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說書人

  保定城,醉雲樓。

  醉雲樓高三層,雕欄玉砌,裝飾奢華,乃保定城數一數二的一座名樓。

  一對父子踏上醉雲居,撿了個中心位置坐下。

  「原來是龍四爺和龍少爺,你二位需要些什麼?」店小二迎上前來,躬身笑道。

  「好酒好菜端上來就是了。」

  龍嘯雲隨手扔了一定銀子給店小二,對方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點頭哈腰道:「好勒,兩位爺稍等。」

  一溜煙的跑下去了。

  不多時,就擺了滿滿一桌酒菜。

  龍嘯雲吃了片武俠劇必備的牛肉,道:「不孝孝……小雲,我們來醉雲樓幹什麼?」

  夏無忌道:「來給李叔找媳婦。」

  「噗……」龍嘯雲一口酒吐了出來。

  夏無忌身子一晃,精準的躲了過去。

  「找媳婦?」龍嘯雲摸了摸下巴上的酒漬,驚愕道:「你沒說錯?」

  「李叔三四十歲了,還是單身狗,咱們幫他找媳婦,那李家的香火就要斷了,我這做晚輩的實在操心啊。」夏無忌一幅語重心長的道。

  龍嘯雲無奈道:「小雲,你難道連為父也不肯說實話嗎?」

  夏無忌嘆息道:「這麼簡單的事,爹你難道就不能用腦子想一想嗎?」

  龍嘯雲猶豫片刻道:「尋歡成了親,斷了你娘的念想?」

  「這是其中之一。」夏無忌點了點頭,舉起酒杯:「咱爺倆走一個。」

  碰了碰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夏無忌又道:「這件事其實也是為了你。」

  龍嘯雲疑惑道:「為了我?」

  夏無忌點頭,卻沒有多說。

  龍嘯雲虧欠李尋歡太多,甚至生出大恩如大仇的想法,幫李尋歡拜堂成親,也算抹去他的心結。

  龍嘯雲摸了摸下巴道,斟酌道:「可是……尋歡的性情我很了解……只怕他很難喜歡其他女子,更難與人拜堂成親。」

  「對,男人都很專情,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歲,都從一而終的喜歡漂亮女子。」夏無忌點了點頭。

  龍嘯雲苦笑道:「尋歡正不是好色之人。」

  夏無忌擺了擺手道:「放心,這個女子很有本事,而且她還喜歡李叔。」

  龍嘯雲道:「這……真的可行嗎?」

  「放心,女追男,隔層紗。指不定他們還沒有成親,那層紗就被捅破了。」夏無忌笑道。

  龍嘯雲見夏無忌一幅信心十足的模樣,好奇道:「那女子在哪裡?」

  「諾,這不就到了麼?」夏無忌努了努嘴,龍嘯雲順勢瞧了過去。

  卻見門口走進來兩人,前面的是個穿著藍布長衫的老者,嘴裡還抽著旱菸。

  他身後有個很年輕的小姑娘,梳著兩條大辮子,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眼波一轉,仿佛就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龍嘯雲一怔:「是說書先生和他的孫女?」

  夏無忌卻面色一冷:「吃飯的時候別說話。」

  龍嘯雲訕訕,不再說話,卻眼前一亮。

  嗯,這家酒樓冰晶豬蹄還真是不賴。

  卻見老人和辮子姑娘走到前面來,和辮子姑娘說了幾句開場白,將眾人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又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吊足胃口,才緩緩道。

  「金絲鎖魂,鬼面無痕!風雨雷電,天心無間。」

  他目光一掃:「各位可知道,這十二個字代表的是什麼?」

  辮子姑娘道:「爺爺,我好像沒有聽過。」

  孫老先生笑道:「那你可就孤陋寡聞了。這十二個字,代表一件寶物和、一個人和一大勢力,他們在最近可是掀起了腥風血雨。」

  辮子姑娘憨笑道:「爺爺你仔細說說,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

  孫老先生道:「金絲鎖魂,便是傳聞中刀槍不入的金絲甲。原本就是件寶物,梅花盜出現後,更是炙手可熱,但凡是搶奪它的人,大多都下場悽慘,非死即傷。」

  鞭子姑娘好奇道:「怎麼會如此?」

  孫老先生道:「這就要和後面四個字「鬼面無痕」說起了,他所代表的,就是一位來歷神秘的劍客,因為臉上帶著鬼臉面具,身形恍若孩童,故而被稱為「鬼面童子」。」

  辮子姑娘興奮到:「又是寶物,又是神秘劍客,今天的故事一定精彩。」

  孫先生道:「比以往的故事都要精彩……」說道這裡,他忽然停住,閉上眼睛打起瞌睡來。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就叫斷章。

  辮子姑娘似乎很著急,連連道:「你老人家怎麼不說了?」

  順老先生抽了一口旱菸,又將煙慢慢的往鼻孔里噴出來。

  「剛說到好聽的地方有就不說了,真是的。」辮子姑娘癟了癟嘴,忽的一拍巴掌:「我明白了,原來你老人家是想喝酒。」

  這下不但他明白了,別人也明白了。紛紛笑著掏腰包,摸銀子。夏無忌順手一抹,也丟了快分量十足銀子去。

  在啃冰晶豬蹄的龍嘯雲臉色一黑,把錢袋從夏無忌手中搶過來,小心翼翼的掛在另一邊。

  孫老先生打著焊鉗,接著說道:「這鬼面童子初次出現,是在邊口小鎮,在諸葛雷手裡奪得了金絲甲。他得了這樣一樣寶物,可卻不遮不掩,引得無數江湖高手覬覦。」

  辮子姑娘「啊」的叫了一聲:「那他豈不危險了。」

  孫老先生點了點頭道:「黑白雙蛇、金獅查猛、虞二拐子、千手修羅……太多太多的江湖高手趕去。可是,這鬼面童子卻是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用他手中的劍和無數高手的鮮血和屍體,成就了他如今的名聲。」

  「哇,他好厲害,我好欽佩他,他一定是天下第一劍客。」捧哏的不是辮子姑娘,而是大堂中,可人太多了,卻不知道是誰發出的。

  孫老先生的目光在大堂只能夠掃了掃,繼續道:「後來,有天山劍客,西湖四寇,太行一窩蜂的高手聯手去埋伏此人……」

  正在啃豬蹄的龍嘯雲瞥了一臉興趣盎然的夏無忌一眼。

  這不孝子不但來聽別人講自己的故事,還厚著臉皮自己的吹噓自己,真是有夠不要臉的,和自己當年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