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造化大道，紅塵之行

  仙風縹緲，雲靄升騰。

  一襲淡紫仙衣的雲霄仙子身姿輕柔地落於紅塵殿前，四個晚輩頓時上前行禮。

  「拜見雲霄師叔。」

  雲霄頷首，面含淺笑：「看你們的氣息，近來倒是沒有荒廢修行。」

  楊嬋一步上前，親昵地攙住雲霄的胳膊，嬌滴滴道：「師叔，我們可用心了，剛剛大哥和二哥切磋，哪吒師兄還特意指點我了呢。」

  「好，你們如此用功，想來等到你們師父回來的時候，必定十分欣慰。」

  哪吒眼珠子一轉，仰著頭露出包子一樣的小臉，故作可愛地問道：「師叔，師父他什麼時候回來呀？」

  雲霄一頓，眼中閃過促狹，輕輕搖頭：「我也不知。不過他既是去媧皇宮聽道，自是好事，安危無虞，你們也不必擔心。若是實在想念，不妨去山下給他的神像敬香，想來他定然能夠知曉。」

  楊蛟接話：「師叔，我們每天都去的。」

  雲霄笑了笑，話題一轉：「好了，此番前來，我卻不能久留，你們隨我入殿，將修行中的問題一一道來。」

  四人再度躬身：「有勞師叔。」

  待雲霄攜四人入內，空曠的廣場上突然光影搖曳，顯出洪塵的身影。

  早在楊蛟和楊戩切磋的時候他便已經抵達，只是他也想暗中看看幾位弟子的日常，所以沒有給予現身。

  方才他正準備露面，卻見雲霄又來，於是乾脆繼續藏一會兒。

  望著殿中雲霄對四人的教導指點，洪塵微笑頷首，旋即閃身來到後院。

  池畔。

  諦聽倏地豎起耳朵，當洪塵現身時，它猛地起身，如犬一般飛快搖動著尾巴湊到洪塵身旁。

  洪塵怒挼虎頭，隨後任它跟在身邊。

  平心娘娘所賜的上品先天靈根九幽樹在微風中輕盈搖曳，沙沙細響。

  靈根為土壤帶來了持續恆久的滋潤，深深紮根於地下的靈根根系也將吸收轉化而來的先天靈氣送入山中，山體內部已經漸漸生出靈脈，在其他世界作為硬通貨的靈石只不過是靈根生長過程中微不足道的伴生物，更重要的是靈根吞吐的先天靈氣使得整座玄靈山的動植物都能享受滋養，整座玄靈山以上品先天靈根九幽樹為核心構成了一個極為和諧循環的先天靈氣生態。

  這也是先天靈根除果實外的最大好處。

  洪塵取出那盆栽，將星辰樹連同根部的九天息壤一併栽種到池塘另一側，與九幽樹相對而望。

  脫離了陶盆的限制，星辰樹紮根大地，軀幹迅速膨脹，直至高達三百六十五尺方才停下。

  轉眼，小小盆栽已成參天大樹。

  粗壯的主幹宛若一面木牆，繁盛的枝椏與茂密的葉片綻出熠熠星輝，龐大的華蓋投下大片陰影，將大半個宮殿庇佑在樹蔭之下。

  迅速生長蔓延的根系深深潛入玄靈山，扎入西方地脈。

  星辰樹所蘊含的星辰大道亦隨之在山中釋放。

  極為隱秘的大道波動鋪開，凡俗生靈乃至已經成就金仙的四個弟子皆無從察覺，未有證得大羅道果的雲霄眼神一頓，旋即目光輕疑地看向後方。

  這般動作引得身前四人不明所以，雲霄也不解釋，只微微一笑，繼續為他們解疑答惑。

  洪塵將剩餘的三光神水統統撒入池塘之中，又以造化之道將其化作一汪湖泊，長袖一揮，生機瀰漫，泥土下迅速鑽出嫩綠青草，每一株隨風搖擺的草葉之中，都深深蘊藏著劍道意韻。

  此般造化，亦是洪塵聽道數萬年來的另一收穫：造化大道。

  說來慚愧，女媧師尊以造化大道聞名洪荒，成聖之機亦在造化大道之中。可惜以前的洪塵還需在劍道之中深耕，因此未能隨女媧師尊修行造化之道。

  如今證得混元，萬道歸一，正是需要博覽三千大道甚至將其逐一修至精通的時機。

  除造化大道之外，洪塵更於女媧師尊講道中將三千大道統統完成入門。

  天道聖人寄託天道，對三千大道感知異常直接敏銳。

  洪塵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通過女媧師尊收穫了無數好處，可謂是步入了一條混元捷徑。

