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破綻
維瑟所指揮的蟲族主力，捨棄了小行星帶的眾多小型天體，直奔那顆矮行星而去。
在蟲族小型科研單位的持續滲透中，維瑟大概也已經得知了這裡的一部分情報。
這顆矮行星，應該是對方在整個星系外圍最大的基地，但也是因此，這裡所擁有的武裝力量也不容小覷。
雖然沒有具體數字，但是武裝戰艦的數量絕對不會低於五萬。
維瑟知道，隨著時間推移，這個數字還會持續變大，直到它們將這顆矮行星之上的資源開採殆盡。
所以，對方的整體實力會隨著時間變化而持續增長，而蟲群卻由於沒有穩定的發展基地和持續的戰鬥逐漸削弱。
這是對方在意識到蟲族的活動模式之後所做出的選擇，也是在模擬計算之中，勝率最高的方式，或許慢一點，但的確有效。
如果對方在當初蟲族發動反擊之後全力來攻，以它們當初僅僅占據一顆矮行星的底蘊，雖然搶占了一部分先手，但是想要和坐擁三顆衛星的蟲族對壘，勞師遠征之下，大概率無法壓制以逸待勞的蟲族，反而會讓蟲群徹底發展起來，更別說像如今這般將蟲族壓制到這種程度了。
不過，維瑟不會因此而失去信心，雖然蟲族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之中可以算得上是大劣勢，但是對方想要將蟲群趕盡殺絕，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矮行星上的戰鬥在蟲族主力抵達之後便立即展開，對方固守基地，和蟲族守衛六號行星之時一般無二，但是對方的防禦手段比之蟲族卻又要多上不少。
遠距離的子彈與微型飛彈洪流，中距離的雷射武器，近距離的貼身纏鬥和防不勝防的自動檢測爆破裝置，讓蟲族主力進攻得萬分艱難。相比起來，蟲群卻只能依靠數量極其龐大的太空魚雷來進行強攻，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在攻擊手段上，蟲群始終要比對方差上許多，這固然與對方在各方面全面發展的科技領先有關，蟲族在生物科技的層面，可以說是一騎絕塵，是木桶上絕對的長板，但是在其它各個方面，都算不上突出。
這與之前幾百年內蟲族執著於提升能源運用水平和遠航速度方面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在這方面，腦蟲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沒有核裂變技術的突破以及其後熱核武器的應用，如今的蟲族應對這個機械文明的手段會更加匱乏。
達格斯和它的腦蟲小團隊如今專注於增加蟲群的進攻能力，見識了對方層出不窮的攻防手段之後，它也有意對蟲群進行改進升級。
子彈洪流是模仿不來了，但是生物微型飛彈洪流倒是可以借鑑，不必採用核彈這種形式，普通的化學能源甚至當初的恆星能源就足夠了，當初改進而來的太空爆裂者，足以炸毀章魚人的宇宙飛船，威力已經相當樂觀了。
即便是單個威力不夠，在無窮無盡的數量優勢下，也能夠對對方造成損傷。
這一點對於達格斯來說難度不大，只要思路打開，很快就能夠得到成果。
但是對於對方精確制導的能量武器，蟲群就算有心模仿也無能為力。
當初章魚人的大功率能量炮，是藉助了能源水晶無視輸出功率限制的特性才能達成，而對方採用的是何種科技至今達格斯也不清楚，至少以蟲族如今的科技水平，能量武器仍舊只存在於計劃中。
另外，在快速精確計算這方面，蟲巢意志比之對方還是有一些差距。
這個集合了全體蟲族的存在，如今承擔著蟲族對敵的所有推測計算任務，數百年的成長以來，它確實已經能夠在這方面派得上用場，不過受限於蟲族在除了生命研究之外其它方面的基礎科技，它無法做到像對方那樣連每一顆子彈的彈道和落點都計算得清清楚楚。
不論是在算力上，還是在運動模型建立方面，都有所不如。
除了化學能源和恆星能源催動的微型飛彈之外，其它有關於武器科技的研究還需要一些時間，因此至少在這一次蟲族主動進攻的戰爭中，它們不可能派得上用場。
即便是以蟲族坐擁三顆衛星全力發展數年的成果來攻擊這顆矮行星上的生產基地，維瑟也著實廢了一番手腳。
對方的抵抗相當頑強，這場高強度的戰爭在維瑟不計代價的狂攻之下，只進行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分出了勝負。
蟲群肅清了對方在太空之上的所有抵抗力量，並且向地表設施展開了軌道轟炸。
沒有了太空武裝的掩護，這些生產線和工廠就算是有一定的防禦能力，也無法抵抗來自太空無窮無盡的攻擊，最終蟲群強行完成了登陸。
在地表之上和對方展開了最後的戰爭，蟲族基地開始在這顆矮行星地表建立，以太空單位為資糧孵化而出的地面單位向廢墟殘渣之中的抵抗力量發動了最後的進攻。
為了達成這一點，蟲族主力損失超過一半，這還是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差一點便功虧一簣。
