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才走,翟耀明已忍不住唉聲嘆氣。
他竟覺得林塵走後鎮西關有些冷清,那樣擅長打仗的人,該留在這裡才是啊!
對比起翟將軍,林塵沒有那麼多傷春悲秋的想法。
他騎在踏雪的背上,卻只想躺平。
但實在沒地方讓他躺啊,這是在趕路。
林塵了無生趣地回頭望一眼,看到關押突厥藩王和唐山的囚車時忽然眼睛一亮。
「停!」
林塵突然停下,讓隊伍暫停一下。
楊水生跟在他後頭,見狀對林塵恭敬道:「林將軍,怎麼了?」
林塵翻身下馬,到唐山的囚車前,讓人把囚車給打開。
眾目睽睽之下,他居然一下子鑽進囚車裡。
囚車裡戴著鐐銬的唐山一臉懵逼,不知道林塵這是幾個意思。
「好了,繼續趕路吧,我身體不太舒服,想找個地方靠著趕路。」
「將軍,那要不要把他另外關起來?您與他共處一個囚車,只怕不安全。」
邊上的士兵一心為林塵好。
「他?哼!不用管,接著趕路吧。」
林塵看唐山一眼,嗤笑一聲,沒把唐山放在心上,讓將士們繼續趕路。
將士們面面相覷,沒想到林塵如此不拘小節,竟帶頭坐進囚車裡趕路。
林塵自有安排,見一邊的士兵愣在原地。
他再度開口催促:「愣著幹什麼?趕緊上馬趕路。」
士兵噢一聲,只能讓林塵和囚犯坐在一起,然後繼續趕路。
囚車行動起來,林塵大咧咧坐在囚車裡,占大半的空間。
至於唐山,正一臉頹廢絕望地坐在囚車裡。
在他後面,是突厥藩王的囚車。
本來唐山是不信林塵有那麼大本事把突厥藩王生擒回來。
直到他真看到淪為階下囚的突厥藩王,才覺得天都塌了。
林塵打量著唐山,想著趕路途中順勢策反他。
他和這唐山沒什麼深仇大恨,他為宰相辦事,林塵主要是與宰相不死不休。
「唐大人,從朝廷官員淪為囚犯的滋味兒如何?你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林塵胳膊往後放,墊著腦袋。
畢竟囚車上略有一些顛簸,容易磕到腦袋!
唐山看他一眼,重重冷哼,仍高傲道:「你不用對我冷嘲熱諷,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我與,你有的說啊,那天抄你家時,有個錦衣華服的小公子,是你寶貝兒子吧?」
唐山瞳孔一縮,臉色難看下來。
「你想怎麼樣?我兒子是無辜的!他又沒害過你,你犯不上難為一個孩子吧?」
林塵露出幾許嘲諷之色,「你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啊?那你還敢與突厥藩王勾結,幹這種誅九族的事!哪怕我不為難你兒子,他都是要被砍頭的。」
唐山一下子不說話了,林塵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跟突厥藩王勾結。
「現在,有一個讓你兒子免於一死的機會,你要不要呢?」林塵饒有興致地盯著唐山。
唐山原本平淡的眸光在聽到林塵這句話後,泛起明顯波瀾。
「你少忽悠我,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機會…」
「事在人為嘛,我這個人在陛下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尤其是,生擒突厥藩王立下大功後。」
「你猜我在這種時候跟陛下求個恩情,讓他放你兒子一命,陛下會不會欣然應允呢?」
答案自是肯定的,畢竟之前林塵殺皇親國戚,陛下都沒拿他怎麼樣。
但唐山不傻,他知道林塵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幫他。
他遲遲不表明態度,或說他心裡很掙扎。
見他不吭聲,林塵這一次沒強硬逼迫唐山。
「辦法,我已經告訴你了!至於如何抉擇,要不要留一條血脈在世間,只看你的選擇吧!反正不是我的家人,我不操心什麼。」
林塵狠狠給唐山心上補一刀。
接著,林塵閉上眼睛準備補一會兒覺,他不怕唐山不上鉤。
說句不好聽的,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更沒有絕對的敵人。
一切無非是利益兩個字,單拿他和宰相來說。
假如這個時候,有一個讓宰相很棘手,又跟他有仇的人。
宰相為除掉這個人,八成願意放下對他的成見,先借他的手,把這個第三人除掉。
唐山此刻正是這樣,只要林塵利益給到位,不怕將他策反過來,讓他心甘情願指認宰相。
至於唐山那個獨子嘛,林塵不會救,有唐山這個差勁爹,那孩子也上樑不正下樑歪。
更具體的,方開最清楚不過。
要不是看在他是個孩子,方開真能打死他。
唐府一些無辜僕從,林塵是願意幫他們求情,讓他們免得受到唐山牽連。
林塵在囚車裡好生補一覺,然後才重新騎著踏雪趕路。
如此幾個日夜後,唐山似是想通了。
這天,將士們停下歇息。
鄧濟親自來到林塵面前,對他說道:「將軍,那個唐山嚷嚷著要見您,您可要去看看?」
林塵頷首,當然要去見唐山。
這幾天,林塵一直晾著那傢伙呢,反正家人要被砍頭,著急的人不是他。
估摸著唐山是見距離京城越來越近,才打算見他,向他要那個機會。
唐山還被關在囚車裡。
這幾日風餐露宿,他明顯憔悴得不成樣子,凍得鼻子臉頰通紅,還不斷流著鼻涕,手指更凍得通紅腫起。
林塵來時,特意帶著乾糧和棉衣,扔到唐山身上。
唐山看著厚棉衣和乾糧,沒急著吃和穿,而是再度徵求林塵的承諾。
「你之前所說還作數嗎?可以跟陛下求情,放我兒子一條生路。」
「當然作數,我和陛下求情是小事,唐大人這是想明白了嗎?」
唐山看一眼天上的寒星,對林塵果斷點頭。
「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幫你指認宰相!你這麼精明,想必已經知道我拿不出十萬兩黃金給突厥藩王吧?」
「是啊,你是宰相的人,恰巧宰相又記掛著他的殺子之仇。」
唐山輕輕頷首,當著林塵的面,指認宰相,算肯定林塵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