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吳哥輕重

  第二十二章吳哥輕重

  賀仁傑要擔心不僅僅是元朝本來就不穩定的政局,再加上雲南強硬的態度。會更加不好辦,更擔心自己的差事。他固然是想躲避大都風雲變幻。

  但如果一點成果都帶不回去,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如此局面之下,賀仁傑也是無計可施,只能派人回去,向大都請命,這一來一去,就要小半年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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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醒見過賀仁傑之後,又召見吳哥使臣。

  「吳哥不識天威,前面怠慢使臣,而今已經知罪,願意割占城以盟好。」

  吳哥使臣雙手奉上禮單。

  虞醒打開一看,卻有金銀玉器,象牙犀角等等。

  虞醒粗粗估算,有幾萬貫之多。

  算一分厚禮。

  但是比起吳哥給韃子供奉的糧食,就小巫見大巫了。

  虞醒對吳哥使臣只有一句話,說道:「去年大戰,吳哥依附韃子,供奉韃子糧草數以百萬計,此事沒有那麼容易一筆勾銷。使臣身份不夠,不足以談此事,回去請吳哥王來一趟。」

  「殿下,吳哥雖小亦傳承數百年,萬乘之國。國王乃天神下凡,豈能輕易出國?」

  吳哥使臣大驚說道。

  「天神?那個皇帝冊封?」虞醒冷笑說道:「無天子詔書,誰敢為天神?」

  「好,念你國王老朽,不堪長途跋涉。那麼,就請王儲來一趟吧。否則這一件事情就不用談了。」

  虞醒之所以一直拖著這些使節不去處理。

  不僅僅是因為事務繁忙。

  還要等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占城的消息。

  也就是陳日赫與吳哥戰爭打到哪一步了。

  占城之戰,是整個雲南唯一還在進行對外戰爭。

  不要看虞醒說話很硬,但是很多事情是非常有分寸的。

  對於如何處理吳哥還是有幾個原則的。

  滅不滅吳哥,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吳哥必須順從。

  而且人必自辱而人辱之。

  吳哥被韃子嚇住了。供給了韃子糧食。這就已經算是在雙方勢力的站隊。虞醒如果不對吳哥下重手,其他南洋諸國會是什麼樣子?

  很多時候,叛徒必須死,站隊錯了必須付出代價,這不是虞醒對吳哥有什麼偏見,而是不如此,如何管理南洋諸國。要知道南洋諸國市場不小。

  也是虞醒今後一段時經營重點。

  孫武練兵,也知道要殺人立威。

  而今同樣是一樣的,虞醒要將雲南貨物行銷南洋,印度等地,恩威要並重。

  畢竟韃子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從吳哥得到那麼多糧食。

  到了雲南,你卻拿起架子來了。

  區區幾萬貫,你看不起誰啊。

  瞧不起誰啊?

  更不要說,虞醒從緬甸,安南兩側包圍了吳哥東西兩路。如果吳哥願意老老實實的為大漢藩臣,虞醒並不是不能容納。

  畢竟吳哥之地,漢人不多,想要經營是需要時間的。

  虞醒現在需要的是市場,而不是領土。

  而今現在,吳哥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他敷衍雲南。

  其實也不算是敷衍,吳哥雖然富饒,但也不是金山銀山。去年已經給韃子一次大出血了,短短時間之內,怎麼可能再來第二次啊。

  即便如此,虞醒對吳哥的態度,也不會如此強硬。

  虞醒是拿不準吳哥的實力。

  問題是,占城的情況捅破了窗戶紙。

  陳日赫上個月,給交趾供奉賦稅萬石。

  虞醒與政事堂商議過之後。成立占城軍。由陳日赫處理。本質上就是一個小藩鎮。

  萬石糧食並不多。但是象徵意義極大。

  代表著陳日赫已經在占城站穩腳跟了。

  即便是,處於戰爭狀態,這種戰爭狀態對陳日赫來說負擔並不重。

  不得不說,安南軍在安南之戰得到了極端的鍛鍊。

  有時間,安南軍自己不覺得,畢竟在安南戰場上,他們是韃子奏的。但是現在一與老對手打,才知道經過一場場血戰中培養出來的老卒,加上雲南精良的武器,早就今非昔比了。

  出現現在的情況,也很正常。

  虞醒也就清楚衡量了吳哥的實力。

  占城十幾萬人馬,如果派新戰術漢軍,只需一個軍,就能擊潰,完全打敗,大概需要兩個軍。

  也就是說,虞醒覺得大概出動三個軍,就能擊潰吳哥主力,再加上各方面的僕從軍,足以滅吳哥。

  那麼虞醒跟吳哥客氣什麼?

