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韃子來犯
「好。」虞醒也逼得陳國峻立即下決定。
這樣的大事,自然需要反覆思路。甚至陳國峻一個人答應不算。
雖然安南陳氏大部分力量已經投韃子了。但各地還有一些持續反抗的人馬,都是安南陳氏麾下。陳國峻這一支,不過是其中最強大的一支而已。
虞醒雖然看重陳國峻的才華與能力。但是安南陳氏並不是陳國峻一個人。
陳國峻還需要與其他人好好商議一下。
「報。」一個侍衛來報。說道:「殿下,前線急報。」
隨即將急報雙手呈上。
虞醒打開一看,抬頭看了一眼陳國峻,說道:「韃子派兵來犯,人馬不多,水路並進。我覺得阿術想在雨季之前,試探一下我的手段。」
「殿下何出此言?」陳國峻有些奇怪。
虞醒說道:「因為領軍的人,是你的故人。
「誰。」
「韃子封的安南王,陳慶余。」
一聽這三個字,陳國峻怒氣上涌,說道:「殿下,外臣請領兵出戰,必殺此獠。」
他忽略一件事情,他答應在虞醒麾下領兵,其實就代表某種態度。
「不准。」虞醒說道:「將不因怒而興師。你什麼時候能放下對陳慶余的恨,我才允許你領兵與他對陣。」
陳國峻咬牙切齒的說道:「估計臣這一輩子都不能了。」
領兵打仗,數萬將士的性命在手中。最不能感情用事。不管這感情是什麼?
但是陳國峻對陳慶余的恨,簡直是深入骨髓了。
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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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子大軍中。
陳慶余也在發愁。
他率領數萬降軍,由一萬元軍壓陣,正在乘船沿著紅河西進。
陳慶余用安南上皇父子的人頭,作為投名狀。得到了阿術的重用。
阿術不僅僅為他請功,讓忽必烈下令,冊封他為安南王。並且將所有降兵全部給了他。甚至讓他能夠統治所有元軍占領區的地方。似乎整個安南除卻幾十萬元軍之外。
他就是真正的安南之主。
但是他面臨的問題,也是非常多的。
首先就是對安南降臣的內部整合。
安南降臣其實並不是一個整體。安南降臣內部派系,其實與元軍內部派繫緊密相關。畢竟安南降臣既然投降了,就有一個受降的人。
本質上,在蒙古這邊,降臣不過是一條狗。他收降的就是誰的狗。
而陳慶余,是阿術線上的。阿術想讓陳慶余統合安南。就好像是阿術選了一條頭狗,要將大家的狗都集中起來,組建一支犬軍。
這其實是損傷了其他蒙古將領的利益。
當然了,有阿術在,這都不是問題。
但有一個人,就是阿術在。也是一個問題,就是鎮南王脫歡。
前文說過,鎮南王脫歡已經將安南看成自己的領地了。而今忽然多了一個安南王,他如何願意啊?一條狗,想跟我搶位置?如何不讓鎮南王脫歡惱怒非常。
這讓陳慶余非常苦惱。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現在這一次西征,就是鎮南王脫歡的鼓動。
隨著清化之戰後。各地反抗陷入低谷。
再加上陳慶余出面後,安撫了很多地方。減緩了安南各地的反抗。讓阿術能從各地抽調很多降軍,有了再次西征的可能。
但是三個因素讓阿術有些猶豫。
第一,元軍已經疲憊了。
去年作戰一直打到現在,前期也就罷了。與安南主力決戰期間,雖然也累。但是對元軍來說,不算什麼。但後期治安戰。卻讓元軍身心俱疲。
軍隊再多,很多具體的事情,也不可能讓太多人去執行,比如押送一批物資,比如巡邏,偵查。
之前這樣的軍事行動。就是例行公事。根本不會出什麼事情。而現在,只要出了軍營,就會面對危險。大規模屠殺之後,雖然建立起一些安全區,但是願意為韃子服務的百姓,變得很少。
韃子占領區的百姓,一旦有機會,就毫不猶豫的開始逃亡。
前文說過,大軍行動,除卻正規軍之外,還有大量民夫。而這些人的逃亡,也讓很多事情不得不讓元軍自己去做。
或許對於韃子上層將領來說,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最基層的士卒來說,長達半年戰事,需要進入休整期了。
第二,就是雨季即將來臨。
天氣越來越熱了。
這對元軍非常不利。
第三,才是對雲南火油的忌憚。
