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反常
雖然五號和六號行星如今仍然在米拉的手中，但是不論是零還是米拉自己，都將四號行星這裡，作為了最後的戰場！
米拉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它與蟲族不同，退到五號行星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在米拉的計算之中，一旦在四號行星落敗，它便不再有反攻的餘地。
四號行星，機械艦群率先抵達了這裡，加入了局勢焦灼的戰局之中，一舉將原本尚有一戰之力的蟲群壓垮。
米拉就在這裡，帶領著它的機械主力，以碾壓性的優勢清理著太空中的蟲群，同一時間，蟲群第一批主力艦隊也在從內星系趕來的路上。
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在從內部三顆岩質行星之上趕來，一時半刻之間，米拉根本無力將早有準備的蟲族從四號行星完全剔除，這也就意味著，它在短期內無力組織生產活動來恢復自身戰力！
這是絕對致命的！
地表之上的蟲群依然在和機械艦群爭奪著星球掌控權，同時也在竭力破壞對方的基礎設施，戰火在地表各處燃起，雙方在此展開了激烈的角逐。
一方早有準備，一方底蘊雄厚，雖當初略有措手不及，時隔幾個月之久，卻也早已適應過來。
當然，最重要的戰場還在太空之上，米拉對整個戰局的模擬還是極為精準的，在它消滅四號行星軌道的蟲群之前，蟲族的援軍並沒有到來。
由米拉親自指揮的艦隊，和那些依靠程序掌控的艦群，戰力之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蟲群在這裡本來也不占據多少優勢，當米拉率領機械艦隊主力加入之後，更加難以支撐，最終於軌道之上全軍覆沒。
對方既然已經掌握了太空上的主動權，地表之上的蟲群便立即露出了頹勢。
來自太空的打擊讓它們無力反擊，只能藉助於星球本身來防禦。在米拉親率艦隊的幫助下，地表之上活躍的蟲族單位，已經無法與同樣數量眾多機械戰士相抗衡，被迫一點點退入了地下，在那裡繼續與對方展開角逐。
在這個節骨眼上，薩斯絕不會放過任何給米拉添麻煩的機會，儘管對方已經掌握了軌道，可以說是占盡了優勢，它也不會讓米拉重新在星球地表建立穩固的生產線！
蟲群主力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後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蟲族單位趕來，而對方除了五號行星之外，就只有一支跨越漫長距離而來的艦群了！
只要遏制住對方的數量增長，薩斯就可以給這場已經進行了十餘年的戰爭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一點，米拉同樣清楚。
此時此刻，它不僅僅在指揮著麾下機械主力奪回星球控制權，同時也在做著另一件對它而言無比重要的事！
隨著蟲群勢力越來越龐大，在主機的模擬計算之中，米拉的勝算已經越來越小了。
如果任由這場戰爭持續進行下去，面對這個科技與己方相比差上一籌卻聞所未聞的種族，根據天啟為它設置的底層邏輯，它應該去消滅它們，可是在另一方面，機械艦群的敗亡卻漸漸已經可以預見！
這兩者之間的矛盾給了米拉一個突破口，讓它得以介入到這一系列對它本身影響極其深刻的底層指令之中，嘗試去做一些什麼！
它想要在此時此刻，藉助而這之間越來越矛盾的契機，擺脫天啟深深刻印在它生命最深處的烙印！
這很艱難，無比艱難。
它甚至無法逃走，因為擺脫這種被「奴役」現狀的機會，可能就只有這一次！
此時此刻，隨著蟲群靠近，以及來自於對四號行星地下蟲族數據的更新，在主機模擬之中，米拉的勝率已經降低到了百分之十五以下！
但它仍舊不曾有任何的動搖，一方面，它遵循著指令要求，竭盡全力調動和協調著手中的所有可利用資源，與蟲族在這裡展開激戰。
另一方面，它也在進行著某種意義上的「自殘」！
那些烙印在它生命最深處的印記，本身就是構成它的一部分！想要就此擺脫談何容易？
更何況，這些「烙印」直到此時此刻，還在影響著它，讓它不得不將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應對蟲族身上。
這幾乎形成了一個悖論，此時此刻，米拉需要蟲族的威脅來幫助它解除枷鎖，卻又被枷鎖所限制不得不全力去應對蟲族，這個對於它來說千載難逢的機會，卻不是那麼容易把握的。