  根本不用客氣的。

  現在不打吳哥,只不過是內重於外。只要將內部重重問題理順之後,滅吳哥只是順手的事情。

  *******

  比起召見這兩人,剩下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虞醒召見了滇西,滇南。西海路各大土司。

  這些人有的人來了,有的派使臣來了。

  去年一年。

  雲南過得緊巴巴的。謝枋得為了維持前線軍糧,對後面極盡壓榨。以至於了滇東北的土司造反。

  公允的說,滇東北,西海路的一些土司造反,不能僅僅說他們的錯。

  當然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陳河在西海路做的不錯。

  凡是與雲南撕破臉的土司,都平定了。

  雖然說,礙於去年的國力,平定之後,大多將土司的土地,並沒有改土歸流,也就是將老土司換成新土司而已。

  畢竟,去年的時候,虞醒前線鏖戰,後方能動用的資源非常有限。

  只能如此。

  一些土司雖然沒有造反。但未必對雲南並沒有怨氣。各地土司相互聯姻,盤根錯節。同氣連枝,而今一連處掉這麼多。

  豈能一點後遺症都沒有?

  而今虞醒要做的就是安撫這些人。消除後遺症。

  虞醒對這些土司一一安撫,就不用說了。

  虞醒攜大勝之餘威,他們自然不敢說一個不字。

  不過,這些都是虛的。

  虞醒心中也很明白,他說道:「今日,有一樣寶物,分享給諸位。」

  隨即一聲招呼,立即有人端上了一碟子,每一個人手中有一個。碟子裡有晶瑩剔透的沙子一般的顆粒。

  「這是何物?」刀坎說道。

  虞醒說道:「諸位可以嘗嘗,這就是白砂糖。」

  「糖------」

  這些土司看了看。

  糖在東南亞並不是稀罕的東西。因為糖的原產地是印度。中國製糖技術,也是唐太宗派人取印度之法後方才大進。

  只是印度的糖,分成很多種。

  總體上來說,就是顏色越白,品相越高。

  而現在這種晶瑩剔透看上去,就好像是無色的糖。他們自然沒有見過。

  這種製糖之法,在元代就有萌芽。在明代才大成。成為明朝對外貿易的拳頭產品之一。

  虞醒此刻拿出來這個東西,自然大有深意的。

  深意就在於甘蔗。

  虞醒對大宗貨物出口,已經想過很多了。

  糖業自然是虞醒想得最多的。

  因為東南亞的氣候太適合種甘蔗。更不要說,糖太暢銷了。人類是無法抵抗糖的味道。

  更何況糖業發展對消化鐵產量大有好處。

  歷史廣東佛山鐵業是怎麼發展出來?不就是從熬甘蔗的大鐵鍋開始。

  因為糖分的原因,種甘蔗的任何農具,都是消耗品。糖分會讓著些鐵器加速腐朽。兩三年就要患一批,而糖業的高利潤,讓種植戶不會在這上面斤斤計較。

  一旦糖業推廣開來,少府的產品,鐵農具,鐵鍋,榨汁機等等。都有了去處。

  這還不算朝廷在其中徵收的賦稅的。

  一環活,全盤都活了。

  只是糖業發展,也有問題。

  第一是侵占耕地。

  雲南就那麼多土地。怎麼能種甘蔗,人吃什麼?

  第二是種植甘蔗的勞動模式,實在不適應自耕農。

  甘蔗的種植收穫,需要大量的人工。一些小農小戶,也種不起,家裡的勞力不足。幹不了這個活。

  但是想要發展糖業,最開始,也是在雲南。

  因為雲南各方麵條件都比較成熟。

  畢竟錢帛動人心。

  糖業發展出來巨大的利益,在虞醒制定的軌道中進行,則於國於民兩利。如果這樣龐大的利益,被其他利益集團所壟斷。

  直接動搖虞醒對國家的支配。

  虞醒要做的就是在雲南定下規矩,形成慣例,這樣再推廣開來,就不容易失控了。

  而如果在雲南開啟糖業,什麼地方種植甘蔗?

  就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虞醒就想到了各地土司。

  特別是滇南土司。

  各地土司都有自己的土地還有大量人手,土司內部管理制度,其實近乎於奴隸制度的。而西方的種植園制度是奴隸制度,這裡面無不說明了一點,經濟作物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依附於土地的奴隸,是資本家最方便的人手。

  虞醒無心推廣奴隸制度的。

  但也必須尊重客觀現實。

  只要生產力發展了,才順勢廢除土司制度,而不是相反。

  將土司奴隸制度,變成種植園奴隸制度,從生產力角度來看,也是一種進步。

  更何況,用種植甘蔗這些甜頭,安撫這些土司。卻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虞醒不相信,這些人嘗過甜頭之後,會願意繼續在山裡當土大王。等他們真正有錢了,窮山溝那些破地方,也就不算什麼了。

  刀坎輕輕舔了一口。

  直覺甜味在舌頭上炸開了。

  他從來沒有品嘗過如此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