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三藏大法師
只是這一番話,下面人反應不大。
因為很多人不知道什麼叫做科舉。
雖然說科舉在中原用了幾百年了,在其他各路還是是一個很新鮮的事務。或許國主想要效仿,但是東南亞的社會結構與具體國情,是不需要搞這一套的。
各地貴族怎麼可能讓下面人通過考試騎在他們頭上的。
再加上各地消息閉塞,很多人聽都沒有聽說過。
虞醒只能接著說:「今次法會,舍利畏大師,才華無雙,精通漢,梵,巴利文。遠近咸服,孤冊封為三藏大法師。位同一品。但凡佛門相關事務,皆可進言。」
「各級官員見三藏法師,持弟子禮。」
虞醒親自推著舍利畏輪椅上台,一揮手,有人用托盤一面袈裟。金絲銀線,紫色綢緞做底,上鑲八寶。耀眼非常。
虞醒親自為舍利畏披上。
隨即又有人拿來托盤送上一串念珠。都是極品翡翠珠子,在陽光下水嫩無比。
虞醒為舍利畏帶上。
隨即又有人送上一頂錫杖,虞醒放在舍利畏身邊。
這讓舍利畏感激莫名,說道:「殿下,無須如此。」
「如果沒有大師,就沒有虞某今日。諸將各有封賞,豈能遺漏了大師,今日,我給你補上,不過大師,也不要高興太早了。從此之後,大師就不得閒了。」
虞醒冊封三藏法師的靈感,自然來自西遊記。
中國傳統是沒有國師的。
虞醒也不想冊封國師。
中國傳統政治中,管理佛道不過是禮部下面一個小衙門而已。但是這樣的框架,現在不能用在現在。東南亞各國都是國師的。而且還很多。佛門大量參與政治,是事實。
虞醒想要快速穩定局面,就必須承認這個現實。
那麼就權衡利弊,封一個位同國師,卻不常設的位置。
這就三藏法師。
三藏本意指,經藏,律藏,論藏。泛指一切佛經。
而他又給加了前提,必須精通梵文三藏,巴利文三藏,還有漢文三藏。不說其他兩門語言,單單是漢文《大藏經》那就是非常大的部門,嚴嚴實實數百萬字。
而精通三藏,可不僅僅是看過那麼簡單了。
虞醒將這個難度抬高到了地獄級。
單單以舍利畏現在的水平,是不夠的。舍利畏會梵文,但是並不精通,巴利文也是這兩年現學的。能正常溝通已經不錯了。遠遠算不上精通。
而今後,虞醒覺得,估計沒有人能做到這個程度,如果真有人能做到,如此大德高僧,封一個三藏法師,也不錯。
舍利畏是自己人。虞醒說是酬功,也不算錯。
在虞醒最勢單力薄的時候,舍利畏可以說是虞醒的謀主。策劃最關鍵的曲靖之戰。是虞醒一切開始的基石。之後,又急流勇退。看淡名利。
是虞醒能夠絕對信任的人。
虞醒願意將雲南宗教事務,特別是緬甸乃至江南東南亞的佛教事務交給舍利畏。這是一個堪比封疆大吏的位置。
也算是完成舍利畏人生理想了。
舍利畏只要能做的好,那將來舍利畏絕對是佛教史上繞不開的人物,如八思巴於忽必烈一般。
舍利畏緩緩的接過錫杖與佛珠,說道:「遇見殿下,是臣今生第一幸事,請殿下放心,臣這一輩子就致力於一件事情,那就是傳道南荒,撥亂反正。」
「有臣再,則西海無事。」
舍利畏隨即也還給虞醒一分大禮。與眾高僧一起,為虞醒加護法天王尊號。更是尊虞醒為孔雀大明王菩薩轉世。
所謂孔雀大明王菩薩,就是阿育王。
阿育王所在的王朝,就是孔雀王朝。
沒有阿育王對佛教的推廣,佛教還是一個地方的小宗教,甚至很可能傳承斷絕。
西遊記里,說孔雀佛母,雖然是故事,但是其中也是有所象徵的。
東南亞與印度關係緊密,對阿育王遠比中原熟悉。
虞醒接受了這個尊號,其實也就與佛門一系列默契與約定。
佛門接受了虞醒統治的現狀。虞醒保留佛門一系列特權與地位。
這一系列事情做完的時候,虞醒也到了該回昆明的時候了。
*******
蒲甘行宮中。
虞醒對蒲甘事務進行最後的交代。
「喬堅,你作為海西道轉運使。對海西的局面,有什麼想法?」
制置使總攬軍政大權,其實有幾分唐代節度使的意味了。在蒲甘處於風雨飄搖的時候,自然是可以的。而且,局面安定下來,未來幾年海西不會有什麼大仗。
虞醒自然進行了拆分。讓喬堅為海西道轉運使兼蒲甘知府。
分出兵權。
「臣以為務必安靜,安撫百姓。」
「做好河道轉運,糧食北上,石油產業這三件事情之外。」
「蕭規曹隨,一動不如一靜。」
「不錯。」
虞醒為整個海西道都打下一個大框架。需要調整的並不多了。
虞醒對海西道的要求,本就是糧食與石油兩點。而運輸又是其中重中之重。
只要做好這些。