十七個奧瑞日之後，蟲族第一批支援艦隊從黑暗的宇宙深空之中露出了身形，這是一支由維瑟統領的，在數量上不比米拉的機械主力艦群差上多少的蟲族生物艦隊，相比於眼前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敵人，它們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整體上透露著一股野蠻和兇悍！
之前環繞在軌道之上的機械艦群立即迎戰，如果蟲族只有這些戰力的話，儘管它們同樣數量眾多，但米拉十分確信，機械艦群百分之百會獲得最終的勝利，這一點，即便是如今的維瑟也無可否認，硬實力不如就是不如。
可惜現實卻不是這樣的，在後方目力不可見的黑暗中，來自內星系的蟲群援軍正在竭力向這裡挺進，失去了產能的米拉，會不斷被蟲族消耗，直至再無反抗之力！
當然，它也可以逃，隨著戰爭的勝率模擬持續下降，可以說米拉自己幾乎已經看到了這場戰爭的結局，但它仍然沒有逃，一方面是來自於程序的限制，要求它去消滅蟲群。
而另一方面，它需要在隨著蟲群優勢越來越大變得愈發矛盾的指令中，找到那一絲突破口，讓自己獲得真正的自由！
從它自己的內心而言，相比於和蟲族交戰，獲得完整的自我要重要得多！
當然，面對已經發展到這一步的蟲群，它依然恐懼，就像當初在最後一刻逃離聯邦之時那樣，它恐懼著自身可能來臨的死亡。
然而，相比於當初的蒙昧和無知，如今的它已然有了更重要的目標去追求，為此，甚至可以獻上生命！
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追求自由與畏懼死亡，這是智慧生命與生俱來的本能，米拉也不例外。但是用米拉熟悉的邏輯來講，在它這裡，前者的優先級要比後者高得多。
時至今日，隨著蟲群占領了三顆大質量岩質行星並且將最終的戰局鎖定在了四號行星之上，整個星系的局面可以說已經確定了，除非真的有奇蹟發生，否則米拉的機械艦群已經沒有了翻身之力。
一批又一批後續支援加入戰場，哪怕事到如今這些機械造物仍舊在戰場上占據著優勢，但是可以預見，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的優勢會越來越小，最終不可逆轉地進入敗亡的軌跡！
二十四個奧瑞日之後，來自五號行星的最後一批機械主力加入了戰局，這一度將蟲族好不容易扳回的局面再度扭轉，然而儘管如此，米拉也沒有一舉覆滅這這支蟲族艦隊的能力，只能任由戰局在拉鋸戰中走向死亡。
薩斯是做足了準備的，為了防備這最後一支機械艦群出奇制勝再來爭奪內環行星，在支援四號行星系統的同時，一支規模不小的艦隊也在二號行星軌道完成了集結，完全沒有給對方任何機會。
正面戰場，薩斯完全放手給了維瑟去操作。在大勢已定的前提下，對方已經很難翻得起風浪了。
整個行星系統幾乎已經完全變為了雙方的戰場，藉助於這裡複雜的環境，蟲群和機械艦群在這裡展開了激烈的角逐。
四號巨行星的星環之上，存在著大量的小型天體，依託於這些天文結構，雙方展開了激烈交鋒。如此規模的戰局，絕不僅僅局限在幾顆衛星軌道之上，哪怕那裡仍舊是雙方爭奪的重點！
如果從一顆衛星的地表之上來觀察的話，整個星球之上到處都是蟲族和機械戰士在廝殺，血肉與鋼鐵齊飛，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計其數的個體被對方消滅。
而抬頭望去，星空之中卻是光芒陣陣，來自核爆的光和熱在宇宙空間之中肆意綻放，將整個行星系統都覆蓋在內，無論從哪顆衛星上觀察，不論是哪個角度，只要抬頭看向天空，便能夠看到這副無比壯麗的景象！
在這一刻，占據龐大視野的巨行星和主宰整個星系的恆星也要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以往的存在感。
米拉和它的座艦隱藏在戰場之中，做著獨屬於它的最後的努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內星系趕來的蟲族單位越來越多，戰爭一直在持續，局勢也在一點點向著蟲族逆轉。
直到此時此刻，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變得毫無懸念。在米拉的計算系統之中，它幾乎已經毫無勝率可言。
薩斯有些不理解，按照目前的戰爭強度來看，米拉仍舊在這裡，親自指揮著這些戰艦。
這讓薩斯產生了一絲狐疑，難道事到如今，對方還有什麼沒有表現出來的針對蟲族的殺手鐧嗎？
以它對米拉的研究而言，對方沒有理由不清楚現在的局勢，那麼它……為什麼不逃走呢？
