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諦聽歸宿，紅塵劍道

  看著失魂落魄跌回玄仙境界的地藏，洪塵並沒有多高興。

  因為方才他所描述的人族的苦難並非刻意編織，而是確切無比的現實。

  西方的貧瘠客觀存在，想要發展西方的理想確實值得肯定，這也是天道一次性給接引和准提兩個人批准貸款成聖的原因。

  只不過，有些人在拿到貸款以後，卻忘了最初他們申請這筆貸款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同時與他們共同分享這些利益的人更不乏私信作祟之輩。

  西方的發展，人口的昌盛繁衍是一個重要指標，也是關鍵基礎。

  為了指標而做事，卻忽略了最初的目的，這才是曾經的西方教、如今的佛門最大的罪過。

  當然，洪塵也知道肯定會人認同他們的想法，將其稱之為陣痛。

  可他覺著那是因為這些痛根本與他們無關，恰恰相反，他們在別人的痛苦中得到的東西更多。

  因此。

  打入西方，不只是為了填補封神榜，更是為了這裡的人族。

  理由？

  洪塵一直都是人族。

  地藏的跌境同樣引發了異象，他的大羅之道崩碎，與一位大羅金仙隕落並無差別。

  這也直接引起了洪荒諸多目光的降臨，以及佛門的驚詫。

  地藏是維護佛門發展根基的關鍵節點，當年為了讓地藏進入地府，接引和准提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而現在，正因地藏心懷仁慈執念，所以在今天，這個關鍵點被洪塵廢掉了。

  因為幾乎是一轉眼的工夫，佛門便來了許多人。

  包括一直沒有在西方戰場上出過手的多寶如來，佛門世尊。

  望著跪坐在洪塵面前，脫去青年之相，盡顯滄桑老態的地藏，多寶也禁不住眉頭緊皺。

  「師弟，你過分了。」

  洪塵抬眼一笑：「我只是跟他聊了一會兒，哪想到他居然會變成這樣？」

  「師弟侵入西方大地，我也步步容忍，而今咄咄逼人，是想一戰定封神嗎？」

  聞言，洪塵上前一步，大笑道：「哈哈哈，好啊！」看著如來身後觀音等人，「今日倒是正好，他們也都沒有在西方戰場上出現過，總是讓其他人應劫也不好，不如今天你我擺開陣勢，我帶截教，你帶佛門，於混沌之中傾盡全力一戰，死的全上封神榜，想來戰後也能湊夠封神之數。若是不夠，那活下來的人還能去對方家裡再殺一批填補所需。師兄以為如何？」

  多寶沉默不言，身後其他的佛陀菩薩乃至羅漢個個神情驟變。

  若是真如洪塵所言，那麼無需其他，只要洪塵擺開誅仙劍陣，那他們這些人八成以上都要去給天庭做孫子。

  雖說這樣也能拉上一些截教仙墊背，可自己要是死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片刻。

  洪塵望著佛門眾人，面露哂笑，再度逼問：「師兄怎麼不說話了，是天生不愛說話嗎？」

  多寶當然不能答應，因為此時的佛門就算加上兩位聖人一起，也斷然干不過截教。

  聖人層面，洪塵背後有通天、女媧和平心，接引和准提兩個人加起來也干不過三人中任何一個。

  至於教眾方面，就更沒得比了。

  多寶與洪塵對子，那剩下的金靈、無當和龜靈誰來應付？

  彌勒，還是觀音？

  沒那個能力知道吧？

  多寶身為曾經的截教大師兄，對三個同為親傳的師妹再了解不過，金靈、無當和龜靈可都不是易與之輩，尤其是金靈聖母，面對彌勒和觀音都可以直接碾壓！

  所以，沒得打。

  方才他也不過是覺得洪塵不會真的出手，而是要用大商和西岐、截教和闡教來侵吞西方之地，所以才提出一句逼迫之言。

  誰料洪塵居然真的也有這樣的想法，聽起來他似乎早就有所準備，甚至都快迫不及待了。

  多寶無從回應，於是眼眸一轉重新看向地藏。

  「地藏，你佛心已毀，乃是命中之劫。念你過往功績，日後回靈山好生修行，或可再證金仙，重登大羅。」

  跪坐在地上的地藏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呆滯的表情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此時，洪塵也道：「依我看，地藏佛心已毀，那便是不適合修行佛門之法，今日他的劫難變故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他作思索之狀，少頃便道：「朕為地府大帝，地藏亦是朕之臣屬，不能棄之不理。今後，地藏便入玄靈城閉關修行，若能參透輪迴，必能再證金仙，重登大羅。」

