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千里國,城闕九重門。
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
皇宮大內,雕樑畫棟,金碧輝煌。這是世上最豪華,最雄偉壯闊的宮殿。見到它這座城,你就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皇權的至高無上。
站在紫禁城前,一股威嚴肅穆的感覺撲面而來,這不是錯覺,而是歷史的厚重,文明的光輝。雖然這個龐大的帝國沒落了,但它仍是世間最強大的一股勢力。
李玄常和其他的各派掌門來到了紫禁城,掌握了江湖最頂尖勢力的他們是有資格和皇帝正式對話的。文官們覺得他們是粗鄙武夫,難登大雅之堂,不屑之。但作為大明朝的皇帝,不至於連這點眼光都沒有。
太監進去通傳後,就將他們領進去。這不是正式會晤,當然不需要那麼多禮節。而且,這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在一處古樸大氣,雕欄玉砌的宮殿內,一個身著明黃色繡龍外袍的中年人端坐其上。服飾雖然華麗,但他身上的虛弱病態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慘白的面孔,眉心泛著凝重,面帶怒火。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任誰在要緊關頭被打擾了,心情都不會很好。
但是,江湖上頂尖的那批人來了,他還是要表示足夠的重視。
「皇上,他們到了。」身旁一個白面無須的太監輕聲道。
「讓他們進來。」他抬抬手。
「見過皇上。」眾人拱手道,雖然手上禮節不斷,但是面上的神色可不見得多麼真摯。好歹他也是大明的皇帝,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走在最前面的武當老掌門皺了皺鼻子,一股難聞的味道瀰漫在大殿,雖然味道很淡,但他還是聞出來了。
曾經年少,午夜夢回的時候,這種味道他是再熟悉不過,又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年輕。老道士頓時老臉一黑,道袍一甩,清風微拂,一股氣浪席捲大殿,空氣中的味道立刻消失的乾乾淨淨。
「不知各位掌門來京城所謂何事?」見到他們敷衍的表情,隆慶帝眼中一絲冷厲,索性廢話不多說,直接開口問道。
「皇上,不知太子何在?」武當老道士出聲道,在眾人當中,和皇帝最熟悉的莫過於武當掌門了。
這位隆慶帝也算是奇葩了,由於縱慾過度,加上長期服食春藥,身體每況日下,難以支撐。
在歷史上的隆慶六年,皇宮中傳出了隆慶帝病危的消息。在休養了兩個月之後,他又上朝視事,卻又突然頭暈目眩,支持不住而回宮。
也有記載說:朱載坖因為與妃子玩大發了,竟然休養了兩個月。但剛往金鑾殿上一坐,就頭暈眼花手打顫,不得以便又接著臥床了。
當然,這個皇帝沉迷女色,喜歡用媚藥助興那是真的。男人嘛,不能說不行。對於煉藥之術莫過於道家,龍虎山,武當山都有人精研此道。所以,他每年派人過去拿藥,也因此跟武當山混熟了。
「太子尚在東宮,你等意欲何為?」隆慶帝強撐著虛弱的身子,目光灼灼的問道,說話的時候不免微微氣喘。
其他人見到,更是鄙夷至極。在場的都是武學高手,對於人體醫藥之理不輸於一些杏林中人,雖然民間傳聞皇帝貪花好色,夜御十女。但看這種情況,多半是吹牛。他這一幅快要斷氣的樣子,別說十個,三個他都受不了。
「老道這裡有一封密函,請陛下查看。」說完,就負手站立,沒有其他動作。跟隆慶帝講話,還不如直接上資料。
「豈有此理,荒唐至極。這肯定是偽造的!諸位掌門稍安勿躁。」隆慶帝當然不知道他兒子的事暴露了,再說,他整天忙著玩女人,國家大事都顧不得,跟別說這事了。
看到這份密函上的記錄,他當然心知肚明,有些事他還暗中做了推手,幫太子打掩護。但知道是一回事,承認又是一回事。想要讓他低頭,這不可能。
「太子素來仁厚敦靜,明理懂事,怎可能行此傷天害理之事。這定是有人偽造證據,挑撥離間。當不得真!」
「陛下不必動怒,老道這裡還有九邊重鎮的糧草軍餉消耗記錄,每一筆帳記得清清楚楚。」說完,老道士手腕一翻,一個帳本輕飄飄的落到隆慶帝手上。
隆慶帝,慢慢翻開帳本,每一筆帳對的清清楚楚。從江南劫掠的錢財糧草盡數運到九邊,九邊花費的糧草軍餉卻是出奇的吻合,差距不大。
看到這裡,他慘白的臉上頓時爬滿了陰霾,這些江湖門派竟敢私查朝廷機密,簡直膽大妄為。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現在即使有心狡辯,但三方的證據匯聚一起,一看就明白。
鐵證如山的事實擺在面前,讓他不得不沉默。此時,他的內心是暴躁不安的,就像火山噴發一樣,灼燒著他的意識。
真是好兒子,你辦這些事也就算了,居然還被人查到。更過分的事,身為太子,親自下場。燒殺搶奪,這是強盜的行徑。手下人辦事也就罷了,現在把你自己也摻和進去。難辦啊!
現在,隆慶帝是進退兩難,他固然可以死不認帳,但是這無疑會激化他們的矛盾。江湖中人能上門和談,沒有將此事公之於眾已經表明了態度。既然有的商談,那就好辦了。就怕一言不合打起來,就跟當年一樣,都殺紅了眼。
「慕容家,朝廷會賠償你們的損失。另外這些家族倖存的旁支都會被朝廷補償,蔭其後人為官。另外,太子將會被禁足三年,閉門思過,不得外出。」隆慶帝長長的出口氣,在他看來,能給補償,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朝廷與江湖,從來沒有對等過。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朝廷不復武宗的盛況,而江湖還是那個江湖。整個朝廷,從上到下,骨子裡都輕慢這些江湖世家門派。即使他們武功高強,富甲一方,勢力不俗。但,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當然那場廝殺,除了白蓮教從中搗亂之外,江湖也是被逼到了絕地。禁武令一旦實行,所有的江湖都會成為朝廷的狗,屈服於他的管轄。不流血是不可能的,朝廷想要攜大勢壓人,而江湖不想被管轄,變成狗。練武之人,一旦沒了精氣神和骨氣,那還是武者嗎?
但這次朝廷的理虧,讓他們的平等對話有了契機。沒想到,皇帝居然還是這副態度。他們缺的是錢嗎?不缺,缺的是皇帝的誠意。太子一定要廢除,這是底線。
要是這樣的一個人當了皇帝,所有江湖門派都會不安穩。以往不知道也就罷了,但他們知道了。事態的嚴重,太子和皇帝那是兩碼事,調動的勢力和能力都不是一個分量的,一旦皇帝下決心要對江湖動手,到時候定會血流成河。
這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這個龍翻江也不是仁厚之輩,在江南行劫掠之事,滿門誅絕的事他可沒少做。身為太子,已經這麼囂張,要是當了皇帝那還得了?
所以,這是今天在場所有掌門人的訴求。
匹夫一怒,血濺十步。武宗皇帝的死尚未不遠,白蓮教能做的事,他們又不是不敢。當然,那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
萬一太子沒有被廢掉,那很抱歉,只好讓他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