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石家,石老家主的屋子旁邊,一間很久沒人住平時用來堆放雜物的屋子和一間更小些的只能夠放一張床甚至沒有窗戶的屋子正被人清理打掃著。閱讀
在石昱去面見太子姜鑫的時候,石老太君見石老家主一直抓著石武的手不放,也就把石昱想石武留下來照顧石老家主的建議提了出來。
柳黎只覺得石家這是在欺負人,這等下人就可以做的事情,他們偏偏要石武來做。而且還能把理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甚至扯到了石老家主的病情上,說什麼有石武在,石老家主說不定沒幾日就能夠好起來。
石武不是不知道石家眾人的想法,但他看著在床上骨瘦如柴,胡話連篇的石遠海,感受著石遠海不捨得他走的情緒,終是答應了下來。
石老太君見石武答應後,就讓人去收拾了旁邊的屋子。
過了不久,下人們報知房間已經收拾了出來,可以讓石武他們進去住了。石老太君聽了,就準備讓石武他們先過去看一下,可石武並沒有去管那些。他說了聲知道了就繼續握著石老家主的手,像哄小孩子一樣地想將他哄著睡著。
石老太君見石遠海又變成了以前渾渾噩噩的樣子,知道留在這裡再久都是這個樣,所以找了個理由就走了。石老太君一走,那些個石香玲石芳玲也就一溜煙全走了。石武可以想像平日裡他爺爺屋子裡是個什麼樣子。
柳黎見這裡沒有外人了,就道:「少爺,您真要留在石家麼?」
石武嗯了一聲道:「姐姐,我想照顧我爺爺。」
柳黎其實想說石家就是在欺負人,他們留你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但這些要說出口的話在她看到石武望向石遠海的眼神後,就被她咽了回去。這就是她善良的少爺呀,即便石老家主只對他好了半天,他也狠不下對他心棄之不顧。
石武看著漸漸入睡,口中不時喊出「爹錯了……回來啊……」之類的石遠海,心中異常難過。他聽石老太君說石遠海是因為石臨濤的失蹤而導致的氣急攻心,又想到今日他對自己的種種好,可見當年石遠海對石臨濤有多看重了。
阿大默默地聽著石武答應留在石家,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覺得這也不錯。他想著既然石武已經好了,那麼他要做的也全都做完了,算是對石臨濤有了個交代。
不過阿大現在還有一個放心不下的地方,那就是消失不見的金為。阿大問道:「小武,石氏祠堂內可有什麼發現?」
石武回道:「除了祖宗牌位之外,不曾有何特別之處。」
阿大道:「牌位上的名字可記住了?」
「全記下了。」石武道。
阿大道:「全部報一遍給我聽。」
「先祖名為石牒,其育有二子石清,石泉……」石武從神台首位上的那塊牌位說起,直至說到最後一位,「石家最後一張牌位上的名字,是我的曾祖父——石開。」
當石開之名從石武嘴裡說出的時候,本要睡過去的石遠海突然眼珠暴起,渾身抽搐道:「爹錯了!爹錯了!」
石武忙握著石遠海的手道:「爺爺,我爹爹不在這,您不要自責了。我爹爹無事的,您不要這樣。」
可任石武怎麼勸說,石遠海都是在那抽搐喊著:「爹錯了!爹錯了!」
石武忙喊向外面道:「快來人。」
可外面寂靜無聲,像是根本沒人守著一樣。
就在柳黎見石武情急,準備幫他去外面喊人的時候。石老家主的屋門突然開了,自外面現出了一個身材魁梧,頭戴銀色鬼臉面具之人。
屋外天黑,柳黎突然見了那人,嚇得倒退跌在了地上。她下意識地迅速爬起,靠在了石武身邊。
阿大眼見來人,全身藍芒閃爍,手中斷罪已經緊緊握住,其人正是他近日遍尋不得的金為!