  「師弟，地藏是佛門弟子。」

  「師兄，地藏是地府屬臣。」

  二人爭鋒相對，周遭氣息凝結，令人呼吸不暢，道意顫抖。

  良久，多寶收回目光，道：「既然如此，那便勞煩大帝好生照料。」

  洪塵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如龍：「朕對屬下從不虧待。」

  多寶輕輕頷首，旋即消失不見，跟隨在他身後的佛門眾人狠狠地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隨之遠離。

  嗤笑一聲，洪塵斜睨地藏，旋即抬腿便將他踢倒。

  「滾去玄靈城，重證金仙之後，去奈何橋邊度化冤魂。」

  聽到最後一句，地藏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緩慢地爬起身來，一步步沉重地離開地藏殿。

  待他走後，洪塵翻手下壓，整座地藏殿霎時崩潰，連帶著通往西方的金光大道也一併崩塌，路上的魂魄則被洪塵送入六道輪迴各自前往該去之處。

  低頭，他望著緊閉雙眼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諦聽，扭了扭它那張毛茸茸的臉頰，道：「我給你找個新主人如何？」

  諦聽睜開眼來，小聲道：「您不就是我的主人嗎？」

  「你在想屁吃？」

  洪塵白了他一眼，道：「你的新主人還小，好好照顧她。」

  一步踏出，洪塵來到楊家。

  只見門外四個孩子互相追逐嬉戲，歡快童聲脆如銀鈴。

  想到帶孩子的痛苦，洪塵頓時將自己隱身，放下諦聽，再次叮囑：「那個小女孩看到了嗎？」

  「看到了。」

  「她就是你的新主人，也是我的師妹。」

  諦聽頓時兩眼發光：玄靈大帝的師妹！就這個身份已經了不得了，更何況這還意味著對方同樣是女媧聖人的弟子！

  哪怕是記名弟子，也要看師父是誰啊！

  洪荒六聖，除了接引和准提收了一大堆親傳和幾名，通天的外門弟子數量極多，其他的聖人哪個不是慎之又慎？

  「大帝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小主人的！」諦聽說著忍不住搖起尾巴來，若是再吐出舌頭，那就真的像極了一條小狗。

  洪塵滿意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好好干，另外三個是我的弟子，哄好他們，順便指導他們修煉，你是大羅金仙，我相信你。」

  諦聽尾巴搖得飛快：「大帝放心，我一定能幹好！」

  「嗯，加油，這是你的功勞，以後朕不會虧待你的，你是想去天庭，還是繼續留在地府？」

  「這……真的可以選嗎？」

  「當然。」洪塵笑容溫和，「方才朕就說過，朕從不虧待屬下。」

  諦聽停下尾巴，認真思考片刻，道：「大帝，我想留在人族！」

  「哦？」

  洪塵訝然，他倒是真沒想過諦聽竟會如此選擇。

  諦聽解釋道：「大帝您知道我的天賦神通，其實這個神通曾給我帶來諸多麻煩，在遇到地藏之前，世上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殺了我，只因他們生怕我聽了他們的心聲，知曉他們的惡意歹念。自從追隨地藏以來，我終於得閒安寧，卻也因此封閉了自己的神通。

  可在我的大道之中，必須將神通應用出來才能得以精進。我想留在人族，不說懲惡揚善，至少能幫人族明辨忠奸，這是行善積德之道，也是我的修行大道。

  諦聽心有私念，伏惟聖裁！」說著跪伏在地，等候洪塵回應。

  洪塵卻笑了笑，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有私念，我也有私念，就連說聖人也難免有私念。這並非是錯，而你能在私念中想到幫助他人，那這私念便是大大的善念。往昔留在地藏身邊，也的確是浪費了你一身神通。

