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大漢重寶
很多人似乎覺得,土司傳承就很穩定。其實細細觀察,各地土司內部一場場殺戮奪權,從來不少。只是規模更小,更讓人感覺是家族仇殺而已。
這手段,是虞醒搞錢。土司底層百姓付出代價。看似土司有收穫,卻不知道,命運的饋贈都已經標好了價碼。
虞醒對李裕孫說道:「你給諸位說說幣值。」
李裕孫說道:「是。」
「大漢通寶,是一文錢。」
「大漢重寶,值百文。」
「大漢銀寶,值一貫。」
「漢金寶。價值十貫。」
謝枋得一聽,立即拿起了大漢重寶。
整體定價上,大漢通寶問題不大。
一文錢。
大漢銀寶,規格上類似於大洋。雖然價格上有些溢價。大體上相差不大。
而金價也是同樣的。
金價是銀價的十倍也大體不差。
問題就是重寶。
謝枋得看出來,這本質上,還是銅。
也就是說,大漢重寶,溢價百倍。
謝枋得就細細衡量了,以確定這個東西,能不能到這個溢價。
「殿下,這個是白銅吧?」謝枋得沉吟片刻,他印象中,這種白銅常常用再一些名貴的裝飾物上,比如馬車上,價格要比一般的銅器貴很多。
用來以一當百,大抵是可以。
唯一的問題是成本。
說道:「市面上常用白銅假冒白銀,這白銅價值幾何?溢價幾何?」
虞醒沒有說,而是看向李裕孫。
李裕孫說道:「要鑄造這白銅,必須在會理開礦。並且要比冶煉銅礦多一個步驟,都需要一些投入。但是並不多。平均下來,鑄造一枚白銅幣的成本大概是一枚銅幣的一點二,或者一點三倍。」
這個成本,更多是運輸成本。
雲南多銅礦,很多銅礦都在昆明附近。昆明有足夠的人力物力,開採的時候也方便。
但是會理就不一樣了。
這礦場遠離人群。不管是開礦的成本,還是運輸的成本都要比昆明附近的銅礦要貴。更不要說,還要專門開採鎳礦後,進行冶煉的步驟。要比尋常銅礦多一兩個步驟。
這也是成本。
總體上成本並不高。
謝枋得還是在擔心,這錢能不能花出去。
虞醒說道:「你放心,這一件事情,我早有打算,這一批錢,絕對有人接受的。」
其實虞醒對於白銅錢,也是很無奈的。
因為現在銅產量並不大。
如果全部使用銅錢,虞醒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這才沒有辦法。
在他看來,鎳最佳用處,其實並不是鑄造銅錢,而是給所有兵器上鍍鎳。在緬甸打了幾個月的仗,虞醒深刻認識到了,熱帶高溫高濕的環境,對鐵兵器的腐蝕是多麼嚴重。
甚至虞醒懷疑,東南亞沒有納入中國版圖,這就是重要原因。
李世民就說:以一當十,無他,唯甲堅兵利耳。
在東南亞用兵,氣候環境導致的疫病,弓軟刀朽,讓中國很多優勢都抵消了,對方又熟悉地形。這讓打仗有很多不利因素。
而鎳,最重要的一個作用,就防腐蝕。
如果想辦法給大量武器鍍鎳,或者搞鐵鎳合金。
幾乎所有不鏽鋼都是含鎳的。
這方面用量會非常大的。
這也是無奈的辦法。
「虞汲,這一件事情,你來負責。」虞醒說道:「如何?」
虞汲立即起身說道:「臣定然會讓下面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張道宗明白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被謝枋得扳倒之後,現在對那群蛀蟲的恨意,決計不在任何人之下。
雖然張道宗,也明白。他自己不適合當丞相。但是那好歹是丞相。是百官之首,就這樣因為這些人失去了。內心之中的痛苦與糾結,可想而知。
恨不得讓他們都去死。
之前張道宗要在朝廷上站穩腳跟,要自己的基本盤。所以要維護這些人。而今他不當丞相了。誰管他們去死。
虞醒說道:「好。那就成立銀行,虞汲兼任,負責貨幣發行,與貝幣兌換等事。」
「諸位覺得如何?」
張道宗自然不會有半點反對。他在政事堂的時間已經是倒計時了,今後按部就班,將自己夾帶里能用的人,都交給虞汲後,就是他離開政事堂的時候。
而謝枋得在政事堂看見虞汲的時候,就知道這一件事情必然發生。
更不會反對。
虞醒留下謝枋得。