金為沒想到這裡多了個小姑娘,好奇著將屋外吹進來的寒風和門一齊關上。然後他把夾在右手下的一個木盒遞給了石武道:「給,還是你們小孩子喜歡吃這些。我吃了一塊,膩得慌。」
石武認得這個木盒,上面還有香酥坊的酥餅刻印,他接過以後疑惑著打開,發現木盒裡面竟然是五個小兔兒糕。石武是真看不懂金為了,他這風塵僕僕地過來,怎麼還順手幫他帶了一盒糕點。
石武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先滿足自己好奇心地道:「谷主你這是排隊買的還是插隊直接去拿的啊?」
「嗯?」金為發現石武每次關注的點都很清奇,他回道,「是在我徒兒那裡拿過來的,他不喜歡吃小兔兒糕,卻幫我買了一份。我吃了一塊後就膩了,想著不能浪費糧食,就順帶給你帶過來了。」
石武哦了一聲,看在小兔兒糕的面子上,還是說了聲謝謝。不過他驚奇地發現,金為來了之後,床上的石遠海沒有了剛才的呼喊聲,只睜大著眼睛在那不停發抖。
阿大似乎也發現了這點,說道:「他在怕你。」
金為看向柳黎道:「她不是也在怕我麼?」
被鬼臉面具下的金為盯著,柳黎果然也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阿大近一步道:「可床上那個看不到你,他只能聽到你的聲音啊。」
金為道:「我勸你不要在這裡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不然,會多出兩個沒吃到糕點,還要把命丟在這的小鬼。」
阿大突然道:「你不該說這些的。」
「哦。」金為意識到了什麼,嘆道,「剛剛在我徒弟那聊了會,就以為還是在跟他那種人聊著,卻忘了現在在我面前的是點殺劍阿大。」
阿大好像從金為的話語中抓住了什麼,他低聲道:「金為,若我求你放過小武,就讓他在石家安安穩穩地活到老。你能答應麼?」
金為搖頭道:「即便我想,他也不能。」
阿大沒有說話,只是在細細想著金為這句「即便我想,他也不能」。
見阿大如此求著金為了,金為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石武那股子無幽谷的脾性就上來了,他對著金為道:「谷主,有本事的話你就讓我先練個五六十年,到時候我們再一較高下!」
「五六十年?」銀色鬼臉面具下的金為哈哈笑道:「小子!你信不信你再這麼跟我說話,我立馬讓人把你抓去試煉山上。你運氣好,一年之後我們就在無幽谷里見面。運氣不好,我會時不時想起以前有個跟我沒大沒小的小子死在了試煉山上。」
石武可是聽過無幽谷試煉山的,那種非人一樣的待遇,他可受不了。特別是連東西都吃不上一口熱的,要是碰上冬天,那他就等著凍死吧。石武想到此處都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他下一刻就變得乖巧起來,一副您和我阿大爺爺慢慢聊的表情。
阿大知道石武多聽一句,危險就會多上一分。想過之後,阿大對金為道:「出去說吧。」
金為也不想被人插嘴了,點頭道:「走吧。」
二人先後出了屋子,阿大看到兩邊如雕像一樣被金為點了穴道的護衛,想著以前他是否也這般輕車熟路地來過這屋子。阿大對石遠海的懷疑煙消雲散,不過在金為身上的迷霧,他無論如何都要撥上一撥了。
阿大飛身上了旁邊一處舊屋的屋頂,上面的瓦片上還剩著少許的積雪。阿大站立之後,金為同樣飛身上來。
明月當空,二人對立站著,互相猜測著對方的底牌。
金為先開口道:「你想走了?」
「你在這裡,我走不了。」阿大回道。
金為道:「不,我來就是讓你走的,只是你要去的地方由我決定。」
「你憑什麼覺得不可以指揮得動我?」阿大質問道。
金為首先抽出阿大的牌道:「就憑那個愛插嘴的小子還不夠?」
「我是不是表現地太在意了,所以讓你產生了什麼錯覺。我欠石臨濤的已經還清了,若說還有什麼割捨不下的,或許就是那十年的相處之情了吧。不過他怎麼說都是你們石家的人,你都不心疼,我還心疼什麼?」阿大對於金為拿石武做他底牌之事否決道。
金為再次將石武擺出來道:「就連我的親兒子,我都能下得去手的,何況他還是個喜歡打斷人說話的小鬼。」金為知道阿大已經發現了他和石遠海的關係,也就先說開了。
阿大看向金為道:「小武可以做為你的一張底牌,但不夠。而且我一直在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癖好,特別是你這等驕傲自信之人,不可能沒有的。」
「那你發現了什麼?」金為問道。
阿大將金為的底牌抽出道:「也沒什麼,就是陪著小武去離秦都最近的一座寺廟還了佛願。見到了和雷閆寺里一樣的水杉,還看到了兩幅好字。」
「哦?」金為明知故問道,「不知是哪兩幅好字?」
「天光破曉,金石為開!」阿大一字一頓,好像每一個字都在金為身上留下了印記一樣。
金為凝視著阿大,聲音冷意道:「這算好字麼?」
