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歡,你對我和夜寒有怨氣,大可以直接發泄出來,為什麼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寶珠肚子裡懷的可是將軍府的長子!你下手也太沒輕沒重了!」
老夫人急得站了起來,對著她怒斥道,而後趕忙讓婢女去請大夫。
「你這毒婦!若寶珠孩子出了什麼事,我要你拿命來賠!」
傅夜寒目眥欲裂地盯著她,語氣中滿是警告之意。
眼見著林寶珠額頭冷汗滴落,呻吟聲越來越弱,現場頓時越發混亂。
而葉錦歡只是冷眼旁觀,眼底的譏諷幾乎控制不住要溢出來。
這齣自導自演的戲,還真是精彩!
而林寶珠膽子也是真的大,為了誣陷她,不惜以身犯險!
葉錦歡很確定自己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是她突然貼過來,又主動往後摔了過去。
只不過這一連串的動作太快,誰都沒看清,加上林寶珠有意引導,眾人自然先入為主地覺得是她一怒之下動的手。
若是從前,葉錦歡被人這麼污衊,肯定會急不可耐地辯上一辯。
但如今,在看清將軍府的人的真面目,知道自己虛度三年光陰,等來的不過是個不堪託付的人後,她不想再多費半點口舌。
「小桃,走吧。」
葉錦歡輕聲開口。
主僕二人於是從正廳離開,回到秀林苑。
「小姐,他們也太欺負人了!這不是明擺著想逼您讓步嗎?」
小桃眼眶通紅,忿忿不平道。
「他們有什麼手段,儘管都使出來,你家小姐可不是軟柿子!好了,傻丫頭,哭什麼哭?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擦乾眼淚,先去替我收拾東西吧。」
葉錦歡捏了捏她的臉,以示安慰。
「收拾東西幹什麼?」
小桃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為離開將軍府早做準備!明早我就去司政鑒上交和離文書,他不是想要給那女人平妻的身份嗎,那我就直接把正妻的位置讓給她!」
「我這就去!」
小桃應了一聲,破涕為笑。
葉錦歡也沒閒著,開始一一清點自己的嫁妝單子。
她都要走了,沒理由再讓傅家的人繼續占便宜!
那邊的吵鬧聲一直持續到晚上,才漸漸平息。
葉錦歡昏昏沉沉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不過這也是老毛病了。
府中的重擔壓在肩上,連個幫手都沒有,她只能事事親力親為,加上要侍奉老夫人,常常忙到半夜才休息,天還未亮時,又有一大堆新的家務事在等她。
長此以往,她幾乎從來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只是強撐著才沒倒下。
如今擔子卸下,葉錦歡只覺得分外輕鬆,剛想不管不顧地睡個痛快,卻被男人的怒吼聲驚醒。
「日上三竿了還不起,葉家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
傅燁寒滿臉陰沉地盯著她,神色不喜。
「騾子尚且有休息的時間,我日夜操勞三年,不過多睡一會,將軍便急聲訓斥,又是哪門子的道理?莫非還真把我當成你們傅家可以隨意使喚的奴僕了?」
葉錦歡冷笑一聲,慢悠悠地開始穿衣服。
小桃在旁邊盡心侍奉,表面大氣不敢出,實則嘴角差點沒咧到後腦勺去。
怕被看出異常,她連忙低下頭,心中暗爽。
這樣才像原來的小姐嘛!
傅夜寒一怔,只覺得面前的女人實在陌生。
明明她剛嫁進來的時候還乖順無比,這才過去三年,說話就如此夾槍帶棒,一點沒有為人妻子對夫君該有的敬重和聽從!
難道她以前都是裝的,見成功嫁進將軍府,就原形畢露了?
是了,一定是這樣!
他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了這麼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回來!
傅夜寒眼中的厭惡之意更甚,懶得再和她好好商量,於是冷著臉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寶珠進門後,你可願善待她?若不願,我將軍府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將軍既已決定,何必同我多說?還是那句話,我問心無愧!」
葉錦歡不耐煩地打斷他。
「那就別怪我不顧念往日情分了!」
傅夜寒臉色黑到極致,重重哼了一聲,說著就要拂袖而去。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譏誚聲。
「往日情分?呵,將軍若對我有過半點情意,又怎會一聲不吭地帶回懷孕的女子?說到底,不過是篤定我會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可我憑什麼按照你的心意活著?與其把錯都歸咎到我身上,將軍不如好好想想,是我不依不饒,還是你太過貪婪,事事都想兩全其美!」
「小姐,您也太敢說了。」
直到那道含著怒氣的身影走遠,小桃才吞了吞口水,一陣後怕。
「總要叫人知道,我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否則到時候他們說不定又要想出什麼法子打我帶來的嫁妝的主意,徒增麻煩。」
說到這,葉錦歡無比慶幸她當時忙得昏天暗地,一時犯懶,才沒把嫁妝搬進府中的庫房裡去。
「你收拾吧,我先把這和離文書遞交到司政鑒廷尉手裡,只要文書審查過去,到時候再讓傅夜寒簽字畫押我們就算兩清了!」
「好嘞!」
小桃精神一振,立刻加快手上的動作。
司政鑒門外。
葉錦歡走出大門,忍不住長舒一口氣,儘管臉上依然透出疲憊之色,眼裡卻久違地有了光。
如今和離文書已經遞上去了,待三日後批文下來,她拿給傅夜寒畫押後便很快就恢復自由之身了。
「昨日回京,今日你的好相公便來請旨賜婚,葉錦歡,你看人的眼光還真是一言難盡!」
一道毫不掩飾嘲諷之意的嘖聲響起。
面前落下一道陰影,葉錦歡猛地抬起頭,一怔。
眼前的男人容貌俊美,一身得體的玄色官服襯得整個人越發丰神俊朗,此刻正一臉譏笑地盯著她看。
是當朝宰相,謝雲墨。
此人看似儒雅,實則十分毒舌,常常在言語之間殺人於無形。
葉錦歡一看到他就頭疼,正想裝作沒聽到,男人卻徑直攔在她身前,似笑非笑道:「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