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宮殿。
王后坐在鏡子前塗抹胭脂水粉,進行打扮。
她已經有三十來歲了,並不算年輕,眼角已生出皺紋,肌膚也不似年輕時那般細膩。
但她能坐上王后的位置,一是因為背後的勢力支持,二是容貌極美。如今雖然三十多歲,但養尊處優,倒也有一番成熟風韻。
這種事,丞相想來是最清楚不過。
若非如此,又怎能使國王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心甘情願為她賣命。
突然,王后峨眉一蹙,她捂著胸口,有一種心悸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但很快,她就將此事拋之腦後。
她乃一國王后,深受陛下恩寵,背後的娘家也是一大勢力。無論發生何事,秀手一揮,自然會有人替她處理,世上沒有幾件事能夠難住她。
「不知道陛下捉住九色鹿沒有,它九色的皮毛做成的衣裳,一定和我很搭。」
王后輕輕哼著小曲,一想到九色鹿皮即將到手,就不由得喜上眉梢。
這一整天的時間,笑容就沒怎麼收斂過。
至於陛下的行動會失敗,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
上千大軍,披堅執銳,難道還抓不住一頭九色鹿嗎?
就在此時,有一道道驚呼聲傳來。
「你們快看,好像有什麼東西朝王宮飛了過來。」
「是一道光,一道九色光。」
「真的飛過來了。」
緊接著,外面的護衛急匆匆的走進來,跪下說道:「王后,有一道九色光飛了過來,是否要暫且迴避。」
「九色光?」
王后峨眉一皺。
九色光很容易讓她聯想到九色鹿。
還沒有等王后多做反應,外面護衛的呼聲再次炸開:「真的是朝我們這裡飛來,快阻攔它,讓王后迴避。」
然而,一切卻已來不及了。
那一道九色光已然飛進了寢宮之中。
在看到這道九色光的這一剎那,王后終於明白,為什麼護衛會讓她迴避。
因為這九色光似乎帶著一種無法描述的可怕力量,仿佛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詛咒一般。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深沉的不詳。
若是被九色光打中,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下一刻,王后「哇」的一聲驚叫。
九色光貫入她的體內。
滿滿的注入,一丁點都沒有遺漏。
「噼里啪啦~」
緊接著,王后的骨骼發出一陣脆響,宛如炒逗裂帛般。原本高挑豐滿的身軀,驟然縮水。挺直的背脊,也駝了下去。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王后的身軀顫顫巍巍,只覺得光芒注入身軀後,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乾了一般。
而當她開口說話,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蒼老沙啞,宛如八九十歲的老嫗。
她伸出一隻手,低頭看去。原本光滑緊緻的肌膚,已是枯瘦蠟黃,顯出皺褶。垂泄而下的三千青絲,也成了一堆乾枯的白髮。
轟!
一時間,王后只覺得腦袋就好似被大錘轟中,險些暈了過去。
「鏡子,鏡子,鏡子在哪裡?」王后惶恐欲絕,向銅鏡望去,帶著三分恐懼,三分擔憂和四分希望的目光,向鏡子中看去。
鏡子中,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膚如雞皮,皺紋橫生,透露出朽暮之氣,說她即將掛掉,也絕對沒有人懷疑。。
「啊!」
這一下,一向愛美的皇后,再也遭受不住打擊,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王后,王后,你怎麼了。」
「快傳太醫。」
宮中一片混亂。
……
浩浩蕩蕩的數千軍隊,去征討一隻九色鹿。
聽起來的確是很滑稽。
至於其原因,不過是滿足王后的願望,做一件九色衣裳。
王城中不少人聽得這一則消息,暗中搖頭。如此荒唐做法,真讓人擔心這個國家將來的命運啊。
