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劍意凌人

  一瞬間,滿堂劍氣自生!

  花草樹木、山石廊坊如同產生了意識,以其精華化為劍氣,沖天而起!

  全場眾人皆驚!

  不遠處供客人遊玩歇息的雨亭中,有兩位素衣女子。記住本站域名

  其中年長那位玉手輕握,引起身旁少女注意。

  「娘,怎麼了?」

  「很像!又不完全像!」

  「什麼……意思?」

  「有他的劍意, 但是比他的含蓄內斂,沒有那般疏狂肆意。」

  作為當事人的席應原本篤定對方是冒牌貨,但此刻如此驚人的劍氣,再加上那頗有些熟悉的劍意,立時心神劇震,原本的自信竟不免出現一道裂痕。

  徐子陵因心中義憤,此時已有殺機,這滿堂之中內斂含蓄的自然劍意, 一時間有如層染冰霜,竟然顯得凌厲起來。

  他輕握手中的劍,雙目越來越像當年的那人。

  於一些人的眼中,時空仿佛錯位重疊,站在庭內的人,與昔日於眾魔環伺之中的那人,竟相互交錯合一,難分彼此。

  徐子陵出眾的靈覺,令他一眼便瞧出席應心中逐漸劇烈的動搖和慌亂。

  與敵交手,先於心勝,這是他與寇仲多年闖蕩江湖得到的最重要的經驗。

  比較真實實力,徐子陵仍要較魔門第三高手天君席應差了一個檔次,然而要比生死危機之時的臨戰經驗,精通欺凌弱小的席應又怎及徐子陵半分?

  徐子陵當然不會錯失良機,一語不發,繼續依照劍典中精要催發劍意。

  身周的自然萬物越發與徐子陵和諧統一,而席應已成當堂之中的異類, 處於要被自然排斥於外的存在。

  因此,這方天地自然也對他產生強烈的敵意, 要將其化為養分,永遠留在其中。

  雨亭之中,年長的素衣女子輕聲道:「空寂無痕劍?」

  少女訝異道:「這人怎會爹的絕學!?娘,你不是說他是假的嗎?」

  「看下去!為娘心中已有些亂。」

  圍觀這一戰的,又何止雨亭之中的神秘母子。

  師妃暄女扮男裝,藏於一角,雖是旁顧,卻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她自有渠道得知庭中那人是徐子陵假扮的劍神,也知道以徐子陵的真實實力,一定不是席應的對手。

  她沒有想到徐子陵會突然出手與席應交手,雖然這是最初計劃的,不過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所有預備的手段都未能啟動,反而令局勢處於被動。

  但當前發生的事,一時間又讓師妃暄產生了懷疑。

  「空寂無痕劍……?子陵怎麼可能學會那位前輩的絕學?」

  師妃暄大腦一時有些混亂,她突然間不敢確定當面這人是不是徐子陵,亦或者真的是那位已經明確死去的劍神?

  人群之中,亦有一雙不引人注意的雙眼,看到這一招即將起勢的劍意時, 露出深深的疑惑, 心中一句話不斷閃過。

  「我不相信你還活著!」

  徐子陵當然不可能學成空寂無痕劍,只不過他所看到的那一式劍法的確有空寂無痕劍的劍意在裡面。

  以徐子陵的心性當然學不成這樣的絕劍,但要掌握個五六成,再融合自身清靜無為的出世思想,未必不能模擬一半空寂無痕劍。

  但以他當前的修為,即便吸納了和氏璧的神異,洗筋伐髓,也沒有辦法主動將此劍主動發出。

  事實上,他將劍意激發到劍氣滿堂凌空亂舞的程度,已是極限,想要主動凝聚而發,不僅需要修為,也需要劍客為劍而生的捨命意志。

  這些,他都沒有!

  如果席應這時慫了,被嚇在當地,一招也不敢出,徐子陵必定會被這越發攀升到極致的劍意自我摧毀,即便他強行收納劍意,也必定反噬己身,難為續戰。

  然而席應這等絕世魔頭,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縮首退卻,雖然以他的記憶和眼力,潛意識已確定此人就是重出江湖的劍神。

  但拼著受傷,全力爆發兩招,再抽身而退,並非不敢做的事。

  況且,越是受到當前環境的排斥,心中的反抗之意也越發激烈。

  席應的紫氣天羅終於爆發出來,他要在這宛如被分割出來的另一個天地中,撕開一道裂縫,將其徹底粉碎!

  紫色幽影迅捷殺來,追逐著徐子陵縱劍遊走的身影,魔功與劍氣在每一個呼吸間都產生劇烈的碰撞,連帶著對周圍環境造成可怕的破壞。

  無論雙方交手多少招,徐子陵的劍意依舊在攀升不止,他的身影依舊與此方天地和諧如一。

  而席應爆發至極致的紫氣天羅,那玄幻的幽影在這方庭院卻顯得極為突兀。

  就像一處花草蟲魚無比和諧的花園中,突然闖入一隻肆意妄為的潑猴。

  它揮爪亂舞,撕碎了鮮花,騰躍攀爬,扯斷了樹枝,惡意排泄,污染了池塘。

  這讓圍觀所有人,無分正邪還是尋常江湖人士,都不由自主的升起席應該被消滅的感覺。

  徐子陵手中不斷震顫的鐵劍似乎感應到了數百人傳來的心意,忽然暴起,這不是方才遊走之時隨意揮劍的舞動。

  而是蓄滿了劍意與殺機的必殺一擊!

  徐子陵原本永遠也刺不出這一劍,就在席應的爆發之下,受到氣機、情緒、精神的牽引作用,這被激發到極致的一劍就像被外力打開了最後一道關竅,自行爆發出來!

  這一劍的輝煌,成為了今晚隱香閣中最炫目的光彩!

  席應引以為傲的紫氣天羅交織而成的氣罩綿網,在這一瞬間宛如奶酪,被一柄熱刀切入,起不到半點阻滯的作用。

  任憑徐子陵手中凡鐵鑄就的長劍輕易貫穿而過,劍氣穿透了他的護體真氣,絞碎了他的五臟六腑,再破開他的背心,繼續激射而去!

  席應身後的假山被崩碎成無數塊,劍氣余勢不衰,飛入假山之後的荷塘之中,炸起錦鯉無數。

  席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這個冷漠的劍客,看著他抽回長劍,看著他傲然轉身,看著他來到廊中酒席,挑起一壺酒,縱飲入喉。

  他什麼也沒試探出來,不過這一劍的感覺卻讓他覺得與昔日臉上所中那一劍有些不同。

  他牽扯著抽搐的嘴角,在撲倒在地的最後一刻,隱隱吐出三個字。

  「你不是……」

  可惜,再沒有人能聽得見一個將死之人說的話,他的話離開唇邊不到三寸,就消散於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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