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決戰（4）紅塵劍回，聖人對峙

  「無恥！」

  截教眾仙驚而怒罵，同時各式各樣的先天靈寶相繼朝廣成子襲去。

  可此時佛門中人也有了默契，立時出手幫助廣成子攔下攻擊。

  兩件先天至寶同時發力，饒是洪塵也未曾預料。

  最主要的還是太極圖。

  就連他也沒有想到，太清聖人竟然真的可以將這件至寶借給闡教弟子，用來參加封神的最終一戰。

  也許這說不上是直接的站隊，但又何嘗不是間接地表明了太清聖人的立場？

  只是洪塵總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到了今天這般時刻，也仍是看不得截教落好？難道一個截教的成長，真就能把整個洪荒天地的氣運全部都搶奪了去，真就會讓人教和闡教接下來無從立足、趨於毀滅麼？

  簡直毫無道理。

  廣成子的眼神不復淡漠，反而平添了幾許興奮。

  也許太乙真人的死亡和洪塵沒有直接的關係，然而若非洪塵的突然出現，截教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如三界封神中那樣的結局？

  看過三界封神，廣成子對三界中的自己的表現可謂十分滿意。從開始到最終結束，雖然遇到了不少次的挫折，可高光時刻同樣不少，甚至最終闡教大勝也和他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

  量劫是大劫，可同樣也是機遇。

  若是一切都按照三界格局來復刻，那他都不敢想像自己在封神大劫之後會收穫多少功德和好處。

  但這些期望都在洪塵出現之後被毀得一乾二淨。

  甚至闡教在截教的壓迫之下不得不與佛門按下締結盟約才能與截教對抗。

  縱使如此，也險些翻了車。

  不過。

  眼下若能一舉擊敗洪塵，那麼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洪荒大能期盼洪塵的大道能夠給他們帶去成道的機會，闡教也一樣，所以他不會殺了洪塵，卻一定會讓他敗得徹底！

  誅仙劍陣之中，盤古幡氣刃凌厲，摧毀時空，便是大羅准聖也不敢硬接。

  這一擊落下，不說直接將洪塵殺死，至少也能毀其肉身，損其元神。

  洪塵落敗，誅仙劍陣自然破去，屆時再以太極圖鎮壓，盤古幡殺伐，截教數十人皆要上榜！

  這才是佛門、闡教，以及人教最終的殺手鐧！

  血海之中。

  冥河老祖端坐於業火紅蓮之上，雙手不停地摸索著自己的伴生靈寶元屠阿鼻雙劍，正在猶豫自己是否要出手相助。

  他當然不樂意摻和到封神量劫之中。凶獸量劫的時候他還沒有出世，後來的先天三族大戰他貿然出過血海，險些被劫氣裹挾著死在戰場之中，自那以後，他就很少再以真身離開血海，巫妖大戰的時候他都是躲在血海里看過來的。

