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閉關 孤墳

  「這半年時間,左冷禪一定會為並派之事做準備,不可不防。

  我們華山派整體實力偏弱,弟子建議返回以後,便封山閉關。

  不僅是各個弟子,便是我們也要潛心修煉,如無要事,最好莫要下山。」

  「為師想趁你在少林揚威之機,擴大我們在關中的名望和影響力。

  此前為師在關中追殺那群火燒我們華山的敗類之時,竟有許多宵小不將我等放在眼裡!」

  「力強威自揚,弟子依舊堅持己見。」

  徐隱與令狐沖一番交戰,使其對劍道又有領悟,覺得自身劍技之巧已達極限,再要突破,恐怕就得往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上下功夫。

  而後面在擊敗令狐沖之時,他以軟劍施展絕強之力,便有了初步的領悟,還需不斷打磨,甚至更替武器,才能摸索到更高一層境界。

  因此花費半年時間閉關沉澱,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況且這一年以來,他行走江湖與各種對手交戰,吸取到了相當多的經驗,需要通過一場沉澱完全化為自身實力。

  封不平最終還是贊同了徐隱的意見,眾多弟子當然也不敢有其他意見。

  閉關修行雖然清苦枯燥,不過他們近期接觸到了許多上乘武學,也的確需要一場閉關來專門修行。

  想必等半年之後,華山派的整體實力會有一個很大的提升。

  路上,徐隱問起林平之為何會拜入山門,沒想到林平之主動上前。

  「平之拜見大師兄!」

  「你很有趣。」

  林平之被徐隱這番似笑非笑的話說得不知該怎麼繼續下去,只能硬著頭皮道:「這個江湖講的是實力!當日在福威鏢局大師兄說的這句話,平之深以為然!」

  「不恨我這個奪你家祖傳劍譜之人?」

  林平之抬起頭,「恨!」

  圍坐在篝火旁邊的眾多華山弟子紛紛看來,他們原本不太看得起林平之這個闊少,但敢於當著大師兄的面說出恨字,那還真教人佩服啊。

  徐隱慵懶的靠在樹邊,懷中抱著避水劍,如同抱著一個溫柔的女人。

  「是嗎?說下去。」

  林平之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可是更該恨的,不應該是我們林家自己嗎?明明身懷絕世秘籍,練出的劍法卻連青城派那些普通弟子都不如!

  所以平之想要變強,變得跟大師兄一樣強!如此才能護我林家不受欺凌!以後,我願隨大師兄習劍,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呵呵,你是想從我這將辟邪劍法學回去吧。」

  「亦有此意!」

  「誠實!辟邪劍法傳回給你亦是無妨,不過你需知道,這門劍法自此以後不再是你林家劍法,而是我華山劍法!」

  這回,便是一旁裝作沒有看見的封不平也轉頭看來,他從未要求弟子將林家的辟邪劍法轉授出來,因為那是他憑實力自己得來的武功,即便自己身為師父也沒有這個資格這麼去要求。

  不過聽到弟子這麼說,心下當然也是十足大慰。

  林平之神色糾結,自己家祖傳的劍法,就這麼變成華山派的劍法了?

  但他有得選擇嗎?

  沒有!

  所以還用說嗎?

  林平之躬身道:「這劍法……以後自然是華山劍法!」

  「好!回到華山以後,我會將它轉授給師父,你什麼時候能學,只要師父認可,我便會教你。」

  林平之看向封不平,封不平點了點頭,「扎好根基,誠心用事,自會傳你!」

  「弟子明白!」

  當夜,林平之睡了個安穩覺,他覺得總有一日能讓福威鏢局再度屹立於武林之中。

  辟邪劍法雖然厲害,不過若不是修煉需要自宮的原版劍法,它的威力也僅僅只展現於身法之上,劍法卻著實一般。

  這等武學,徐隱隨著自身實力提升,已有些不太看得上了,因此將其轉為華山傳承也無所謂。

  一行人回到華山派後,徐隱將改良後的辟邪劍法轉授給了封不平。

  此後,華山派對外表示封山,集體閉關!

  而此時的華山宗門主體,已轉移到了長空棧道之後,不再是原址。

  長空棧道奇險難行,易守難攻,於此修行不會受到外界影響。

  至於原址,封不平原本計劃是回山之後便開始重建的,畢竟林平之的加入為華山派帶來了一大筆資金,現在的華山派可以說是財大氣粗。

  只是聽從徐隱建議,就只能暫時先放棄重建,等半年以後,解決掉嵩山派的並派之事,再論此舉。

  如此,華山封山,全體轉入閉關苦練之中。

  這段時間,武林中也難得平靜。

  深秋,嵩山少室山,荒野楓林間,一處孤墳寥寥。

  有一身穿灰衣僧袍的年輕尼姑,蹲坐墳前,撫摸著粗製的木製碑銘,低聲抽泣。

  她說了許多話,然後倒下了一壺酒,良久之後站起身來,踉蹌離去。

  良久之後,待林中無人。

  一身穿灰衣的老者,手中提著三壺酒,滿臉落寞的來到孤墳之前,撫摸著那個木頭所刻的墓碑。

  「唉,方才那小尼姑對你也是情深義重,當初若是選她,又何至於此,來,一壺酒恐怕你也喝不滿足,老夫再來陪你。」

  老者將壺中之酒緩緩灑落在墓前,一連灑了三大壺。

  靜默片刻,他拍了拍墓碑,低聲自語道:「我會看著他的,他已違背過一次誓言,如再有違背,老夫便只能清理門戶了……」

  老者輕輕拂袖,孤墳周圍的荒草盡數連根飛起,吹落至三丈以外。

  他足尖輕點,人已遠去十丈之外,不多時便人跡渺渺,不見其蹤。

  ……

  華山群峰之間,一處瀑布之上,正是數條河流匯聚之地,極為湍急。

  河邊,有一男子,褪去上衣,上身赤裸,扛著一柄表面滿是鏽跡的巨大鐵劍。

  這柄劍長逾六尺,近乎一人之高,劍脊厚達二指,劍刃寬達兩掌,可說是名副其實的門板巨劍。

  做好準備工作後,他緩緩行入河流中心,此時水流幾乎漫至其胸腹之間。

  卻見他雙手持握劍柄,手臂肌肉鼓脹,將那柄巨劍撐過頭頂,下盤微沉,就這麼背對瀑布,宛如雕像一般靜立。

  浮力與衝力兩相作用下,即便是下盤功夫再好的武人,也少有能夠立得住的,然而他卻能夠保持磐石一般的穩定性,足見功力深厚。

  上游不時有斷木、巨石衝下,那人不閃不避,以巨劍迎面相擊,金石碰撞,火星四濺!

  那男子腳下幾乎紋絲不動,而巨石則被斬做兩段,自其身旁沖落。

  他就這般全身貫注的練劍兩個時辰,直至午時日上中天。

  「大師兄!該到吃飯的時候了,上岸吧!」

  岸邊打打鬧鬧的跑來了數人,皆是華山派弟子。

  河中那人便是徐隱,聽到聲音,便支撐著巨劍,緩緩行入岸上,然後坐在岸邊默默調息了盞茶功夫,才緩過氣來開始用餐。

  食盒之內,皆是大魚大肉,輔以少量野菜再加一晚參湯。

  這種修行方式,自是借鑑了楊過修煉重劍的經驗。

  只不過楊過有蛇膽補充消耗,增強內力,而徐隱沒有……

  但徐隱有的優勢,楊過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