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滇南規劃
即便他們有這個想法,也有這個能力。
虞醒四十萬大軍,兩支水師是吃乾飯的。虞醒只需給海關一封禁令就行了。
所以,虞醒不怕他們繞過少府,因為最後他們都會發現,賣給少府是最划算的,沒有之一。
「殿下所言極是。」喬堅說道:「但臣還是覺得,糖今後對朝廷來說,不下於鹽鐵。這樣放任自流,臣有些擔心。」
「你有什麼想法?糖業也如鹽鐵一般專營嗎?」
「不。臣知道糖與鹽鐵還是不一樣的,如果朝廷直接管理甘蔗田,有諸多不便利。」喬堅這一句話是真的。
甘蔗種植的種種問題,前面也都說過。因為土地,勞動力,管理成本等種種問題,讓少府直接管轄問題太大。
但裡面也有一些私心。甘蔗種植這一件事情,參與的並不僅僅是那些土司。
這些土司也就罷了。
喬堅根本不怕
但是一些當初的老兄弟們,也在甘蔗上分一杯羹。
他今個一下子收回,回去之後,就不好見人了。
「但而今甘蔗種植的地方,滇南,蒲甘,仰光等地方。而少府糖廠僅僅在昆明。臣也知道只能在昆明收稅。臣以為不如,在這些地方設糖廠,如果不能,最少設一些收購點。以免地方甘蔗種植脫離朝廷掌管。」
「臣知道,殿下的意思是,這一件事情要一步步的推行。其他地方也就罷了。滇南一帶,臣實在是有些擔心。臣覺得是不是應該在滇南設州府,最少要駐軍。」
虞醒明白喬堅的意思。
雲南八府。
昆明,曲靖,大理,臨安,永昌,建昌。加上貴州,南慶。
而滇南地區是隸屬於永昌府的。但實際上,永昌府對滇南地區管理,幾近於無。
這與地理有關係。
前文說過,滇南地區的地形是一個上窄下寬的扇形。而永昌府是通過數個山口聯絡滇南地區。地理上的分割,再加上永昌府在雲南本身就是一個偏遠的地方。
交通不利,造成地理上的分割,地理上分割,造成了管理上的無力,滇南地區只能土司間接管理。
滇南地區其實很利於農業發展的。
之前也就罷了。
而現在從永昌府中分割出一個滇南府。也未必不可。
畢竟即便將來西海路交趾省一些地方更適合種植園區。而滇南府還有另外的作用,就是打通瀾滄江下游,作為雲南直入吳哥另外一條道路。有利於雲南對東南亞地區的管理。
如此重要的地方,自然要加強管理。
「你說的不錯。」虞醒說道:「這一件事情,也時候做了。這樣吧。你叫了李輔叔,這幾日,我們一起去一趟滇南,西雙版納,我也是慕名久矣。」
版納,在當地的語言中,是一個行政單位,翻譯成漢語,可以為州,或者是縣。
這個名詞這個時代就已經有了。
只是虞醒所言的西雙版納,卻是後世的旅遊勝地了。
虞醒對改土歸流這一件事情,並不熱衷。
畢竟虞醒現在的情況與明清不一樣。他根本沒有經歷對土司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平叛戰爭。甚至還有可能引起內部混亂。但是並不是說虞醒對改土歸流這一件事情,沒有一點想法。
畢竟本質上,虞醒在西海路設府設縣,與改土歸流沒有什麼區別。
虞醒更多是順勢而為。
如果局勢走到了這一步。瓜熟蒂落,在不動武的情況下,他不介意摘下來。
如果動武的話。他寧肯等一等。
而今局面就是如此。
滇南糖業的發展會給當地土司帶來非常大的利益。從經濟利益上來是滇南土司已經與雲南朝廷連在一起了。
這也是很經典的經濟鏈條控制地方的手段。畢竟如果滇南大量糖沒有市場。是滇南土司無法承受的。雙方就有談的基礎。
虞醒也沒有將滇南土司全部削平的想法。
不過是想將滇南土司領地之內,選一個地方建立一座城池。作為駐軍地點,商業中心等等。
這對滇南土司也是有好處的。
畢竟窮日子是一種過法,好日子是一種過法。土司有了錢,自然不願意在鄉下過苦日子。讓他們遷居昆明,他們也不願意,如果滇南有一個類似昆明的城市,即便僅僅是昆明的幾分之一,也足夠他們享受了。
也就是說,虞醒判斷。
在滇南設府從原則上是可行的。
但是原則上可行,最後辦不成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虞醒思量來去,還是決定自己走一趟滇南,與滇南刀氏為首的土司親自談這一件事情。
順便親眼考察一下滇南的甘蔗種植情況。
有第一手資料,才能為將來做準備。
只是虞醒歉意的看了在不遠處為虞醒與喬堅烹茶的張雲卿。
這幾日,是虞醒少有的陪她的日子。
張雲卿心情很好。