只是上一戰,阿術準備投石問路,石頭是投了。但是路卻沒有問出來。忻都死了。僅僅知道虞醒擁有大量火油,但對於雲南漢軍其他情況,卻不明白。
阿術既想通過一次軍事行動,摸清楚雲南漢軍的底牌,同時也不願意投入大規模兵馬。
畢竟各方面因素,讓阿術沒有現在決戰之心。
阿術很清楚,雲南漢軍與安南軍是不一樣,虞醒與陳國峻是不一樣的。現在虞醒已經在紅河上游站穩腳跟。一旦開戰,就不是一兩個月就可以結束的。
如果雨季之中展開這樣大戰,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他將決戰的時間,放在半年之後,也就是下一次旱季來臨的時候。
但是這一段時間,也不能什麼也不做。
比如各種試探性進攻,與小規模軍事接觸,從而收集漢軍情報,為大戰做準備。
楊承澤與蒙古騎兵接觸,就是其中之一。
而這個時候,鎮南王提出讓陳慶余領兵西征。
一方面陳慶余自己需要建功立業向大都證明自己。
畢竟,陳慶余雖然有清化之功。但是那只能算投名狀。讓他有安南王的地位,是阿術力薦。並不代表陳慶余就完全夠格。
另外一方面,陳慶余麾下的安南兵。損失再多也不心疼。
於是阿術權衡利弊之後,決定讓陳慶余去。
不過,他專門向陳慶余交代過。
這一戰的目的,不在於勝利。而在於摸清楚安南漢軍的底細,以尋求應對之策。所以,他只要摸清楚對方的情況,縱然匹馬而還,也是大功一件。
但陳慶余怎麼敢讓自己匹馬而還。
阿術可以這樣說,但他卻不敢這樣做。
只是打贏漢軍,奪回紅河上游,將漢軍趕回雲南。
陳慶余倒是想,但也僅僅是想。
且不說,虞醒白手起家,數年之內,破軍滅國。早就位列天下名將之選。單單說蒙古人,特別是阿術對虞醒的忌憚,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很多時候,自己人的評價是不客觀的。敵人的評價是最客觀的。
阿術是什麼樣的人,是陳慶餘一想起來,就不敢生出一點反抗之心的人。阿術算是將陳慶余完全整服了,從身到心那種。
讓陳慶余眼中,有如天神一般的阿術都如此忌憚。
陳慶余怎麼敢相信自己能夠打贏漢軍。
「這是一件苦差事。」
既然如此,陳慶余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穩紮穩打。步步推進,看漢軍到底如何反應。
陳慶余立即將劉國傑找來。
陳慶余軍中萬餘元軍,就是劉國傑統領的。
阿術派劉國傑來,就是阿術覺得劉國傑有帥才。讓他就近觀戰。看看雲南漢軍到底是什麼成色。
同樣是因為劉國傑身份比較低。派其他將領來,很容易喧賓奪主。奪了陳慶余的權。
這反而不利於安南軍隊的發揮。
但是陳慶余卻不能無視劉國傑,做出重大決策的時候,要先與劉國傑商議。
「劉將軍,今日一戰,你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聽安南王殿下的。」劉國傑很明白這一仗不好打,自然不會多說話,說多了。說不定鍋就落在自己頭上。口中雖然稱呼安南王,但語氣里卻沒有一點尊重的意思。
如果陳慶余想指派他麾下精銳,他也不會答應的。
陳慶余說道:「既然;劉將軍沒有什麼想法。我就說我的想法了。」
陳慶余鋪開地圖,說道:「漢軍火油厲害,我怕水師決戰。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這一戰,我決定不打水戰,架橋渡河。你看這裡。」
「沱江從南側匯入富良江。」
紅河不同河段有不一樣的名字,如富良江,太平江,白藤江等等。
「這一段水流平緩,河中間沙洲眾多。我想在這裡建立浮橋。讓大軍通過。在江中沙洲與對岸建立城池。等對面來攻。到時候,如果漢賊厲害,還請劉將軍本部人馬助我一臂之力。」
劉國傑看著地圖上地形,心中暗暗嘀咕:「這陳慶余無德之人,倒是有幾分才華。他選得這個地方。的確是一個大軍渡河的好地方。如果按他的說法。即便漢軍水師厲害也難以截斷。」
因為江中的沙洲,將河道分為兩截。即便想放火燒掉浮橋。也因為江中沙洲,也很難一次燒完。再加上有沙洲淤積的地方。浮橋的技術其實很成熟的。即便被燒了,只要江中沙洲有足夠的備料,也很容易重建。
而如果漢軍不理會的話。
等阿術準備好。大舉西進的時候。這裡就是進攻的橋頭堡。
劉國傑不由來了興趣,問道:「對面防禦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