但是隨著太空的機械造物完全被摧毀之後，這場戰爭就已經進入了尾聲。
維瑟驚奇地發現，在蟲族登陸之後，對方地表武裝的反抗似乎變得弱了很多，有的時候甚至完全失去還手之力！
這一點驚奇在蟲族攻破一個又一個地下深處的機械建築之後維瑟得到了答案。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蟲群摧毀了它們的指揮中心！
這些機器人絕大多數是沒有自己的信息處理系統的，它們遵循著指揮中心預設的指令而行動，一旦這些隱蔽的設施被摧毀，它們就相當於被廢掉了。
這一點與蟲族相比又有不同，蟲群在這方面沒有任何限制，蟲群之中也沒有類似信息處理中心的蟲種，它們只要活著，就會受到蟲巢意志的影響，並且只要零進行授權，腦蟲們可以直接指揮蟲族單位。
維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因此，地表之上的爭奪戰結束得很快，這一點也成為了蟲群瓦解對方抵抗力量的最主要方式。
在太空單位的支持下，全球範圍內的蟲群投放迅速展開，一座座蟲族基地飛速在這個小小的矮行星上建立，維瑟全力以赴，在蟲族挖掘者的配合下，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對地下機械指揮中心的肅清。
至此，這顆矮行星完全落入了蟲族的手中，而對方的支援仍舊在路上。
但是，這並不是維瑟此行的最大收穫。
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將一顆矮行星掌握在蟲族自己手裡，而六號行星目前仍然沒有失守，這固然算得上是一種局部勝利，但是一旦對方支援抵達，又將是一場惡戰。
一方面，維瑟立即讓蟲群展開對矮行星的開發，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艦隊補充，以應對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抵達這裡的敵方艦隊。
而另一方面，它也通過這顆星球之上這些機械造物的特徵，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一絲弱點。
為什麼它們要通過這種設立指揮中心的方式來操控機器人戰鬥？這其中固然有對於成本的考量，畢竟每一個晶片其中需要的稀有元素可能難以滿足，更何況對方需要實現的是每一個機械造物都擁有一定程度上的智能，這就不僅僅是資源上的消耗，還需要考慮到主機算力的問題，與其如此，還不如設立智能指揮中心，按照既定程序對範圍內所有的機械造物進行指揮。
但是這裡有一個非常顯眼的問題，在一開始的時候竟然被維瑟忽略了，直到所有的機械戰士因為指揮中心被全部摧毀而停止了行動，它才終於察覺。
如果對方真的是一種機械智能生命，那麼它為什麼不直接對每一個機械戰士進行操控，而是用這種間接和相對死板的方式呢？
或許同時指揮如此之多的機械造物會消耗它太多的算力，但是這其中存在的另一個原因讓維瑟忍不住有些興奮。
它是蟲族的第三隻腦蟲，自從出師以後就開始接管蟲群的整體活動，如今幾百年過去了，它也算得上是腦蟲中的老資格了。
但是如今，這一點破綻的發現讓它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為什麼，對方不這麼做呢？
因為「它」的主體，不在這裡！
它無法實時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來掌握這裡的動向！
一直以來，蟲族的指揮體系都相當完善和便利，即便是跨越恆星系，也能夠做到實時指揮，迄今為止，零都不曾發現這種指揮系統有什麼限制。
長久以來，這種不合常理的便利讓零和腦蟲們都習慣了，忽略了在一般情況下達成這種超越光速的通訊需要滿足怎樣苛刻的條件！
光具有波粒二象性，它既是粒子也是一種電磁波。它在宇宙中運行的速度也被稱為宇宙極速，因為以任何參考系而言，它都是不可超越的。
但即便是以光速來進行通訊，從四號行星軌道跨越數十億公里的距離，需要以小時為單位的時間！
這在平時或許勉強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是在戰鬥之中，跨越如此漫長的距離來指揮戰鬥，延時如此嚴重，一來一回需要幾個小時之久，等到信息傳遞到位時，戰爭都已經結束了！
這才是對方為什麼設置如此眾多的，由大量預設命令指揮，擁有龐大算力單元的指揮中心，來控制整顆星球之上的生產和戰鬥的根本原因！
不是「它」不想，是根本就做不到！
超距通訊，在當初的「天啟」時代，尚且還沒有完全被希羅聯邦攻克，它與空間科技一道，是當時聯邦最前沿的科技之一，但直到「天啟」被擊敗抹殺都不曾問世，繼承自「天啟」的米拉自然也沒有這項科技。
因此，時至今日，它用來傳遞信息的方式，仍舊是電磁波！