蔥蔥鬱郁的小山上,抹去額頭的輕汗,時不時的看虞醒一眼,目光中的柔情蜜意,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可惜,虞醒雖然不需要向任何人請假。但是事情都是推託不去的。
很多瑣碎的公務,能交給別人來做。
但這種糖業,地緣,土司,經濟政治摻雜在一起的事情,虞醒不可能交給別人。
他不放心。
一來沒有先例,別人不可能有虞醒的權限。
再者,其他人很難懂虞醒的心思,一些他們不注意的細節,很有可能就是虞醒的看重的地方。
而且一旦弄砸了,恐怕就要與刀氏兵戎相見了。
這也不是虞醒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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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滇南地區,有兩條路,一條就是繞道永昌南下。
趙忠等人探勘瀾滄江就是走這一條路線,但並沒有走大路,而是沿著瀾滄江南下。一路吃盡了苦頭。
另外一條路,就是從昆明往南,越過紅河,翻越哀牢山中段,就能進入墨江地區,這裡往西南方向,就是車裡了。
這一條路,並不是太好走的。
但是虞醒大修昆明到臨安的道路,有相當一段道路是重合的。還算好走。
只是好走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特別是來到紅河附近的時候。
這裡是紅河上游。
山高水急,通航雖然可以,但是船隻要更小一些了。
越過紅河之後,就只能騎馬了。很多路段還必須步行。
這一帶是哀牢山脈天然缺口,雖然是天然缺口,讓人通行方便。
但是方便也是相對的。
這裡到底還是山路。
走得非常艱難。
李輔叔都有些忍受不住了。
「你叫我來做什麼?」李輔叔打著哈欠。
李輔叔在海上漂浮了近一年,而今回到昆明,自然是好生休息,只是還沒有休息兩日,就被虞醒叫過來了。
讓李輔叔忍不住有幾分怨言。
虞醒說道:「自然是要你今後向海外賣糖了。你也說了。鐵銅器這些物件,我們出貨太多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需求量不大,也賣不上價碼了。也只有糖才能成為今後最多的商品。」
「我知道。」李輔叔說道:「出海這一件事情,愛誰誰,我不去了。賣糖的時候,下面一個掌柜就行了。叫我做什麼?」
虞醒說道:「少說廢話了。你難道不想報仇了嗎?」
一聽報仇的事情。
李輔叔正經起來。
不管是國讎家恨,還是他在海上差點死了的仇。李輔叔對這一件事情,都有十足的興趣。
「算了。我李家叔侄兩人的性命都賣給你了。」
「你要如何對付蒲家?」
李輔叔是一等一聰明人。他在昆明不過數日就明白,最近一段時間,虞醒是不可能北伐的。這裡說的報仇,自然是對蒲家了。
虞醒說道:「蒲家取死有道。但是也得不承認,蒲家固然卑鄙無恥,但是經營海上近數十年,還是非常有實力了。每年供給大都的錢糧數以百萬計。」
只可惜,這些錢財大部分進入私人口袋,少部分才是國家正稅。
蒲家之所以能依靠元朝,霸占海上貿易,不在於他給元朝供給了多少國家正稅,而是私下給元朝權貴多少孝敬。
蒲家沒有這個實力,縱然他殺了南宋宗室投降韃子,也不可能還有今日的地位,福建幾乎成為蒲家的私產了。
「要對付蒲家,動刀兵是下下之策。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打掉蒲家的商路,一旦蒲家在海上無法賺到錢,那麼蒲家養得這麼多船隻水手,就會成為負擔。他們又能維持多久,到時候,想拿捏蒲家還不容易嗎?」
將蒲家打殘。
對虞醒來說是關鍵一環。而且一棋多用。
虞醒要依靠海上貿易帶動雲南經濟,問題是這個時代整個世界的經濟體量也就那樣。蒙古,也就是四大汗國加元朝的經濟體量超過百分之五十,是一定的。甚至虞醒還少估算的。
剩下的海上市場體量,是相當少的。
蒲家多吃一口,虞醒就少吃一口。
而且元朝對外銷售主力,絲綢,瓷器。這些東西虞醒不會造嗎?
縱然一時間難以比得上江南精良工匠,但是就是後世,很多外國人對於這些東西品鑑也是一塌糊塗,差不多就行了,太好了。外國人也分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