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人難,做一頭好鹿更難。
哪怕是顯出慈悲神聖的本相,也難以阻止人心貪慾。
夏無忌感悟一番,不由搖頭苦笑。
果然,這一次的殺戮,讓他的神魂再次與九色鹿疏遠了一些。
它心情莫名有些煩躁,這為善之道,還真難伺候啊,束手束腳,遠不及其他任務痛快。
它目光一垂,看向地上的屍體。
這群獵戶面孔之上,還帶著驚愕恐懼之色,似乎不敢相信他們會被九色鹿殺死。
夏無忌知道原因,在這些獵戶眼中,九色鹿就是慈悲的象徵。即使能夠突破陷阱,最多給他們一點懲罰罷了,而不會傷他們性命,這也是他們敢獵捕九色鹿的緣故。
君子欺之以方,大概就是如此。
可悲,可悲。
「是時候該離開了。」
如今,九色鹿的名聲已經傳播出去了,好事者只怕會絡繹不絕的到來,是時候該離開這片森林了。
……
這是一片茫茫戈壁,一座座褐黃色的山丘聳立在黃沙之上,顯得荒涼而空曠,卻有著別樣的美感。
叮鈴鈴~
清脆的鈴鐺聲在這荒蕪的天地中響起,打破了寧靜,是一支商隊正從遠處走來。
這隻商隊莫約十來個人,他們牽著駱駝,馱著來自來自東方國度的絲綢、瓷器、胭脂水粉等貴重物品,來往各國,賺取金錢。
很快,天色忽的晦暗下來,烏雲瀰漫天穹,呼呼風聲大作。
一片片雪花在寒風中簌簌落下。
這荒涼的戈壁,竟然來了一場暴風雪。
初下雪時,冷風還很小,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
可隨著時間推移,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
「快躲起來。」
「小心貨物。」
商隊的人躲在山丘之下,駱駝伏下身子,人緊緊靠則駱駝,身子縮成一團,以期遮蔽漫天風雪。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雪終於消停下來,只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鋪起了一層厚厚大雪。
商隊的人抖了抖衣服上的積雪,開始檢查貨物,希望損失不大。
一刻鐘後,商隊首領長吐一口氣,貨物損失不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中。
但很快,一個手下湊上前來,告訴首領一件比貨物丟失更嚴重的情況。
——食物不夠。
「頭兒,我們的糧食最多還能堅持五天。」
「五天!?為什麼不多準備一些糧食?」首領眉頭一皺,心知大事不妙。
如今大雪封路,而且還迷失了方向,他們就算再走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夠找到有人煙的地方。
「我們本來沒打算走這麼遠,上一個國家就該把來自中原的貨物賣完,是首領……大家決定把貨物把賣到下一個國家,可以賺取更多的金子。」
手下苦著一張臉,說道:「本來糧食不多,剛剛風雪又走丟了一批,就只剩下五天的糧食了。」
「我們一開始就不該走這麼遠的地方,太貪心了。」
「五天,五天……五天……我們只剩下最後的五天了。」
商隊其他人也聽到了消息,不由得垂頭喪氣起來。
在這條商路中,死亡,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野獸、風暴、匪徒……都將會成為他們的敵人,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他們既然走上這條路時,早就做好丟掉性命的心理準備。
可即使如此,也沒有人能夠從容面對死亡。
商隊首領勉強振作精神,朗聲道:「大家打起精神,還有五天的時間,我們一定能夠找到一條……」
話還沒說完,忽然就有一個手下猛地站起身子,眼睛瞪大像銅鈴,指著遠處道:「你們看!你們快看,那裡有一頭鹿。」
「還真是鹿,可這裡怎麼會有鹿出沒?」
一頭充滿了神聖、慈悲的九色鹿,邁著修長的四肢,優雅的向他們走來,閒適悠然,一舉一動,透露著一股絕代風姿,宛若神獸降臨。
「遠道而來的旅人啊,我乃九色鹿,你們可是迷路了。」
神鹿開口說話,它的語音清澈悅耳,宛如山間流水,不沾染絲毫雜質。
眾人一怔,他們早聽過九色鹿的傳說。但乍一看見這傳說中的神聖生靈,依舊不由得被它的風華驚住。
商隊首領是個聰明人物,他連忙五體投地,恭敬道:「尊敬的九色鹿,還請降下慈悲,為我等指點路途,感激不盡。」
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跪在地上,懇求神鹿指點。
不管有用沒用,先跪了再說,反正又不要錢。
噠!噠!
神鹿沒有說話,只是前蹄在大地上輕輕踏了幾下。
接著,令商隊所有人都畢生難忘的一幕出現。
轟隆隆!!
那被白雪覆蓋,擋住他們去路的山丘,此時出巨大的轟鳴聲,在震顫著。
仿佛有無形大手,在推動著山丘,向兩邊移開,顯出一條寬闊平攤的道路出來。
在這條道路上,冰雪也好似被烈日照射過一般,消融的乾乾淨淨。
這近乎神仙一般的手段,直接把商隊中的人看傻了眼,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他們欣喜若狂,連連磕頭道:「感謝神鹿,感謝神鹿。」
首領誠懇道:「神鹿救我等性命,我等願每日供奉淨水嫩草,以報救命之恩。」
誰要你一個糙男人給我草啊,爪巴!
神鹿心中吐槽了一句,再次開口道:「都起身吧,若要謝我,少造殺戮,多作好事。」說完這一句,它就轉身離開,片刻間就消失不見。
商隊的人又磕了好幾個響頭,這才站起身子,面帶興奮,交頭接耳的說了半天。
最後在首領的催促之下,眾人才收拾好心情,再次上路。
這次絕處逢生,他們相信是上天的庇佑,對這次行商充滿信心。
接下來一定會十分順利,賺到無數的金銀珠寶,享受不盡。
如果神鹿知道了他們的想法,指不定就會不顧儀態的「呸」他們一臉口水。
「分明是本神鹿救了你們,卻說什麼上天的庇護。」
九色鹿自然就是夏無忌,這一路上,他徹底的成為了一頭善良的好鹿,活人無數,也救下了許多小動物。
現在的夏無忌是「九·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色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