  往後，你便先陪伴楊嬋十年，十年之後，你就留在人族，但不要刻意去和人皇接觸，那只會擾亂人皇治世的節奏。

  你不僅僅屬於人族，而應該屬於天地間的一切生靈。」

  聞言，諦聽身軀一顫，斗大的淚珠兒簌簌滾落：「諦聽領命！多謝大帝仁慈！！」

  洪塵笑著敲了敲他的腦殼：「去吧，希望日後能在洪荒聽到關於諦聽神獸的諸多美好傳說。」

  「嗯！」

  諦聽重重點頭，抹了眼淚，轉頭歡快地奔向楊嬋。

  見到諦聽，四個孩子頓時發出驚喜的歡呼，圍在一起與諦聽逗弄玩鬧。

  ——

  劍道長河。

  洪塵的劍道所化的紅塵劍已經脫離了身後的劍修大部隊，如同孤獨的逆行者，與前方孤高聳立的青萍劍逐漸接近。

  只不過，洪塵的劍道在持續進步，此時被禁足於紫霄宮中的通天聖人的劍道自然也不會原地停滯。

  劍道長河的好處就是，你的每一次進步，都可以使你從身邊或身後的劍道中抉擇出別人的劍道來進行感悟。

  相應的，你的劍道也會因此而成為別人的養料。

  正因這一條劍道規則，才使得洪荒與諸天萬界的劍道蓬勃發展，於三千大道之中位居前列！

  通天很早以前就站在了劍道長河的最頂點，所以他可以看到一切後來者的劍道。

  有時候，縱然是一個凡人偶然所得的劍道，對一個聖人來說也未必無用。

  吸收無盡的劍道精華，通天的劍道幾乎難以想像。

  洪塵雖然看著青萍劍就在前面，可不管他朝前方走了多少，距離似乎始終沒有變化。

  這時候，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也許不是青萍劍已經近在咫尺，而是通天不想讓劍道後輩們失去追逐的理想和希望。

  事實證明，洪塵所想是對的。

  而除此之外，洪塵還注意到另一點。

  通天並非只有對後來的劍修之劍道的參悟，因為那一柄青萍劍也在無時無刻地向長河之中釋放劍道道韻。

  這些劍道道韻隨著虛擬的流水朝後方流淌而去，意味著所有踏上劍道的人，都有資格獲得通天劍道的指點和庇佑。

  這才是劍道魁首的胸襟，聖人的胸懷。

  於是，洪塵也轉頭朝後面看了看。

  無窮無盡的劍道顯化，每一柄劍都代表著一個活生生的劍客。

  他們的劍道各不相同，但如今卻又全都出現在同一條河流之中。

  洪塵曾在他們身後，曾與他們並肩，到如今暫時超越他們。

  這何嘗不算是「道友」呢？

  紅塵劍輕輕一晃，無數劍道道韻發散，隨著河水往後流淌，浸潤了每一柄劍。

  從今日起，他們又將獲得另一條劍道的指點、護持和庇佑。

  這條新的劍道，名叫：紅塵劍道！

  剎那間，洪荒乃至諸天無數劍修皆有所感，他們循著大道的指引，面向洪荒玄靈山，遙遙一拜：

  「多謝道友！」

  沒有前輩，沒有晚輩。

  追尋大道的路上，彼此皆為友人！

  同一時間。

  正圍坐悟道的三霄姐妹中，瓊霄懷裡的玄靈大帝印突然動彈起來，漂浮半空，濃郁的信仰與功德之力快速增長。

  「這是怎麼回事兒？」碧霄驚訝道。

  雲霄似有所悟，但沒有急於開口，而是看著瓊霄。

  瓊霄很快笑道：「如此變化，想來應該是師兄又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吧？」

  「應是如此了，師兄雖然將玄靈三寶交予我們使用護身，但這三件寶物終究與他大道相合，師兄做了大事，它們有所動靜也不稀奇。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引來如此濃郁的信仰，還有功德。」

  「是劍道！」瓊霄感應了一下，斷然說道，繼而，她面向玄靈山一拜，才又笑著與兩位姐妹解釋道：「師兄如同師父一般，將自己的劍道道韻散發在劍道長河之中，使所有劍修都能得之庇佑，甚至有緣參悟。」

  碧霄一驚，而後喜道：「這麼說，師兄的劍道豈不是快要追上師尊了？」

  雲霄搖頭：「師尊的劍道開天闢地以來便是巔峰，師兄想要追逐還需一些時日。不過，至少他現在應該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師尊的青萍劍，否則他也不會知道師尊將通天劍道散入劍道長河。」

  瓊霄也說：「師兄的劍道縱然不是第一，至少也在第二了。」

  「厲害呀！」碧霄驚嘆不已。

  相似的對話在洪荒發生了無數，只不過作為朋友的都是驚嘆和歡喜，身為敵人的卻是震驚與憂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