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腦蟲——達格斯
奧瑞的天然衛星，零還是習慣性的將之稱為月球，哪怕它無論是體積外觀還是質量跟祂所印象中的月球完全不同。
在很久以前，零曾經暢想過，有朝一日帶領蟲群登上去看看，它距離奧瑞如此遙遠，以至於在星球地表觀測之時，它僅僅只有零記憶中月球的三分之一大小。
登月，算是寄託著零一點點樸素的願望，同時也是祂在蟲族發展計劃中的一環。而這一點在蟲族的飛速發展之下已經漸漸變為了可能。
來到太空的蟲群在薩斯的不斷實驗中一步步提高著自身的移動能力，它們更新換代的速度很快，因為每一代的蟲族單位孵化，薩斯都會很快找到癥結所在並迅速展開改進和更新。
在具有了最初的航行能力之後，它已經算是解決了蟲群在宇宙航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難題，剩下的不過是在此基礎上不斷提高而已，雖然同樣並不簡單，但是最大的難關已經被解決。
而這個過程，僅僅花費了薩斯十五年的時間而已。
從零從初始島嶼之上甦醒，眼前只有一號一隻蟻后開始，到蟲族第一次登上大陸，再到第一隻蟲族單位通過巨生種在太空中孵化，這個過程滿打滿算也不過三百餘年而已。
短短三百年餘年，它們就幾乎走完了章魚人從遠古蒙昧時代一路發展到太空上萬年的歷程！
由一隻螞蟻發展到如今的規模，這是何等的恢宏壯闊！
事到如今，似乎一切都很順利，再過不久，蟲族便能夠第一次踏上星空之旅。
然而，很多問題卻也在這個時候開始顯現。
登上太空的蟲群並沒有急著展開擴張，因為很顯然，薩斯對於蟲群在宇宙空間活動能力的改進仍然處於上升期，在它遇到瓶頸之前，零並不打算展開大規模擴張蟲族數量，那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也是迫使零儘量控制蟲族規模的主要外在因素。
說來可笑，在進行了如此大規模的活動之後，蟲族在地表之上的能源獲取，逐漸開始有些入不敷出了。
從地表之上通過蟲族巨生種將能源和物質運送進入太空，這個過程中所損耗的能量是極其巨大的。
而在之前，零幾乎是耗盡了蟲族上百年的能源積累，強行推動了生物太空電梯計劃的進行，而這個巨大的生命，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著極其龐大的能量！
零也無法讓其進入休眠，因為在目前的狀態下，它只有保持活躍，才能抵禦來自外界環境各種各樣的威脅。
而蟲群遍及全球的能源單位所收集的能量，其中近三成，都在供其日常生命活動的消耗，更不用說它還肩負著運輸物質的重任，那更是一筆龐大的開銷。
這一點薩斯在事先並沒有想到，就連零也不曾在意。倒也不是他們粗心大意，當初蟲族上百年來積累的能源總量，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天文數字，而且計劃開始之初，薩斯同樣保留著一大批儲備能源作為備用。
但是任誰也沒有想到，在它長成之後，對於能源的消耗竟然能夠恐怖到這種程度！
來自高空外界的自然損害每時每刻都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和物質去對抗，而它本身龐大的體型維持自身的生命活動也是極其恐怖的資源消耗。
再加上十餘年來薩斯幾乎從不間斷的太空實驗，時至今日，整個星球表面的蟲族能源單位通過自身積累所產出的能源，得到的結餘已經越來越少，直到現在，蟲族的能源儲備基本不再增長。
想要依靠這點結餘去在星系內部航行，那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
零也不是沒想過在蟲族單位初步擁有了空天航行能力之後，通過它們將所需物質直接運入太空，從而避免通過巨生種直達太空的通道運輸而產生的資源浪費，但是僅僅一個簡單的測試就讓祂放棄了這個選擇。
誠然，這種方式比之前者有所節約，但是不論是在運輸速度還是運輸量上都會遜色很多。最重要的是，祂發現如果除卻蟲族巨生種抵禦環境所需要消耗的能源的話，後者竟然要比前者耗費更巨！
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的確是事實。如果拋開抵禦環境威脅所消耗的能量，在同樣的時間內，向太空運輸同樣數量的資源，最終對於物質和能量的消耗量，後者竟然比前者還要多出兩成以上！
這進一步凸現了蟲族巨生種的重要性，對於它，零在設計之初就有所規劃，它絕不僅僅只是一個支點而已，也絕不會永遠是現在這般模樣，隨著薩斯對於生物科技的進一步深入，對抗環境威脅甚至維持自身生存所消耗的能量會得到優化，而它的優勢則會被永遠保留，因此零並不會因此而輕易地放棄這種手段。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能源消耗到這種程度，就連零自己得知之後也感到有一絲荒謬，實在是太誇張了一些。
那可是一顆半徑超過數千公里，表面積近五億平方公里的巨大星球！
蟲族能源單位不說將整顆星球完全覆蓋，說是占據八成絕對算是謙虛。
如此廣闊的區域所提供的能源，竟然很大部分都供給了一根「針」的日常消耗？這些資源如果全部用來孵化蟲族單位，不知能夠產出多少個體！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不論感到多麼荒謬，事情已經擺在眼前。
