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白銅幣

  第五十六章白銅幣

  用貪污之罪治張道宗是有問題,但是用誤國之罪,路線問題來搞張道宗一點也不冤枉。張道宗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丞相。

  享受權力又不能承擔責任,這才是他最大的罪過。

  「那現在該怎麼辦啊?」張雲卿說道:「前線打得正激烈,張叔叔與阿里海牙,互有攻守。錢糧一刻也不能短缺。」

  「放心交給我了。」虞醒說道:「我去看看孩子。」

  虞醒與張雲卿來到後院中。

  虞勝正在睡覺。

  小臉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就張雲卿轉頭的功夫,就看見虞醒歪倒在床邊,已經睡著了。

  這一路趕路,實在辛苦。

  張雲卿將孩子抱走,給虞醒脫了衣服,虞醒鼾聲漸起,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雲卿看著虞醒消瘦了很多,心中暗自心疼。

  「王妃,」有一個嬤嬤說道:「有舜卿公子的信。」

  張雲卿出來,看了張舜卿的書信。

  張舜卿自然不會為虞醒隱瞞紹側妃的任何事情。

  張雲卿看了,心中很是複雜。

  從大局來看,紹側妃美貌多謀,對緬甸了如指掌,虞醒娶了她,對掌控緬甸,大有益處。應該高興才對。

  但是她高興不起來。

  奢寶兒就是一小孩子,她拿捏奢寶兒,簡直不要太輕鬆。很容易讓奢寶兒成為她的小妹妹。但是紹側妃這個人,一看就不簡單。更何況,紹側妃的智謀,不遜於男兒。

  後宮院牆是困不住的。

  這樣的人物,作為對手。誰不擔心?

  張雲卿抬頭看向遠方,卻見視線盡頭,有無數樹梢連成一片,與遠處的青山連成一氣。似乎有霧氣環繞。朦朦朧朧。

  「這大概就是陌上楊柳色吧。」

  別人尚可悔教夫婿覓封侯。

  她其實對之前種種,從無後悔之處,國家大事在前,兒女情長根本不重要。

  但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

  就是難受。

  她微微嘆息一聲,將書信收了起來。

  虞醒不說。她就當不知道。

  虞醒說了。她也要有王妃氣度,大婦風範。

  她所有的哀怨,只能存在著一刻。

  ********

  虞醒僅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召見李裕孫,詢問少府事宜。

  「少府的情況如何?火炮有多少門了?」虞醒問李裕孫。

  李裕孫說道:「已經按照殿下的吩咐,造了一百門了。各種火藥彈丸,已經齊備。」

  「好。」虞醒說道:「那銅料有多少?」

  「最近各地銅礦開採速度大增,而今備用銅料十萬斤。」李裕孫說道:「一直瞞著政事堂,其實政事堂多次要求,用銅料再次與安南交易一次。」

  「殿下,而今是不是?」

  「不用。」虞醒說道:「這些銅我自有用處,對了白銅生產搞定了沒有?」

  虞醒在對雲南礦產進行調查的時候,就發現一個很特殊的東西。

  就是白銅。

  本質是銅,卻是白色的。甚至有無知之徒冒充白銀來用。

  虞醒經過實驗,確定應該是鎳白銅。出產雲南會理地區。主要是當地的銅礦含鎳。在冶煉的時候,工匠將含鎳的銅礦石直接煅燒,就出現了鎳白銅。

  虞醒當時就想到,這東西可以用來當錢。

  這就是虞醒壓著這一批銅料的原因。

  如果用來當普通銅錢,十萬斤最多能造十幾萬貫銅錢。這要看虞醒在銅錢配比上有多良心了。

  至於用那種銅半鉛半,大抵是能造三十萬貫銅錢。

  只是這樣一來,卻能讓雲南朝廷的信用受損。

  而鎳白銅卻不一樣了。

  這種白銅,只是因為產地特殊的鎳銅礦,才能產出的。也就是說,只有幾個銅礦有。如此一來,有天然的溢價。而虞醒已經確定銅礦的伴生礦,用鎳礦與銅料也可以冶煉出來,鎳白銅。