而電磁波的波速，同樣無法超越光速！
這是一個巨大的破綻，是蟲族相對於它們的巨大優勢，也是維瑟之所以如此興奮的直接原因！
這個破綻的出現，至少證實了一點，「它」並沒有同一時間指揮所有自身所生產的機械造物的能力！
也就是說，如果同時在多個距離遙遠的戰場開戰，「它」就只能依靠龐大而又複雜的預設指令來幫助自己分擔壓力，而戰場的實際情況並沒有實時被其所掌控！
再複雜再全面的指令和建模，也不可能考慮到所有的突發情況。沒有智慧生命的分析和決斷，終究是死物。
它或許可以根據周圍環境的改變快速判斷出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但如果是不存在於指令當中的，甚至於自相矛盾的現狀，它就無法做出合適的判斷！
究其本質，終究只是一段代碼而已！
也就是說，不論是之前還是現在，對方和蟲群所展開的多場戰爭中，或許並不是之前維瑟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它」在親自指揮！
那麼，這些隱藏於艦隊之中的「指揮中心」，便是它們最大的弱點，如果這就是對方的指揮體系，那麼將這些負責信息傳遞的單位毀滅，便也就意味著勝利！
在想通了這一點的一瞬間，維瑟的腦海中至少閃過了數十種對付對方的方案，這個在之前看來仿佛已經占盡了優勢的敵人，在這一刻向蟲群露出了足以致命的破綻！
此時此刻，維瑟所想的，除了如何應對接下來會抵達這裡的艦隊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此時此刻，「它」會在哪裡？
是在星系之中的其它星球之上，還是——在六號行星戰場？
其它星球如今蟲族鞭長莫及，而且對方必然是重兵守衛，蟲族連拿下一顆矮行星都這般費力，跑去其它星球挑起戰爭，只會葬送這一支如今僅存的蟲族太空艦隊。
但是在六號行星的地表戰場之上，卻可以進行一番嘗試。
如今維瑟已經想到了對方由於通訊問題而不得不採取的措施，如果針對性地進行試探，那麼「它」在不在那裡，就會有一些表現。
比如說，負責登陸的機器人的行為是否死板，即便是在絕對不可能完成登陸的地點也要強行登陸等等。
如果「它」不在六號行星這裡，就算是提前做出的指令再詳盡，也不可能在細節之上面面俱到，只要用心觀察，必然會被維瑟所發現。
當然，這可能需要付出一點代價，但這是值得的。
只要知道「它」在哪裡，就可以創造各個擊破的條件，因為清楚了對方沒有超距通訊能力這一點之後就會發現，在它強大的外表之下，真正強大的只有「它」自己而已。
或許現在經過戰爭損失的蟲群仍舊不是程序指揮的機械大軍的對手，但是維瑟已經知道了該如何去應對它們。
只要找到這些作為指揮中樞而存在的戰艦並不惜一切代價將之消滅，剩下的戰艦數量再多也不足為慮。
………………………
六號行星的二號衛星地表，蟲族大軍在這裡和機械部隊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來自太空的天基轟炸讓蟲群不得不將地表讓出來，從地下向對方發動攻擊，不時有劇烈的核爆從地下傳來，將這顆小小的星球變得滿目瘡痍。
在幾年之內遭遇了數次大規模核戰爭，這幾顆衛星可謂是命途多舛。
為了測試「它」是否在這裡，蟲群用了兩個區域作為代價，其一為重點防禦區，只要對方從這裡登陸，就必然會觸發蟲族大規模的反擊，而在另一面，防禦強度則明顯降低。
是的，這是一個簡單粗暴的實驗，如果對方有著判斷防禦強弱的能力，或者這項可能被「它」早已納入指令庫中，那麼種群就可謂是白費心機。
但是這並不妨礙維瑟做出這樣的試探，如果沒有得出明顯的結論，還可以從其它方面下手，直到多項測試都指向同一個結果，就可以基本確定為事實。
不論「它」在與不在，都會暴露出一些什麼，或多或少而已。
它在這裡，則星系內部便失去了鎮守，與蟲群剛剛攻破的矮行星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如果它不在，那麼六號行星的戰場之上，便沒有了真正的智能指揮，維瑟甚至可以籌謀反攻事宜。
——在掌握了對方的弱點之後，哪怕蟲群在個體戰力之上比之對方仍有不如，但反擊並非不可能。
當然，如今除了尋找「它」的位置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事項需要驗證，那就是對方在艦隊之上，是否也是如同地表一般，設立著局部或者統一的智能指揮中心。
這一點同樣至關重要，如果完全不同，雖然只要「它」不在，就同樣是程序指揮，但如果每一艘戰艦都擁有著獨立的反應系統，那麼維瑟就需要將之前所想到的大部分計劃排除在外。
當然，目前最需要做的，還是應付對方即將到來的反擊，以及守住六號行星！否則失去了大型天體的物質支援，諸多計劃根本無從談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