曾經零以為，遍布星球表面的蟲族能源單位，可以讓它在展開星際航行之前都不再擔心能源問題，然而現在只是在測試階段，竟然就已經開始捉襟見肘了。
雖然不至於破產，蟲族直至今日仍然有著相當一部分能源儲備，但是想要如同往日一般肆無忌憚的使用，在這種情況下顯然不太現實。
說白了，蟲族對於來自太陽的能量轉化效率還是太低了一些。
當初接收章魚人的理論知識之時，薩斯曾經對蟲族能源單位做過一次大幅改動，讓它們不再只是單純地依靠光合作用積累化學能，而是在某種程度上展開了對太陽能的直接獲取。
然而在那種福至心靈的狀態下，薩斯的絕大部分精力都在思考如何攻克蟲群對於太空環境的適應能力以及如何完成飛天計劃這些問題之上，對於能源單位的後續改進有所忽視，這才造成了如今這般局面。
星球表面之上那看似遮天蔽日的蒼翠，對於如今的蟲族來說，已經成為了整個木桶的短板，需要再一次去補長。
不優先解決這個問題，薩斯很難對太空蟲種保持著高頻率的更新換代。
畢竟整個星球之上的蟲族單位如今都在保持著活躍狀態，為蟲族在太空之上的活動提供資源，少有進入休眠狀態的時候。
因此它們本身也是一大筆能量消耗，零也不可能讓它們停止活動來節約能源。
那麼在未來一段時間裡，薩斯將主攻方向放在解決能源問題之上，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零的登月計劃，想來也要因此再往後拖延一段時間才行。
來自章魚人的科技理論，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裡，薩斯早就已經吃透了，有著這些理論作為基礎，對蟲族能源單位的改造過程會快上很多。
利用來自太陽的能源，是目前零所能想到的最簡單便捷的方式，章魚人所發展出的諸如核裂變之流的能源科技，曾經為他們的文明提供了很多便利。雖然零也相當眼饞，這作為常規能源無疑非常實用，但是蟲族目前的肉體凡胎實在難以完成其所需要的各種前置科技。
那需要極其複雜的核心設備以及相當高端的材料科技，甚至是微觀粒子之間的碰撞等等，不論是其發生的過程還是最終的收容，都絕不是現在的蟲族所能承受的起的。
而在太陽能的利用方面就完全不同了，來自恆星的饋贈溫和而持久，相比之下做到這一點要簡單得多，而且非常容易獲取。
最重要的是，蟲族對於這種能源的開發僅僅處於最初期而已。從最初代藻蟲的光合作用開始，一路走到如今利用從章魚人那裡得到的靈感改造出獨屬於蟲族的「生物電池」，在對恆星能源的應用上，蟲族僅僅只是邁出了第一步。
這當然還不夠，遠遠不夠。
不論是轉化效率還是儲存損耗，都不那麼令人滿意，否則也不會出現像現在這般尷尬的場面。
所幸來自章魚人的技術支持足夠，薩斯不至於要重頭開始，因而這個改進的過程也不會消耗太多時間。
在這期間，蟲族在太空中的實驗規模會大幅減小，將薩斯的精力集中在這一件事上。
說起來，自從章魚人滅絕之後，蟲族並沒有任何來自外界的威脅。在登上太空之後，即便是地表發生了毀滅性災難也很難危及到蟲族的生存。
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對於蟲族來說時間甚至可以說是無限的，但是不知為何，在隱隱之中，零總覺得自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迫感。
有時候祂會在心中告訴自己，時間還有的是，沒有必要如此著急，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但是在實際行動中，祂卻永遠在主動催動著蟲族進步。
這其中一個重要的表現就是自從薩斯第一次表現出了對科研的興趣之後，仿佛永遠有做不完的研究在等著它。
………………………
從外太空的視角，更容易觀測到斗轉星移。
當時間拉長之後，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恆星系中各個星體運行的軌跡，它們仿佛是被一根無形的鏈條栓住一般，悄無聲息地圍繞著中央的那顆巨無霸運轉，亘古如此。
偶有彗星划過，在靠近恆星的位置拖出長長的慧尾，為這仿佛永恆枯寂的黑暗星空增添了一絲色彩。
薩斯終究不出所料，給了零一個滿意的答案，長達十年的潛心研究，成果斐然。
如果說之前蟲族能源單位將太陽能轉化儲存為生物電池的效率為1的話，如今經歷了再一次大換代的它們，至少能夠達到5，而且在同樣的時間裡，它們所吸收的能量要比之前多得多！
這意味著哪怕現在的蟲群完全敞開了活動，也不會再有後顧之憂。相反，儲存起來的能源只會越來越多。
當然，前提是蟲族就維持現在這樣的規模，且不再進行其它的大型耗能項目。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如今這般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零不必再為此事操心。
雖然薩斯表示這仍舊不是極限，只要給它更多的時間，它還能做到更好，但是零認為沒有必要。
在奧瑞的地表之上，做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可以了，因為接下來蟲族發展的重點絕不會在這裡。
別的不說，當來自恆星的光芒跨過長達八光分的距離，又穿越厚厚的大氣層，最終來到地表之上，在這其中，不知經歷了多少次逸散，產生了多少損耗。