但它的結果,卻更加天荒夜談。
——數千人的軍隊,竟然只有寥寥數百人回來了,而且個個都還帶著重傷。
據說,是國王用卑鄙的手段,想要殺死九色鹿。
而九色鹿發火了。
那一隻代表善良、仁慈的九色鹿,催動足以崩滅萬物的九色神罩,向四面八方擴張而去。
被九色神罩一掃,數千大軍,就死了足足八成,剩下的兩成也都是重傷。
第二日。
滿城縞素,哭聲嚎天。
死在森林的士兵,多是在王城徵召而來。他們可能是王城中某個人的兒子,某個人的父親,某個人的丈夫,而現在只是個死人。
在民間傳聞中,九色鹿由原本代表善良的的祥瑞之獸,變成了最邪惡、最可怕、最殘忍的凶獸。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九色鹿就在森林中,卻沒有人敢發起征討。
在九色鹿的面前,人類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
甚至人們將森林也視為魔鬼棲息的禁地,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沒有人敢靠近。
而除了九色鹿外,還有三個人類,同樣也是罪魁禍首。
國王、王后還有弄蛇人。
這三人竟都沒有被九色鹿殺死。
但他們都被九色鹿施下了詛咒,生不如死。
國王的哀嚎神響徹王宮,不絕於耳,仿佛時時刻刻都在遭受地獄一般的折磨。
王后好似蒼老了數十歲一般,成了個老嫗。
弄蛇人全身長滿病瘡,渾身散發出惡臭。
整個國家人心惶惶嗎,依照現在的情形,若沒有一個挽大廈於將傾的強勢人物出現,或許用不了多久,國家就會土崩瓦解,或者被鄰國吞併。
而這些,和夏無忌都沒有關係了。
他依舊在林間漫步著,只是動物們看它的眼神變了,多出了許多畏懼。
夏無忌也並不在意,它的眉宇間依舊流露著疑惑。
經此一戰,九色鹿對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排斥。
但這一份排斥,卻遠遠低於夏無忌的預期。
要知道,它這次殺的人太多了,血流成河,血腥氣息直到現在都還不曾彌散而去。
在它看來,自己應該會被踢出「九色鹿」的身軀才對。
這讓他十分疑惑。
這讓他想到了當初花費大力氣,培育並推廣肉食動物能夠食用的草葉一樣,結果所得到的收穫,也遠遠與預期不符。
「那麼,九色鹿的善到底是什麼?」
夏無忌吃了兩口草後,就屈膝躺在河流邊,仰頭望著天空,腦子裡翻來覆去的思考著,眼神越發迷茫。
過了小半個時辰後,平日跟在九色鹿身後的小鹿,從森林裡鑽了出來,看向九色鹿的目光中,目光中同樣帶著畏懼。
說到底,它只是一頭小鹿。
九色神罩催動,滅殺上千軍隊,血流成河的畫面,一度成為它的噩夢,時常讓它從熟睡驚醒。
經過好幾天的心理掙扎,小鹿終於勉強克服恐懼,出現在九色鹿面前。
「鹿王?」
小鹿看到了九色鹿,不由得眉頭微皺皺眉。
這一隻平日溫和、仁慈的鹿王,現在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坐在草地上,呆呆的望著天空,叫它也不理睬,只是呢喃這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何為善?」
「究竟什麼才是善?什麼才是惡?」
小鹿叫了一陣,見他毫無反應,無奈之下,只能無聊的吃草飲水。走來走去,偶爾同過路的動物玩耍,打發時間。
等到晚上,小鹿看著陷入沉思的九色鹿,深感事情不對,越發焦急起來。
它邁動雙腿,將此事告知了鹿群。
眾鹿圍著夏無忌討論一番,嘗盡辦法,卻也沒有辦法將偉大的鹿王喚醒。
三天後,整個森林的動物都知道這件事。
他們紛紛來到了河岸邊,試圖喚醒鹿王。
但在鹿王身邊有一層氣罩,一旦靠的太近,就會自動啟動。
這氣罩雖不是崩滅萬物的九色神罩,卻依舊不是動物們能夠破壞的。
也因為這個罩子的緣故,讓動物們毫無辦法,根本無法喚醒在思考的鹿王。
沒辦法,最終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好在鹿王似乎只是在思考問題,不會有危險。
而且它具有神力,即使不吃不喝,也不會被餓死渴死。
時間漸漸流轉,很快就到了兩個月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