  眼下的封神量劫烈度雖然看起來不及先天三族和巫妖大戰時期，可兇險程度卻更甚一籌。

  畢竟，以往的大劫背後，可沒有天道聖人的參與。

  洪塵是在不斷發展和進步的。

  凶獸量劫時，神逆只不過是大羅金仙，就已經讓人棘手不已。

  先天三族時期，祖龍、元鳳和始麒麟都在大羅金仙巔峰邁出半步，族中的大羅強者也超過三位數。

  巫妖大戰的時候，十二祖巫個個都有準聖甚至准聖巔峰的戰鬥力，妖族帝俊和太一不遑多讓，族中准聖大羅更不在少數。

  現如今，彼此爭鬥的闡教和截教背後都是實打實的天道聖人，更何況還有佛門和人教參與其中。

  冥河老祖也是怕了。

  「他們……應該不敢真的殺了他吧？」冥河老祖嘆了口氣，鬆開元屠阿鼻雙劍，只能如此喃喃自語。

  洪塵的大道，是所有人都期盼的大道，也是洪荒甚至天道需要的大道。

  只有他成道，才能讓所有人都有機會進步。

  縱然闡教元始天尊已經是天道聖人，難道他就不考慮闡教金仙們的道途了嗎？

  說白了，如今的洪荒，頂尖大神通者的道途已經差不多斷了。

  天道聖人就那麼幾個位置，雖說當年鴻鈞道祖說過，天道聖人當有九位，可剩下兩個位置誰也抓不到手裡。

  那最好的機會就只有地道和人道聖人可以考慮。

  殺掉洪塵，就能斷了大家的希望，縱然是闡教也不應該如此莽撞行事。

  冥河老祖剛剛撒手，忽地察覺血海深處泛起波動。

  低頭望去，只瞥見一抹鮮紅光芒倏地從眼前掠過，瞬間便又遠在天際。

  冥河老祖心尖一抖：該死！我怎麼把那東西給忘了！！

  誅仙劍陣內。

  眼看著洪塵即將被開天氣刃切碎，截教仙們不由得目眥欲裂，個個暴起，全力施為。

  負責攔截的佛門彌勒、大勢至、觀音等人卻也拼了命地硬抗，即使口鼻噴血也不曾相讓。

  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驀然間！

  一束紅芒猛地遁入陣中。

  剎那間先從雲中子胸前穿過，接著又鑽透了廣成子的身軀，最終徑直落到洪塵手裡。

  那是一柄通體熾紅的仙劍，濃郁至極的血芒好似隨時要從劍身上滴落下來，無窮無盡的怨氣、死氣、殺氣、惡氣、煞氣等負面能量透過劍體侵入誅仙劍陣，直叫陣中所有人頓覺六感迷濛，神識混沌，道果顫抖，仿佛隨時都要被其污染。

  因持寶之人受創，太極圖與盤古幡因此有了瞬息的停滯。

  洪塵抓住了這微不足道的機會，先將弒神槍用力擲出，同時揮出紅塵劍。

  一劍橫掃！

  逼迫到他身前的廣成子當即頭顱滾落！

  肉身既毀，廣成子驚駭欲絕，當即顧不得盤古幡，立時駕馭著重傷的元神就要遁逃。

  洪塵鬆手，紅塵劍迅疾地追上廣成子元神就要將其摧毀。

  另一邊，如箭飛射的弒神槍也將一前一後站立的黃龍真人和靈寶大法師穿成糖葫蘆，後方的玉鼎真人和道行天尊也即將被弒神槍洞穿。

  這時。

  天地時空突然停滯。

  紅塵劍的劍尖看起來已經觸及廣成子元神，可放大去看卻還是差了半分。

  弒神槍的槍頭眼看就要洞穿玉鼎真人的心臟，但終究只是穿透了他的道袍。

  從廣成子的無頭屍身中墜落的盤古幡突然高高揚起，幡面獵獵作響，好似天地傾覆的無窮氣刃和破滅真意霎時滾滾撲向洪塵。

  而此時隨天地一統被禁錮的紅塵眼皮猛地顫動了一瞬，紅塵劍倏地迸發出刺目的猩紅劍氣，但作為一件極品先天靈寶，縱然在血海中飽飲凶煞戾氣，它的爆發也仍不足以突破一位聖人的時空封鎖。

  反倒是弒神槍，承載毀滅大道的殺機迸發，將槍身上的黃龍真人和靈寶大法師瞬間撕碎，驀地一顫便來到洪塵身前，試圖為他擋下盤古幡的攻伐之力。

  『果然還是來了。』洪塵在心中暗自嘆道。

  這般手段，也只有天道聖人才能施展得來。

  而這個時候突然出手的，除了那位護短的二師伯，還能有誰？

  洪塵倒是說不上害怕，因為有過三界封神的經驗，他對此早有預料。

  只不過，在真正發生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會想著這一次是否會有所不同，畢竟元始已經和太清聯合西方二聖欺負過通天一次了。

  眼下看來倒是他想多了。

  既然都已經欺負過一次，那再欺負一次又有何不可？

  果然，許多事情本身就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缺乏操縱自行活動的弒神槍自然擋不住有聖人操縱的盤古幡，只一個照面就被掀飛了去。