「天光寺的慧澄大師說,我若是早些年出生,寺廟的第一任覺遠住持肯定會視我為有緣人,說不定還會和我成為好友。」阿大道。
金為唾棄道:「出家人不好好地吃齋念佛,說那麼多無用的話,他也不怕佛祖怪罪。」
阿大幾乎已經將金為的身份說了出來:「可能是佛祖也覺得有些人做得太過分了,讓我來提醒提醒他,該收手時就收手。前面我一直都不能將你找出來,是因為我低估了你,或者說,我自己畫了一個圓圈將我自己限制住了。」
金為仍是鎮定道:「比如說?」
「比如說你不是普通人,或者可以說,你是外隱界某一佛門中派下來的。以前我一直覺得你只是比我大一輩分的人,可我錯了,你很可能不止大了一個輩分。說不定到現在都已經兩百多年了,是不是呢?覺遠住持。」阿大這次是要徹底將金為周身的迷霧撥開了。
金為冷哼一聲道:「若我是覺遠,那你怎麼解釋石家這麼多的靈牌呢?」
「石昱他們應該都沒見過自己父輩的親戚吧,即便是有,也是很遠很遠的,過個幾年就傳來死訊的那種。直至最後在秦都,就剩下了他們一門。」阿大說道,「你最不該的就是叫了石開。金石為開,無幽穀穀主的金為二字也是照著你離開天光寺的那兩幅豎匾取的。」
金為欣賞地看著阿大道:「說下去。」
阿大知道金為的那張面具即將要被揭開了,他拿出了最後一張牌道:「其實最要怪的是石臨濤了。」
「石臨濤?與他何關。」金為冷聲道。
阿大笑了笑道:「不止跟他有關,關係還很大。他應該一開始就知道你的秘密吧。」
金為如遭雷擊,定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阿大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完整的答案,他接下去道:「他真是把我給害苦了,若是他能早些告訴我,也不至於讓我繞了這麼大的彎路。在軒家村的那十年,他一直都不讓小武練武闖蕩江湖。我勸過他,說小武骨骼驚奇,是難得的練武材料。而且小武心心念念想要闖蕩江湖,以他石臨濤六扇門總捕頭的身份,石武隨他回去在白道上聲名鵲起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可他每次都只是喝著酒不作聲。那時我是真的想不通,現在我想通了。因為他怕,他怕你找到小武,再次讓他走上石臨濤的路,一條背負黑白兩道不能自已的路。石臨濤不想他的兒子成為你的棋子,所以他用盡方法強迫小武留在軒家村,即便是讓他做一輩子廚子也不會讓他踏足江湖的。金為,我想你布局謀劃的,怕遠不止佛滿秦都這麼簡單吧。」
金為兩隻如石塊般的手掌發出難聽地啪啪聲,他在為阿大鼓著掌。
阿大道:「你承認了?」
金為道:「在聰明人面前裝聰明,太累。還不如直截了當些好。」
「可你這樣,我卻更加刺骨生寒了。」阿大知道金為不會這般簡單地承認,他等等要面對的,怕是比他揭露金為身份更可怕的事情。
金為笑道:「你也會怕啊?」
阿大道:「自然是會的。就這樣收手可好?」
「收手?阿大,你說的太簡單了。你將我的牌一張張抽出來,我卻還未動手呢。」金為的話再次讓阿大感到心緒不寧。
阿大抱有最後一絲希望道:「以前的覺遠住持絕對不會想要如今的局面,他有著美好的願景,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字中堅定的決心。」
「美好的願景?堅定的決心!是很美好啊,被那祁濂道人壓成那樣了能不好嗎!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在這重道輕佛的秦國,我就像是個人人唾棄不拿正眼看的垃圾一樣。可我更想不通的是,以祁濂道人之能為,完全可以將這片大陸一統的,可偏偏就便宜了姜氏。讓他們重道輕佛就算了,就連他自己那座九宮山都荒成了那樣。說好聽的他那是深藏功與名,說不好聽的,他就是讓別人知道他能做到而不去做,純粹是在噁心人!」鬼臉面具下的金為罕見地激動道。
阿大能看出金為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憤怒,他勸道:「可你畢竟也是石開啊!」
金為不以為意道:「石開?呵呵,名字重要麼?」說著,金為就將那張銀色鬼臉面具摘了下來,那張和石臨濤相差無幾的面容展現在月光之下。若不是花白的頭髮和那蒼老的聲音有別於石臨濤,阿大差點都要將金為認成是石臨濤了。
阿大再次為石武求情道:「名字不重要,但既然你承認了你是石開,那你就放過你那曾孫吧。」
「與其說是放過石武,還不如說是放過阿大你啊!」金為直言道。
阿大不置可否道:「你願意怎麼想都可以。如今你的身份暴露,你的計劃我也猜到了一二。若你答應讓小武在石家安穩度日,那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我會在秦國消失,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阻攔。」
