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夙世怨仇各懷心思

  當日,招待過酒飯之後,段如告辭,剩下幾個熟人在場。

  一直默默不作聲的凌恪此時忽然問:「新縣令若被妖獸殺了,又如何?」

  此言一出,陸世機和宋七寧都愣了。

  宋七寧小心翼翼問:「凌兄弟,你……跟他有仇嗎?」

  陸世機嘖舌:「有我們兩個築基在此,什麼妖獸能來吃了他?結丹妖皇嗎?」

  他又看看明霜與凌恪二人臉色,似乎悟到些什麼,正色道:「道宮既有令保他,我等必然盡力,否則,我受罰事小,恐怕道宮要追究到底,到時事情不可收拾。」

  明霜淡淡一笑:「問問罷了,井水不犯河水,誰沒事與個凡人芝麻官過不去。」

  凌恪看她一眼,便也跟著點頭。

  陸世機若無其事指點道:「說得對,不過是個凡人罷了,難道我們要保他一輩子不成?等差事過了,他愛怎麼死就怎麼死。」

  明霜轉移話題:「那,陸師兄你此番回來,道宮有沒有密令,著你一探那黑風妖王墓的?」

  陸世機呵呵:「我像是個大嘴巴嗎?若是密令,難道我會和你們亂說不成?」

  明霜立刻變臉:「到底有是沒有,給個痛快話。」

  陸世機便服軟了:「真的沒有。越師妹,若有什麼,去年我在這裡時,道宮自然就吩咐了。」

  「既然沒有,那旁人去探黑風妖王墓,你也不會攔著了?」

  宋七寧和陸世機都大驚,宋七寧勸道:「越師妹,你萬不可魯莽行事啊!上次只是外圍守墓的東西,就那麼扎手了,裡面還不定有什麼呢!」

  陸世機情急之下盡顯刻薄本性:「你若活夠了,去之前記著先把小千秋丹的方子給我,他日我結了金丹,念著人情好進裡面替你把骨頭撿出來。」

  明霜從容道:「我又沒說我現在要去,你們急什麼?」

  陸世機懷疑的目光轉向一邊的凌恪:「難不成你要去?」

  凌恪無辜搖頭。

  明霜道:「我的意思是,現在只是問問。要去時,自然要叫上你的。」

  陸世機翻白眼:「我又沒活夠!」

  過不多時,越天驕從迎接縣令的酒席上回來,便帶明霜和凌恪告辭回家。

  路上,明霜便故意問父親:「爹,今日宴上,你對這縣令印象如何?」

  越天驕聞言皺眉:「卻是冤家路窄,此人是走了仲賊的路子上任,縱然現在未露形跡,日後定然同我們水火不容——何況今日在宴上,他就開始明目張胆索賄,連一天都等不得了,真是沒臉沒皮的碩鼠!」

  明霜冷笑:「反正要不到咱們莊子上,不用搭理他。」

  凌恪道:「若來,自然教訓他。」

  明霜道:「沒錯,就算有道宮保他的命,可沒說不能打他個皮開肉綻。」

  越天驕倒嚇了一跳:「倒也不必如此……只要他不來招惹咱們,就兩不相干罷了。」

  明霜心裡暗道,有夙世的冤孽在,此生真的能兩不相干嗎?怕是還要防著那邊的毒手。

  她果然料對了,此時的錢文舉,正與一眾狗腿子密談上任後的第一件要事。

  他從美妾手中接過醒酒湯,捋一捋山羊鬍子道:「今日你們也都見了那姓越的,我來之前,老大人就交待了兩件事,一件你們不必管,另一件,就是務必要查清,北地流傳出來的小千秋丹,與這姓越的莊子上有沒有干係。」

  錢文舉將醒酒湯一飲而盡,碗扔到美妾懷裡,衝下面諸人道:「大人我不能無緣無故的直接去抄內務府下面的莊子,你們倒是給我想個計策打探虛實,若能奏效的,重重有賞。」

  第一個出聲的就是錢二狗的那表叔,錢麻子。

  那麻臉上的坑都快笑開了花:「大人,這事要說難也難,說簡單,它也簡單!」

  「哦?說來聽聽。」

  「大人,無緣無故不能去,只要想個緣故,不就能名正言順的上門了?」

  錢文舉一臉不耐:「廢話!這他媽還用你說?你倒把那個緣故想出來啊?」

  錢麻子諂媚道:「只是怕說出來,犯了大人您的忌諱……」

  「說!」

  「是,是……只要大人您假借體察民情的名義,帶上人手來到松塔莊附近,然後在身上灑些血跡,就說遇到了刺客,又看見刺客逃進了松塔莊——嘿嘿,到時您一聲令下,咱們就一齊進去查他個一清二楚!」

  錢文舉眼前一亮,起身圍著他轉了一圈,上下打量:「想不到啊想不到,平日看不出,你倒真是個人才……」

  「謝大人誇獎!」

  錢文舉一掌扇在他的腦殼上:「居然敢咒大人我遇刺!」

  錢麻子嚇得當即跪倒:「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錢文舉抬腳踢翻他,卻又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這計倒是好計,就這麼辦吧——我想起來了,你之前不是說過,想做松塔莊的這個莊頭?只要這次結果滿意,大人我就幫你實現了這個心愿。」

  錢麻子轉懼為喜:「多謝大人!願大人馬到功成!」

  見錢麻子得了錢文舉的青眼,旁邊另一個喚做苟三兒的嫉妒起來,眼睛一轉:

  「大人,此計還有不妥之處啊!」

  「嗯?哪裡不妥,你說說看。」錢文舉皺起眉來。

  苟三兒連忙上前:「大人,您剛來此地有所不知,下午小的跟本地人打聽過,這雙龍縣哪個不知道,那姓越的有個閨女,拜在道門下面,本事可實在不小,聽說這半年裡,她就殺了不止一頭妖獸……」

  「哦?長得怎麼樣?」錢文舉第一句卻是先問這個。

  「聽說,聽說是貌若天仙!」

  錢文舉面露邪笑:「你倒是打聽得周全,知道大人我好什麼——接著說。」

  「是,是,要是咱們就這麼闖進去,查不出什麼還好,萬一查出了什麼,他們狗急跳牆——大人,那不吉利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您千金之體可不能冒這個險啊!」

  「嘶——」錢文舉吸一口冷氣,情知這話不錯,「這麼說,松塔莊去不得了?」

  錢麻子見自己的好處要落空,急道:「大人,怎麼去不得,您忘了,有道宮兩位真人在,那小丫頭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您!」

  「倒也是。」錢文舉仍犯難狀,「可這道宮的大人又不聽我的指揮……」

  他眼睛一轉,看著錢麻子:「這件事辦不辦得成,就要看你對大人我,是不是夠忠心了。」

  錢麻子硬著頭皮道:「我對大人赤膽忠心啊!」

  「不錯,那麼到時候,你就來扮那個刺客,當著兩位道宮真人的面,逃進松塔莊,這樣,他們總該信了。」

  錢文舉的臉上,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