  之後的修行，便是尋著早已捋清的三千大道線頭，將它們逐漸填充到自身大道之中。

  待圓滿之日，便得混元大羅道果。

  與斬三屍之法相比，混元之道更加清晰簡潔，只是難度也非常人所能完成。

  看似清晰的道路，實則不知要花費多少時日。

  只說洪塵將造化大道與自身大道相合，便耗費了近萬年的時光。而這還是因為有極擅造化大道的女媧聖人親自講道引導，換做其他大道，更不知要多少時日，多少機緣。

  因此，混元之道亦是極難。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混元大羅金仙」，位同天道聖人。

  而目前洪荒的七個聖人，那一個不是經歷了無數元會才最終得以成聖？

  所以，雖然洪塵知道自己要很久才能摘取混元大羅道果，但是他卻一點兒也不著急。

  要是單靠時間來磨，那他現在的一點悠閒偷懶時光，不過是滄海一粟。

  倒不如暫時放鬆下來，興許另有驚喜也不一定。

  躺在草坪上，身下飽含劍韻的青草就像是一張天然床鋪，不止柔軟，與道相合的氣機更令他倍感舒爽。

  封神結束之後，洪塵便算是徹底卸任了截教的代教主之位。

  即將到來的西遊之事，也與他沒有太大的相干，和三界時期相比，現在他更能置身事外，自在逍遙地看戲。

  天庭有白塵，地府有黑塵，星空中有青塵。

  諸事不加身的感覺，更讓他舒服愜意地長出一口氣。

  「師兄可真是自在。」

  雲霄緩步走來，聲如鶯啼，語中含笑。

  諦聽抖了抖耳朵，起身奔向遠處去了。

  洪塵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只微笑著拍了拍身邊的草坪。

  雲霄站在身側，偏著頭略作思索，轉身坐下，輕輕一趟。

  不一會兒，她的胸脯緩緩下沉，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許久。

  「舒服吧？」

  「嗯。」

  「他們怎麼樣？」

  「都是好弟子。」

  「近來如何？」

  「挺好。」

  「嗯。」

  「嗯。」

  又是片刻。

  洪塵驀地轉頭睜眼。

  只見身旁雲霄正側躺著，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見他目光直視而來，那雙翦水秋瞳驀地一怔，好似愣在原地失了反應。

  不過很快，雙頰飛紅，就要轉頭。

  眼前人忽然伸手，她又停下動作，宛如蝶翼的睫毛輕盈顫動，襯得容顏更顯清麗。

  洪塵指尖輕輕捻起她的一縷髮絲，緩緩攏在耳後，溫熱的手掌順勢划過那淡紅的臉頰。

  「好久不見。」

  那眸中好似星光綻放，煙火絢爛，瑰麗動人的笑容溫婉中帶著觸及心靈的力量：「好久不見。」

  半晌。

  一雙人並肩而行，身後大片被壓彎了腰的劍草緩緩挺直身軀，湖畔的九幽樹和星辰樹輕輕搖晃，好似促狹的笑。

  「參見師尊！」

  見得洪塵，四個弟子皆是激動，但也強行按捺住心中興奮，恭敬行禮。

  洪塵笑呵呵道：「起來吧。」

  下一刻，四人起身，紛紛快步上前圍在他身邊，或孺慕、或崇拜、或眷念的眼神直教他感動不已。

  與他們說了好一會兒話之後，洪塵揮手送出靈寶。

  「上品先天靈寶姻緣書掌姻緣，它是可愛的小妹妹，楊嬋你可與她多說說話。」

  「上品先天靈寶紫霞傘攻防一體，大氣溫柔，楊戩你拿。」

  「上品先天靈寶九品功德金蓮我培育了許久，器靈尚未覺醒，贈予楊蛟。」

  「中品先天靈寶離火鼎是個和藹的老爺子，哪吒你要多多聽話。」

  這四件靈寶在三界便陪伴洪塵，如今用不到了，正好送給四個新人。

  雖然不是極品先天靈寶，但如今的洪荒也與初期不同，縱使下品先天靈寶也難得，多是使用後天靈寶。

  整個洪荒天地，除了女媧師尊的造化大道搭配乾坤鼎，再無其他的逆返先天之法。

  此外，他還將封神之戰中斬殺毗蘆仙、靈牙仙、虬首仙、長耳定光仙、黃龍真人、靈寶大法師等人所獲得的靈寶、靈丹等資源統統賜下，這些東西留在身上也是無用。

  如今四個弟子皆是金仙境界，用來正好。

  雲霄沒有在玄靈山逗留太久，幾日後便離開了。

  但隨後瓊霄和碧霄相繼造訪，每次只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不過洪塵倒是覺得正好，若是三人一起，怕也很難重現三界時期四人同修的場面，還是需要時間。