「謝相,前番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該你做的。」虞醒說道。
「臣知罪。」謝枋得行禮說道。
謝枋得最大的問題,就是破壞了政治規則。群相制度,本身就有互相牽制的含義,也就是說,謝枋得不應該自己搞下來另外一個丞相,這是虞醒才能決定的事情。
「事已如此。」虞醒說道:「事已如此,張道宗將來會卸任丞相,專任工部尚書。今後,你不許為難他了。」
「至於,他麾下那些人。」
「虞汲會配合你好好處理一下的。」
願意出錢出力的人。就當是贖罪銀,既往不咎。這些人就是虞汲的班底之一。將來受到虞汲管束。如果虞汲豈能不吸取張道宗的教訓,在死自己,與死下面人之間,一定會有抉擇的。
如果捨命不舍財,是命也保不住,財也保不住。
這就要讓謝枋得出馬了。
「臣明白。」謝枋得說道。
「治大國如烹小鮮,這一件事情,你應該比我知道。」虞醒說道:「前線大戰。注意分寸。」
「科舉在今年冬天。」
「別急,慢慢來。」
虞醒從來不反對,對這些降臣進行清算。
虞醒對這群人也很不滿意。
但是謝枋得為了清理這一群人,要折進去一個丞相。這種聲勢太大了,真要這樣做,會弄得人心惶惶。
而今搞死這麼多人,也未必有人補位。
虞醒的意思很簡單,等科舉舉辦之後。第一批進士出來了。這一幫人就可以清理了。
「殿下提點的是。」謝枋得說道:「是臣心急了。請殿下放心,從今年到明年春天,我一定好小心翼翼的將這一件事情給辦了。」
其實,有一件事情,謝枋得沒有說。
謝枋得之所以,要拿下張道宗,本質上就是張道宗為這一群人做靠山。這些人是張道宗的權力根基。謝枋得不是不想悄無聲息的將這一件事情給辦了,完成雲南的更新換代。問題是中樞有張道宗,這一件事情是做不成的。
而今虞汲代替張道宗。
虞汲到底是從南宋來的人,暫時接管了張道宗派系,但本質上,虞汲與謝枋得是一樣的跟腳,南宋進士,在清理元朝降臣上,完全是能達成一致的。
這才是能悄無聲息的將這一件事情辦了的前提。
虞醒沒有說,就當做不知道。
虞醒與謝枋得說完之後,謝枋得告辭,虞醒又請虞汲進來。
虞醒說道:「二哥,你可知道你身上的重擔?」
虞汲說道:「知道。我現在掌控著雲南的交子務。」
「交子務?」
虞汲見虞醒不大理解,說道:「也是,你從小身邊就沒有長輩,這些國朝典故,你可能不大了解。」
於是,將交子務的掌故告訴了虞醒。
卻說四川首創交子,本來是十七家富戶聯合發行的貨幣,由這十七家擔保。虞汲對這十七家分外熟悉,很多還是虞家的故舊,只是而今都已經零落成泥碾作塵。與繁華的成都城一起,化作焦土了。
後來,朝廷將交子務收為官用。
就成為官交子。
蔡京當政的時候,將交子體系從蜀中推廣到北方,用來解決西北軍費。但是整體上來說,北宋交子發行量不大。
而到了南宋。為了解決軍費,紹興三十年,發行東南交子。交子與銅錢同用。成為定局。從此交子就是朝廷財貨所系。
南宋孝宗皇帝,算是明君,他對交子的態度:「自從發行了交子,十餘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蓋因,他知道交子的風險。
在這上面一直戰戰兢兢。
做了很多事情,比如交子分區,有東南交子,四川交子,淮交,等等。分不同的區域發行不同交子。一個地方出了問題,不會引起連鎖反應。
所以在南宋前期,交子雖然一直在貶值,但總體上是可控的。一直到開禧北伐後,貨幣貶值一發不可收拾。到宋理宗年間,增發六十五倍。幣值貶值到原來的百分之五上下。
賈似道不得不進行改革,但是他的空手套白狼的改革不出來。
原來的交子不僅僅沒有救活。賈似道的發行的交子更是擦屁股都嫌硬。
於是,南宋之亡,指日可待了。
「誠然,大宋之亡,交子是一個重要原因,但是,就籌款來說,交子也是一等一的好物。否則孝宗皇帝,縱然戰戰兢兢,也不得不發行交子以濟朝廷。」虞汲說道:「要不要,------」
「不要。」虞醒立即回答:「現在絕對不能發行紙幣。」
虞醒很清楚,發行紙幣,問題多多。
可以說貶值,是紙幣的宿命。
即便後世,美元不貶值?還是其他貨幣不貶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