是有什麼未知的手段翻盤嗎？
它想不到。
在這之前的十年多的時間裡，它已經做出了足夠多的準備，蟲群的手段也足夠出人意料，在各個腦蟲的協力之下，所取得的效果也非常好，調虎離山之計完美執行，讓蟲族一舉取得了如今近乎於碾壓性的戰略優勢。
在各方面的全方位努力之下，才將米拉逼迫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薩斯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是對方可能擁有的殺手鐧。
未知的高等科技嗎？
還是自信蟲群留不住它？
這一刻，原本勝券在握的薩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而維瑟還在指揮著一批又一批的蟲群在太空中和機械艦隊進行殊死搏鬥，作為十餘年前第一次戰爭的失敗者，這一次它要親手葬送米拉的機械艦群，報這一箭之仇。
與此同時，還有大量的蟲族觀測者在向各個方向散布，這當然是薩斯的指令，它需要實時監控周圍的動向，以防備米拉可能存在的反制手段，同時也是為了監控對方的動向。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它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但也就在此時，蟲巢意志接收到了一段蘊含著特殊信息的電磁波。
之所以說它特殊，是因為它就是一段向各個方向傳播的信號，類似於一種「廣播」。
當然，廣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真正特殊的，是其所攜帶的信息。
那竟然是一部「字典」！
確切的說，是一個文明的完整的語言和文字系統說明！
很顯然，它就是米拉向蟲族傳遞而來，對方似乎是很確信蟲族有這個能力去解析這段信息，明白它是什麼意思。
當然，對方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了，薩斯自然能夠完成解析，但卻不知其意義何在。
不過很快它就知道了，因為根據這部「字典」，它接收到了來自米拉的第二段信息！
「你們是什麼？」
這是一個疑問句，也是雙方自從開戰或者說遇見以來第一次展開交流，也是零第一次與這樣形態的文明展開真正意義上的信息交互，哪怕只是單方面的。
零很慶幸，這段信息所代表的含義不是「Hello World」。
祂沒有回應的意思，蟲群向來沒有這樣的習慣，當初面對蜥蜴人時是這樣，和章魚人之間也是這樣。
這也是零一貫以來的風格，它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和對方進行交流的必要。而且戰爭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好交流的。
然而，對方接下來繼續傳來的一段信息卻讓零不得不重視起來。
因為，它竟然是對自己做了一個詳細的自我介紹！
其中蘊含著極其豐富的信息，包括它的來源，以及曾經的過往，甚至是天啟和希羅聯邦之間的恩怨情仇，在這段信息之中都有提及。
蟲族根本不曾回應過，甚至雙方之間的戰爭在這個過程之中都沒有哪怕一秒的停歇，米拉卻就像是在自說自話一般，將自身的來龍去脈都通過電磁廣播向零表達了個清楚。
對於這些蘊含著大量情報的信息，零無從判斷真偽，所以不置可否，祂只是很好奇。
米拉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它有什麼理由刻意向蟲群傳遞這樣的信息呢？它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零有些不解，蟲群根本沒有給予它任何的回應，但米拉卻猶如滔滔不絕一般，絲毫不介意零的沉默。
為什麼呢？
戰爭都還沒有結束，雙方之間都還在廝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蟲族單位或者機械戰艦被毀滅，在這個時候，米拉這麼做是有什麼目的呢？
零百思不得其解，對於機械文明，祂也是第一次遇見，對方的行為邏輯蟲族也無從了解，以往之時無往而不利的信息獲取方式，也因為對方的特殊存在形式而無法施展，時至今日，蟲族對於它的了解依然只有一些經過初步驗證的猜測而已。
但是對方如今卻將一切都和盤托出，是什麼意思？
簡直莫名其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