  洪塵在玄靈山停留，期間他與紅塵劍感應，將其從血海中取回。

  數萬年時光，紅塵劍已經將凶戾煞氣吸收到極致，熾烈的紅光之下，整個劍體仿佛也成了紅玉所造。

  幾年後，星辰樹結出星辰果。

  依照女媧師尊的吩咐，他取了一百八十個果子，將剩下的碾碎後撒入星辰樹根系之中助其成長。

  給三霄、四個徒弟和諦聽各分五個，他自己吃了一個，味道還可以，先天靈力十分純粹，對星辰大道的感悟也大有裨益。

  又往媧皇宮、地府、碧游宮、火雲洞、天庭、五莊觀、東海龍宮送了一些，最後只餘十枚在身，留待未來的有緣人。

  隨後，他召來弟子，給他們說了西遊之事，任他們在劇本中選了一個角色，便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一邊等待取經人，一邊也算是嘗試獨立在未知環境生活和修行。

  玄靈山空了下來，洪塵也沒興趣多待，轉身便帶著諦聽往大唐去了。

  長安城外。

  「你看你這般模樣，要是進了城，豈不是要嚇壞了凡人？」

  諦聽看了看自己：白毛、獨角、犬耳、龍身、虎頭、獅尾、麒麟足。

  又看了看洪塵：一身樸素的青灰道袍，腳下一雙布鞋，長發只用一截桃枝挽起，沒有至尊至貴的大帝氣息，也沒有飄然物外的出塵絕逸。除容貌與桃花雙眸外可謂一無是處。

  好像是有點不妥。

  洪塵揉了揉虎頭：「馬，牛，驢，選一個吧。」

  諦聽想了想，翻身一滾，變作一匹青毛駑馬，轉頭打了個響鼻，邁步來到洪塵身旁蹭了蹭。

  「乖~」

  翻身上馬後，洪塵取出紅柄黑鞘的紅塵劍，將其幻化為一柄質樸的寶劍，又扯出一個外繡太極八卦的褡褳掛在馬背上，一頭放著乾糧，一頭放著道士度牒。

  輕夾馬腹，諦聽邁步踏上官道，朝著長安城行進。

  經過一番打扮後的洪塵混在出入長安的人群中也毫不起眼，身前身後除了步行的百姓，也多有騎馬或駕車之人。

  城門處下馬，檢查度牒，入城再上馬。

  要說洪塵對長安城可謂十足的熟悉，畢竟他的化身也曾執掌大唐帝國多年。

  只不過，洪荒的長安和三界的長安又有不同。

  畢竟任何一點細微的變量在時光沖刷下總能衍生出驚人的改變。

  總而言之，這座長安城，比三界那座更大，人口更多，也更加繁華。

  騎著駑馬的道士並不惹眼，洪塵逛了不一會兒，就在城中搜集到許多掉落已久或深埋無主的銅錢和金銀。

  邊走邊看的途中，忍不住買了一些零嘴，吃著倒也有滋有味。

  路過酒館，逸散的酒香勾起饞蟲。

  他背過身去，手裡現出多年不用的青玉酒葫，他又覺青玉實在惹眼，於是將它幻化成尋常的青皮葫蘆。

  花錢打了一壺酒，滋味甚妙。

  天邊斜陽灑落，金黃光芒鋪就。

  循著空氣中飄散的香味，來到一座酒樓。

  剛剛站定，便有小廝上前。

  「道長，可要歇歇腳，吃點東西？」

  洪塵點了點頭，將繩子遞給小廝：「給它餵點好的，有勞了。」

  「好嘞，您就放心吧！」小廝牽著馬回頭招呼一聲，當即另有一人上前引路，入門後高呼一聲：「貴客一位！」

  回頭，其笑容熱忱：「道長是坐樓下還是去樓上雅間？要是樓下的話已經客滿，您得稍等一會兒，樓上倒是還空著兩間。」

  洪塵打眼一看，樓下的確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十分熱鬧。

  「那就樓上吧。」

  「好嘞！樓上雅間一位！」

  上樓進了房間，在小二的陪同下點了菜，洪塵推開窗戶，看向不遠處的皇城。

  盤身沉睡的氣運金龍睜開眼眸回望過來，旋即迅速騰躍而起，雙瞳飽含興奮地就要朝洪塵飛來。

  洪塵搖了搖頭，那氣運金龍頓時有些沮喪。

  洪塵失笑，彈出一縷自身氣運。

  氣運金龍張口吞下，頓時興奮長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