剩下的就用時間的偉力,讓緬甸百姓,慢慢習慣他們是大漢西海道百姓。等一兩代人之後。
緬甸也就與中國很多地方差不多了。
做飯需要火候,做事也是如此。
虞醒放喬堅在這裡,是看重喬堅忠誠,老班底了。還有關鍵時候敢下狠手。如果一切順利,讓他在海西道積累經驗與能力,為將來入主中樞做準備。
如果出了問題,喬堅絕非腐儒,是一把好刀。縱然再艱難的局面,也能維繫一段時間。
給虞醒增援的時間。
「陳河,你覺得如何?」
「臣以為,喬兄所言極是。」
「不。」虞醒搖搖頭說道:「他與你不一樣。他在海西的目的就是維持穩定。而你不是。不管我做了什麼,許出多少好處。緬甸一定會有人反對的。」
虞醒語氣冰冷,說道:「這是一定的。」
虞醒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做的可不是一件受歡迎的事,是滅人國,覆人社稷。縱然緬王是一個不成器的。
但偌大的緬甸,數百年江山,就沒有幾個忠臣烈士,或者沒有敢幹一票的野心家?
在這一次南征後,大規模抵抗。蜂擁數萬人馬。可能不會有了。但會有別的。
「他們會怎麼做?」虞醒說道:「暗地裡搞小動作,或者割據山中,攻打投奔我們的土司。如果我們不管,就兼併之。逐漸坐大。如果我們管,這緬甸的山水,可是會吃人的?」
「這決計不是一句鎮之以靜可以的。」
陳河作為西海道兵馬都指揮使,加樞密院同知銜。
手握四萬大軍,再加上各地土司臨時徵召的話,十幾萬大軍,輕輕鬆鬆的。
這對陳河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好在大規模戰事已經不可能有。小規模的叛亂,最多數千,上萬。
陳河小心一點,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陳河心中一動,明白幾分,說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定然守好後院,這些小老鼠,不冒頭也就罷了。只要冒頭。必殺之。」
「不錯。你們兩人是老搭檔了。」虞醒說道:「今後精誠合作。喬堅負責安撫百姓,收復百姓之心。陳河,你負責雷霆手段,除不軌之徒。」
「陳河治標,喬堅治本。」
「只要你們配合好。就不用太著急,時間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陳河與喬堅齊聲說道:「請殿下放心,我等定然精誠合作,為殿下安定好後方。」
如果說,當年虞醒還擔心陳河與喬堅勾連。但是而今早就不擔心了。不是因為張舜卿坐鎮仰光對兩個人有一個牽制。
而是物是人非。
陳河與喬堅兩人出身不同,經歷不同。當年混到一起去,也算是機緣巧合。而今兩年下來,各自有各自的成就。也各自有各自的班底。
陳河在歇馬嶺一戰成名,在軍中也算是一個山頭了。而喬堅與中樞關係不錯。縱然謝枋得也覺得,喬堅的資歷身份。將來坐他一把交椅也沒什麼問題。
畢竟是元從故舊。
資歷上沒得說。
而這些東西,陳河與喬堅都不能從對方身上得到。
當年的交情再好,又有什麼用處?
兩個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了。喬堅難道拼得自己的名聲與性命,為了將來給陳河做丞相?
要知道,在蒲甘兩人,看似不相上下。但是喬堅直屬政事堂。陳河列位樞密院。但是以宋代的傳統,喬堅的身份地位還在陳河之上。
虞醒打發了兩人,隨即召見單公望。
「張叔叔忙於戰事,大婚草率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卻是委屈了單家千金。」虞醒說道。
張萬是何等人。一明白單家渾身的重要性,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下來,匆匆成婚。對於張萬來說,子嗣固然重要。但是實際上,也就那回事。那麼多兄弟手足都絕後了。他對妻子甚至後代也都看得開。唯一看不開的,就是報仇雪恨。
有助於抗元大業,什麼事情不能做。
無非是娶妻。
單公望而今已經是張萬的老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