在未來，如果有必要的話，想辦法將這些註定會損失的能量進行「攔截」，豈不是要比執著於在地表之上發展要有效率的多？
此時將時間浪費在這裡，無異於捨本逐末，重新將時間和精力放在蟲族的宇宙航行之上方為正途。
於是，原本由於薩斯臨時轉換研究方向已經基本被擱置的蟲族太空航行實驗再一次提上了日程，這一次它終於不再會有能源方面的掣肘。
但是這件事情終究還是有了波折，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壞事，相反，不論是對零還是薩斯來說，這件事情的發生都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
從蟲巢意志的感應中，一枚新生的「種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其感應之下的場域之中。
就在原本代表著薩斯的「皓月」旁邊，出現了一個新的，極其明亮的星辰。比之薩斯自然遠遠不如，但是比起那些代表著普通蟲族單位的亮點，那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新的腦蟲！
理所當然的，零在第一時間明了了那是什麼！
祂甚至知道，只要祂願意，它隨時都能夠被孵化而出，就像當初的薩斯一樣！
自從在一號島嶼之上蟲族誕生至今，兩百多年以來，從薩斯出現並且表露出強大的潛力開始，零便一直在期待著第二隻腦蟲的誕生。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祂總在想著如果腦蟲能夠更多一些，很多實驗項目都可以同時展開，那將會節約太多的時間了。
為此，零甚至還曾經對薩斯本身動過念頭，企圖複製出更多的腦蟲，可惜以完全的失敗告終。
那種零至今都毫無頭緒的神秘物質究竟是什麼，祂從無感應，因而也無從知曉到底何時它才能夠出現。
直到後來，隨著薩斯掌握的知識越來越多，表現出來的能力越來越強，零甚至已經漸漸的將之放在腦後，不再那麼執著於此事，專心於蟲族的發展。
然而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有些東西，總會在你求而不得最終釋然接受之後，以一種近乎於唾手可得的形式，出現在你的面前。
就如同現在這般。
與之相同的氣息出現，薩斯自然也同樣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肥胖身軀之上幾不可見的眼睛中，肉眼可見地閃過了濃烈的欣喜，久久不曾褪去。
零也很高興，蟲族的智慧單位從此以後便會再添一員，原本薩斯孤身一蟲的窘境，會在此後得到相當程度的改善。
那是如同薩斯一般的，擁有獨立思考能力和極其強大潛力的蟲種啊，參考薩斯便可得知，有朝一日它成長起來，對於蟲族的發展會起到怎樣的作用！
這如何能夠不讓零感到振奮！
當然，在那之前，零首先需要將它孵化出來。
如今的孵化場比之薩斯出生之時的初代目不知優化了多少倍，但是這隻全新的腦蟲的出生方式仍然與薩斯一般無二。
同樣與眾不同的幼蟲，同樣貪吃的表現，以及同樣圓滾滾卻比之薩斯要小了幾大圈的外貌，讓零頗有一種夢回兩百多年前位於一號島嶼之上的感覺。
它所有的能力都與薩斯剛剛出現之一模一樣，就仿佛是復刻一般，沒有什麼不同。
唯一的區別在於，它是另一個獨立的個體，擁有著同樣獨立的思維。
很快，它就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達格斯。
零遵從著自己的記憶，為它取了這個名字，也是它區別與薩斯以及之後所有可能出現的腦蟲的標誌。
達格斯與剛出現之時的薩斯一樣，除了天賦能力如出一轍之外，並沒有生而知之的能力。
而不巧的是，在章魚人的霍霍下，如今的地表之上，已經不存在擁有較大腦容量的生物供它迅速成長，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它光榮地成為了薩斯的第一個學徒。
這一路走來，薩斯的身上可謂是集合著蟲族所獲得的所有知識，絕大多數的蟲族單位誕生都有它親自參與。
作為老師，它毫無疑問是最適合的存在。
勞碌了兩百多年的薩斯在這一刻仿佛終於看到了解脫的曙光一般，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在頃刻間便對達格斯傾囊相授，而年輕的達格斯對此滿懷感激。
它能夠感受到來自薩斯的善意，也表現出了相當優秀的好學品質，如同海綿一般溝通蟲巢意志進行著知識汲取。
作為蟲族智慧單位，腦蟲們自然也會有自己的情緒，與一般意義上的智慧生命並沒有多少不同。
當然在零的意志之下，祂並不擔心擁有獨立思維的腦蟲之間會有什麼齷齪，它們之間也不會存在什麼競爭關係，這裡沒有那些彎彎繞，主宰意志之下，整個蟲族都是一體的。
通過蟲巢意志，零能夠感受到二者之間密切的交流，內心頗有些欣慰。
可以預見，從今往後，蟲族的發展將會進一步加快。哪怕沒有來自外界生物的助力，達格斯也會在薩斯的教導下很快成長起來並且擔負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零很清楚，在蟲巢意志的幫助下，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