金為聽了哈哈哈地笑著,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阿大已經將金為最大的一張底牌抽了出來,他不明白金為為何還能這般淡定,那股不好的預感重重地壓向了阿大的心頭。
金為好不容易停下了笑聲,他對阿大道:「我記得你來無幽谷第一天我就跟你說過,無幽谷之人不能有情,有情就會有累贅,一個殺手有了累贅,那就離死不遠了。」
「你在阿九那裡插了針。」阿大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那張酷似石臨濤的臉上現出陰冷笑容道:「不止。還有阿五阿六那邊,我真慶幸阿二那條狗沒有殺了他們。讓我又多了兩個牽制你的籌碼,對了,他們的女兒真是可愛啊,一個好像叫喜兒,一個是叫萱兒吧。我是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會心甘情願地待在那個窮山村里每天挖煤討生活。一身本事沒全掉光的阿五完全可以搶一票大的來過以前胡吃海喝的生活。可人真的是會變啊,變得軟弱和無能。」
阿大不允許金為這樣侮辱阿五阿六,沉聲道:「他們只是想讓自己女兒出嫁的時候,那份嫁妝里的每一分錢都是乾乾淨淨的!」
金為呵呵一笑道:「乾乾淨淨?以為出了買命錢離開無幽谷就乾淨了?只要我一個消息出去,他們的仇家還不是會殺將過去,甚至是那兩個可愛的小丫頭,也會被那些人殺之而後快的。畢竟阿五阿六可是惡名昭著的陽奉陰違啊,無幽谷殺手的後代,那些正道之人會大義凜然地斬草除根。」
阿大目中的神色無比冰冷道:「金為,你真的不是人。」
「我說過,從你口中說出這種話,是對我的褒獎。不過阿大,你不該留那麼多羈絆的,隨意抽出一個就能讓你掣肘。你說說看,你怎麼跟我斗!」金為挺直了身子看向阿大,那雙眼睛,已經將阿大看了個透徹。
若是金為只是以阿九要挾他,阿大絕不會有任何恐懼,因為他知道由於阿綾的關係,阿九現在絕對是安全的。即便金為親自過去動手,也未必能傷到有這麼多仙人護著的阿九。但金為偏偏知道了阿五阿六的所在,阿大甚至在想,阿五阿六的媳婦會不會就是金為插在他們身邊的針,若真是這樣,那他希望阿五阿六永遠不要知道這件事情。
阿大手裡的斷罪被握出了吱吱聲,他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殺了金為的時機。他知道金為忌憚的是斷罪,他那身橫練功夫雖然厲害,但斷罪還未有不斷之物,他還有賭下去的資本。
金為也看向了阿大手中的斷罪,他道:「我很好奇,你在意阿五阿六的程度為何會高於阿九,是因為覺得她運氣好,收養到了一個很厲害的丫頭?還是說看到有很多仙人過去收徒,留下了傳令玉佩就以為她能高枕無憂了?」
阿大握著斷罪的手開始現出了血印,他怒道:「是誰?琴音坊的姑娘,還是她身邊的人?是那個灰衣老者麼!」
金為笑了笑道:「對,就是這種表情,我最喜歡了。我一直在想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們從無幽谷出來後怎麼都變得那麼有同情心了,還特別容易相信別人。你猜的不錯,阿五阿六的媳婦是我插過去的針,他們至今都沒發現呢。你說說看,他們兩個一個斷手一個斷腳,又窮成那樣,誰家姑娘會看上他們呢,也只有我這好心的谷主會幫他們安排了。至於阿九那邊,只要找個被官家公子醉酒欺負的老頭過去,她就以為是自己好心救了別人,看著別人無依無靠,自然是讓他留下來感恩戴德地做牛做馬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隻傳信鷹隼過去。第二日,金平城就會死一個琴音坊坊主,還是七竅流血而死。第三日,原本還其樂融融的阿五阿六一家,就變成了六具冷冰冰的屍體。」
說完,金為對著空中一吹口哨,一隻盤旋在雲端隱於夜色中的黑色鷹隼如受召喚地呼嘯而下,速度快地連阿大都沒來得及看清。它如流星墜地般猛地抓在金為的肩膀之上,金為肩上衣裳破裂,露出了那如石頭般堅硬的暴起肌肉。黒隼轉動著靈性的腦袋,雙目炯炯地盯著阿大。
金為將懷中一張紙條放在了黑隼腳邊的竹筒內,只聽金為說道:「阿大,我可以明擺著告訴你,我的橫練金身懼你的斷罪神鋒。但你大可以賭上一賭,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橫練金身可以擋下你的一擊,將這隻黑隼放出去。」
底牌出盡,阿大握緊斷罪的手已經開始出血,拳輪上那一滴猩紅的血液漸漸凝結。金為知道,等那滴鮮血掉落,就是這場對局輸贏揭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