  足以讓這鎳白銅在幣值上,加一個零。

  「已經實驗過很多次,並生產出一批白銅了。殿下請看。」

  隨即李裕孫將白銅遞給了虞醒。

  虞醒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看看光澤,說道:「鑄錢如何?」

  「殿下。如果單單是鑄錢自然是可以的。」李裕孫說道:「如果單單鑄錢的話,臣擔心雲南民生。」

  李裕孫很清楚不用虞醒用什麼新材料鑄錢,本質上就是鑄大錢,而鑄大錢的後果是什麼,歷史上無數人已經實驗過了。

  「不錯。」虞醒說道:「我自然不會僅僅做這一件事情,你現在就開始將所有銅,按照一比一對照鑄造成為銅錢與白銅錢。」

  「是。」李裕孫說道:「殿下,這錢範上的字樣?」

  虞醒沉吟片刻,說道:「銅錢寫:大漢通寶。白銅錢寫:大漢重寶。讓陳祭酒親自題寫錢模,要快。」

  「是。」

  李裕孫立即去辦。

  虞醒隨即讓人請來虞汲。

  虞醒說道:「二哥,政事堂上的事情,你已經聽說了吧?你有什麼想法?」

  「我-----」虞汲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道:「張相可惜了。」

  不得不承認,張道宗在政鬥上差太多了。

  這或許與他在元朝當官的原因。

  元朝政治鬥爭,堪稱簡單粗暴。動輒反叛。而南宋政治鬥爭就激烈的多,手段花樣也就更多了。

  即便虞汲在南宋不過區區一個縣尉,就能看出來一些問題。

  「二哥,覺得張相冤枉?」

  「身處洪流之中,能操舟若神者,自然是天縱之才,至於不幸落水之人,是冤枉,還是不冤枉嗎?」虞汲說道:「冤枉這個詞,百姓可以說,對於我們這些人,只有成敗而已。」

  虞醒不由擊節說道:「二哥英明。」

  對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要求。

  對於百姓來說,法律是剝削他們的工具。同時也起到一定的庇護作用。遇到不公,自然可以稱冤枉,求朝廷做主。求王法做主。

  但是對於政治上的頂級人物。

  他們求誰?

  所有規矩都是他們制定的。

  任何事情的發展,決斷,都是他們掌控的。很多事情的結果,不在預料之中,能說冤枉嗎?

  戰場,勝負成敗。只能說技不如人。

  政治的角斗場也是如此。

  張道宗不能事先察覺謝枋得搞他的黑材料,又不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的選擇,從而讓張雲卿態度有了偏向,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選的?

  與其說是冤枉,不如說咎由自取。

  「二哥,這一句話,我算是放心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二哥。」

  虞汲心中一動,他知道屬於的機遇來臨了。

  虞汲能力並不差,進士出身,基礎素質都差不了。沒有登上高位,很大程度是因為南宋朝廷腐敗,再加上虞汲看出南宋朝廷,兔子尾巴長不了,也沒有想過不惜一切代價向上爬。

  並不是說他,不想建功立業。

  而今在雲南是完全不一樣了。

  他姓虞,是一個最大的優勢。

  也是最大的劣勢。

  因為他姓虞,一來雲南就是昆明知府。也因為他姓虞,如果雲南覆滅,他全家上下,都是韃子斬草除根的對象。

  不管是為了家族,為自己,他都想大展報復,不錯過上天賜給的好機會。

  只是因為虞醒與他這一支交往太少,有些距離感,所以才沒有爬上更高的位置。而今虞醒終於要給予重任。

  他豈能不高興。

  「殿下,請講。」

  虞醒其實也無奈。

  他並不想這麼早啟用虞汲。

  虞汲這一段時間在昆明知府任上的事情,虞醒也打聽了,大抵不錯。只是時間太短了,很多事情其實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現在不動不行了。

  謝枋得與張道宗鬧著這麼一出。

  矛盾公開化。

  虞醒必須對政事堂進行一定的調整,否則他一離開昆明去前線,後方非要炸鍋不可。

  虞醒不希望因為政治鬥爭出人命,這是底線。

  一旦出現這樣的事情,很多事情就毫無下限可言,只會激化矛盾,不能解決問題。但是張道宗不能不付出代價。需要有人接替張道宗的位置。

  虞醒夾帶里的人物有限,只能是虞汲。

  好在虞醒現在也不需要虞汲做什麼。

  大戰在即,謝枋得是才是挑大樑的。

  虞醒需要虞汲做的事情,非常簡單。

  「你去見一下張道宗。我覺得,昆明知府為首善之地,也應該在政事堂有一把交椅了。」

  虞醒只是輕輕一點。

  這也是對虞汲的考驗。

  看他這一件事情能不能做好。

  張道宗給虞醒的教訓是,對於有些人。財富與權力,只有在一個人的掌控之內,才是好事。給予一個人超出他能掌控的財富與權力,那是害了他。

  張道宗就是這樣的。

  如果虞汲連這一件事情都做不好。

  虞汲的未來,虞醒也只能另行安排了。

  「是。」虞汲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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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汲離開王府,立即去了張道宗府邸。

  張府被重重包圍,內外水泄不通。

  虞汲也是有虞醒的手令,才能進去。

  一進張府,就看見裡面亂糟糟的,人心惶惶。

  張府一被圍,很多張府的下人都亂了套。當心張道宗死了,他們也受到牽連。都亂了章程,張道宗見狀,就對守衛吩咐,讓這些人走。只是張府院子不小,也沒有電動設備,一天不見人清理還行,兩三天下來,可不是亂糟糟的。草漫台階,苔侵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