  元始以盤古幡出手，自然不會考慮留洪塵一命，他現在很生氣，只想殺了洪塵為自己的徒弟報仇償命，為闡教這一路走來丟掉的面子盡力挽尊。

  至於其他人的道途？

  關他元始聖人什麼事？

  「不可！」

  「住手！」

  一聲聲驚呼自洪荒天地各處響起。

  發聲者無一不是洪荒如今僅剩的頂尖准聖大能。

  可元始如何能聽他們的？

  而且這些人雖然開口，卻也一時間趕不到現場，就算真的來了，他們也不一定能為洪塵擋下聖人一擊。

  能和聖人較量的，只有聖人。

  所以女媧來了。

  乾坤鼎驀然浮現，浩浩蕩蕩的開天氣刃頓時被收入鼎中，飛舞的盤古幡在乾坤鼎一磕之下逆轉退去。

  不知多少萬年未曾出現在洪荒天地中的女媧聖人，以雍容至貴的儀態站在洪塵身前。

  時空封鎖霎時崩裂，誅仙劍陣中的所有人立時清醒過來。

  見得聖人駕臨，眾人頓時不敢造次，紛紛退向兩旁。

  洪塵也跟著舒了一口氣。

  不怕是不怕，可方才聖人一擊所帶來的壓力也非同小可，縱然知道師尊會來，卻也難免身魂皆顫，這是源自生命層次、天地位格的壓迫，很難避免。

  召回弒神槍和紅塵劍收入體內，隨後面容感激地朝身前拱手拜道：「多謝師尊！」

  女媧頭也不回，只輕輕嗯了一聲。

  洪塵知曉，師尊此時定然是不高興的。

  因為在此之前，他曾經和師尊打賭，賭鬥內容就是元始天尊會不會對洪塵下殺手。

  女媧雖然見過三界封神，可她仍是覺得元始天尊會顧忌洪荒諸多大能的想法，會因為當下封神的局面不同，也會給她這個師妹一個面子。

  洪塵的選擇恰恰相反，元始連通天這位親兄弟的面子都不給，又怎麼可能會給女媧面子？

  此時獨斗結果揭曉，女媧師尊自然不高興。

  直起身來，洪塵揮手撤了誅仙劍陣，光芒各異的誅仙四劍簇擁在他身後。

  另一邊，元始天尊也終於顯出身形，盤古幡立在身旁。

  女媧看著他，輕聲道：「元始師兄，我以為你不會出手。」

  元始天尊沒有回應，目光越過女媧落在洪塵身上。

  不過此時的洪塵已經感受不到什麼壓力，更談不上什麼對玄門師伯的尊重。

  你都想弄死我了，我還尊重你，那我得有多賤吶？

  於是，他毫不閃躲地迎著元始的目光看了回去。

  元始面無表情，片刻後目光轉向手中。

  廣成子肉身已毀，元神也受了重創。

  方才若非他及時出手，此時恐怕真靈已經飛上封神榜了，就像已經被弒神槍斬殺的黃龍真人和靈寶大法師一樣。

  洪塵向天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封神榜上正好只差一人。

  他本想開口，可還未張嘴就聽到女媧師尊傳音：「你別說話。」

  洪塵自認是個乖徒弟，所以聽話地閉嘴不言。

  元始手中大道顯化，聖人之力凝聚，迅速修復著廣成子的元神。不多時，元神光芒一綻，在其身旁化作一個稍顯虛幻的身影。

  廣成子清醒過來，臉上仍有驚懼，目中滿是恐慌。

  直到看見元始，才又突然湧上喜色，連忙行禮：「弟子參見師尊。」

  元始卻不看他，只對女媧道：「師妹是要絕了我闡教道統？」

  「師兄何出此言？」

  女媧黛眉輕蹙：「封神之戰，乃各教弟子之爭，聖人不當插手，該是師兄毀諾才是。」

  「吾何時說過不插手？」元始反問。

  面對這般耍賴似的回覆，女媧也只得輕輕搖頭。

  聖人耍賴，除道祖外，誰能計較？

  這時，元神身旁驀地又顯出兩位聖人，正是接引與准提。

  接引一臉苦相，手裡握著接引寶幢，目光也落在洪塵身上。

  「師侄可否交還六翅金蟬肉身？」

  「不能。」洪塵簡短回應。

  接引臉色似乎更苦三分，那聖人之力無聲無息透入洪塵心底，令他也不自覺地感到一些悲苦之意。

  「接引，你不要臉了？」

  女媧突然開口，洪塵心中悲苦一掃而空。

  准提這時說道：「封神乃東方之事，與佛門無關。可現如今佛門卻死傷慘重，是不是該給吾等一個交代？」

  「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平日裡恨不得把東方的粑粑都盤到西方去，轉頭遇到劫難，就說與你西方無關，洪荒哪有這等好事？」平心娘娘也跟著現身，站在女媧娘娘身邊。

  截教仙聽著她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洪塵也憋得難受。

  雖說話糙理不糙，可這也著實太糙了點兒。

  好在准提和接引早就習慣了唾面自乾，所以也沒多大反應。

  就眼下局面，元始、接引和准提三個聖人，面對女媧和平心兩位，卻是討不得好。

  無論女媧還是平心都能穩穩應對元始，剩下的也能穩壓接引和准提一頭。

  女媧是造化大道的聖人，這條大道的戰鬥力根本就不可能會弱，她只是平日裡極少出手罷了。

  至於平心娘娘，唯一的地道聖人，亦是合道聖人，按理來說和鴻鈞是一個輩分的。

  「唉，何至於此？」

  一聲輕嘆，紫氣東來。

  太清聖人收回太極圖，站在了元始身旁。

  洪塵翻起白眼。

  要不是您老人家摻和進來，那不管是三界，或是眼下的洪荒，還真就不至於此。

  這般對峙，卻是對女媧和平心不利。

  不過悄然之間，一個本該在紫霄宮中的身影就在女媧另一側緩緩呈現。

  截教仙們只是看著背影，便忍不住激動難耐，高聲拜道：

  「恭迎師尊！！！」

  通天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