,最頂級的食材就要用最簡單的烹飪手法。可他不知道的是,阿四最喜歡的就是在山林間生活,他在那裡最多就是吃些山果,弄些風乾肉之類的,想不簡單都難。

  石武幾口就將碗裡的飯吃完了,等他再去盛的時候,阿大和「季大膽」已經在吃第二碗了,鍋里也就剩下小半碗刀魚飯。石武納悶道:「你們兩個不是都喜歡細嚼慢咽嘛,怎麼今天吃得這麼快!」

  「季大膽」仗著自己這個身份,發牢騷道:「我不是好久沒吃上肉了嘛,一時激動吃得多些也很正常啊。」

  石武覺得「季大膽」說的在理,又看向他阿大爺爺。阿大見阿四真會找理由,也順槓子上去道:「我吃著這刀魚飯就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一下子就沒停得下來。」

  「嗯?」石武聽了也不好說什麼,他覺得還是快點把剩下的小半碗刀魚飯盛到碗裡再說,不然等等這小半碗都沒了。

  就在他們吃得正歡的時候,一道暗器破風而至,阿大裝作捂著鼻子要打噴嚏,把石武嚇得急忙掩著飯碗側過身去。而「季大膽」則是銀針在手,腕中勁道一出,銀針如一道利芒破開襲來暗器又順著其來勢方向沒入偷襲之人咽喉。

  「噗通」一聲,就聽到隔著三條住家船的位置,有人落水的聲音。

  只聽不知道是誰喊起:「快救人快救人!有人掉江里了。」

  石武吃著碗裡的刀魚飯,看到一群人圍了過去,他也想湊上去看看。

  阿大勸阻道:「好好吃飯。人多手雜,最是危險。」

  石武明白阿大的意思,安心吃著碗裡的飯不再去管那些。

  「季大膽」則是跟阿大互看一眼,示意對方找個時間談一下。

  吃過午飯,阿大讓石武去艙內休息會,他要幫「季大膽」把碗什麼洗了。他讓石武看看菜譜,也可以撫撫古琴。

  石武可不敢動那張寄月,不要說他不會彈琴,就是他會,他也怕把那張幾百歲的梅花斷真給弄斷了。到時候他都可以想像得到他阿九奶奶把匕首插進他喉嚨里的樣子。

  石武怯生生地表示自己去躺著看菜譜就行了,說著就跑到了自己艙內。

  見石武離開,阿大道:「為何不留活口。」

  「留不住活口。剛剛如果我追出去,身份就暴露了。我的任務比知道還有誰要對你們下手重要得多。」「季大膽」洗著碗問道,「何時出發。」

  阿大道:「你這麼急?」

  「季大膽」回道:「這裡人太少,沒人遮掩,不方便對那小沒良心的動手。」

  阿大不置可否道:「晚上我去探一下漕幫大渡船,如果鎮國公真有後招,最好的下手地點就是東江之上。」

  「去吧,我也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哎,要不你直接讓我當著你的面殺了小武得了,你有什麼想要的,我儘量幫你辦到。」「季大膽」無奈道。

  阿大沒好氣道:「我想你去好好睡一覺,醒了再來跟我說話。」

  「季大膽」也知道自己是在白日說夢,他將洗好的碗放到架子上,然後對著阿大道:「我覺得如果真是我那接頭人賣了你,賣得也挺對的。小武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

  阿大反問道:「你就沒重要的人?」

  「季大膽」想了想道:「沒有。不過有頭自小就跟我認識的白虎對我很重要,但它不是人。」

  阿大聽了道:「只要有重要的對象就行了,如果我說有人要殺了你那頭白虎,你會怎麼做?」

  「季大膽」脫口而出道:「我會跟他拼命。」

  「大膽啊,你終於醒了啊。」阿大學著邢老三的口氣說著,順帶還拍了拍「季大膽」的肩。

  「季大膽」想到大白一時晃神,阿大那記拍肩他事後才反應過來,忙運功抵擋。

  阿大皺眉道:「沒用暗勁。」

  「季大膽」尷尬道:「多防著些總沒錯。」

  阿大甩了甩衣袖,裝作生氣地轉身就走了。

  只聽「季大膽」在後面道:「說是幫洗碗的,怎麼還全是我洗的。」

  阿大聽了這話,回艙的速度就更快了。

  是夜,阿大找了塊黑色方巾在臉上試了試。石武其實也很想去,但阿大自是不會帶他去的,而且還讓石武去季大膽船艙里玩骰子。石武覺得「季大膽」好不容易改過自新了,再去跟他賭是不是不太好。

  阿大道:「你跟他一文錢一把,就是消磨個時間。等等我回來後你們輸贏也不一定能超過二十文錢。小賭怡情,無大礙的。」

  「好吧。」石武道,「不知道大膽叔願不願意。」

  阿大笑道:「他不是很喜歡你嘛,肯定會願意的。」

  石武想想也是,他就去敲「季大膽」的艙門了。

  阿大過場一樣的說自己要去江邊夜市買一些乾貨回來,好帶給對岸的遠方親戚。這理由連石武聽了都覺得臉紅,哪知「季大膽」一聽忙說這種東西要早買早安心,還讓阿大路上注意些,現在江水漲潮很危險,最近還經常有人落江掉水的。

  阿大抱拳謝過「季大膽」的關心,說他去逛逛就回來。說罷,阿大離船上岸,身影沒入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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