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青雲之變，至高法訣
七七四十九天後。
明光照耀的洞穴中，洪塵身前浮著兩柄石劍。
僅從外觀來看，已經完全找不出任何差別。
然而，開天的石劍所具備的先天氣息卻是洪塵後天所煉的仙劍無法模仿與復刻的。
不過話說回來，洪塵所煉的仙劍取材也極為奢侈，在他渡劫時損壞的九十多件法寶遺留下來的材料，幾乎被他一股腦地全部用南明離火提純後融入其中。再加上他的道韻，以及仙氣的浸染，使得這柄劍完全符合「仙劍」的名稱，而非像是青雲門內那些尚未成仙之人所煉製的寶劍。
其次，誅仙古劍對於青雲門的重要性不僅僅在於石劍本身的威能，更關鍵的是，青雲門將一座龐大的陣勢鐫刻於青雲七峰之上，又將控制陣法的核心交予誅仙古劍。
掌控誅仙古劍，便能驅動這座殺伐無上，甚至堪稱本界第一殺陣的誅仙劍陣。
為了參悟這座劍陣，同時也為了將大陣核心從誅仙古劍轉移到新煉的仙劍上，洪塵花費了很長時間。
所幸，這段時日沒有白費。
「要是有人動了這柄劍，還是難免會被認出來。」洪塵遺憾地說。
先天與後天的區別是其一，但這一點並非所有人都能感應出來，除非青雲門有人修煉到極其靠近「仙」的境界。
但真正的誅仙古劍，還有難以抵擋的凶戾之氣。
這部分氣息無法模擬，也沒有必要模擬。
畢竟洪塵是為了還恩情，而不是真的想要偷天換日。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兒無恥，但是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他相信青雲門應該會選擇一柄威力有所減弱，但仍然遠超青雲門所有神劍，並且依舊可以控制誅仙劍陣，同時完全不會影響心神令人有入魔禍患的仙劍……吧？
反正洪塵是這麼想的。
因為他知道道玄未來會入魔，也知道入魔後的道玄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和影響。
總而言之，這份因果洪塵已經在努力償還了，要是真的還不夠，那將來再說吧。
「走啦。」
洪塵起身，身後九尾緩緩收回至正常大小。
誅仙古劍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側。因為這些日子沒空祭煉，所以暫時還不能將它收入體內。但是有九尾天幻的籠罩，倒也不怕被人發現。
離開幻月洞府後，洪塵第一時間便來到祖師祠堂。
然後他便發現這裡多了一些先前未有的痕跡。
院子裡那株巨大的槐樹一側的枝椏似乎被人為地削去了，從上到下不同枝幹處都有著完全平行的整整齊齊的切割面。
「劍氣。」洪塵一眼看出端倪。
不用想，這肯定是從幻境中醒來的萬劍一控制不住自身劍道所釋放出的劍氣。
這麼說來，他肯定也暴露了。
洪塵沒有找到花楹，於是飛身而起，凌空而立，仙識鋪開。
四十九天過去，七脈會武早已結束。
登頂第一的變成了陸雪琪。
因為張小凡根本沒有上場，所以陸雪琪也沒有因為面對張小凡時提前施展神劍御雷真訣而受傷，齊昊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田不易將張小凡另外拜師的事情向道玄說了，其實他過了一開始的勁之後便不怎麼生氣了，因為一個人拜兩個師父本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修行界中的知識浩瀚如汪洋，一個人不可能什麼都懂，如果弟子還想學習別的，那另外拜一個懂的人為師也屬正常。
但關鍵在於，張小凡的師父，確實悄悄潛入了青雲門內，在長門通天峰中也沒有被發現，甚至如果張小凡所說為真，那麼對方甚至堂而皇之地坐在擂台上也沒有被當日觀戰的掌門及各峰之主發現。
這就太令人震驚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田不易說完之後，一眾青雲門高層宛如聽了天書一般，甚至不乏嘲笑諷刺之人。
田不易也沒有扯著脖子跟他們努力解釋，而是轉頭帶來了張小凡，命他將自身所學的功法加以展示。
當張小凡喚出億萬金銀沙劍，金銀二色長虹在半空微微一晃，化作上百道劍光，感受到每一道劍光所攜帶的凌厲劍氣時，那些人終於信了幾分。
劍光分化不是什麼高級的手段，但一般情況下都是用以迷惑敵人，分化的劍光本質上只是幻象。
但是，能夠讓每一道分化出來的劍光都帶著真實無二的，可以切實傷敵殺人的劍氣，這便是青雲門沒有，其他正道門派乃至魔道都沒有的手段。
更何況，那些劍光都快凝成有形的劍體了。
張小凡的修為境界十分低微，卻能分出上百劍光，若是境界更高一些，又該是何等景象？
青雲門中類似這般手段的，只有誅仙劍陣。
一個能夠傳下如此功法的人，或許當真有田不易所說的那般本事。
頓時，青雲門如臨大敵。
經過一番探討，他們決定將張小凡暫且禁錮起來，希望能以這種方式令對方投鼠忌器。
田不易大罵不已，怒斥這是一套昏招，他的理由是，如果因此而激怒了對方，結果只會得不償失。
但道玄等人的意思是，他們不會傷害張小凡，但也要確保對方不會損害青雲門的利益。
總之，作為掌門，道玄很難做，因為他似乎無論如何選擇，都等於是錯。
當然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修為還不夠高。
隨後，張小凡未曾參加比武。
青雲門在比武期間做好了應對，甚至道玄也隨時準備入幻月洞府取誅仙古劍。
但意外的是，對方並沒有現身，或者說，現身了他們也沒能看破對方的手段。
七脈會武結束後，道玄等人愈發苦惱，不知該如何處理。
正煩著呢，祖師祠堂又突然有一道直衝九霄、橫掃八荒的劍氣驀然升起。
道玄心中大震。
一群人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蛻去老朽身軀，恢復年輕模樣的萬劍一。
龍首峰首座蒼松當場哭得跟個小屁孩一樣。
一群師兄弟敘舊的時候，道玄當年暗自藏下萬劍一的舊事被翻出，蒼松面色很不自然。
萬劍一不知道自身經歷的幻境究竟是真是假，所以他先是隱藏著，準備默默觀察如今的青雲門，重點是觀察自己的小迷弟蒼松。
畢竟，在幻境裡，這個師弟可是幹了不少「大事」。
萬劍一回歸，對青雲門來說當然是一件大喜事。
但在慶祝之前，還是要先解決張小凡的問題。
說實話，聽到「張小凡」這個名字的時候，萬劍一頓時虎軀一震。
這小傢伙可是他那幻境中的主角啊！
雖然混了正道又混魔道，但不容置疑的是，他確實拯救了正道，甚至拯救了天下蒼生。
如果張小凡是真的，那麼幻境是不是可以確信為真了？
萬劍一開口打聽此事原委，聽得張小凡在七脈會武過程中被神秘人收徒，他不由一愣：這一幕我沒看過。
但他畢竟也是天縱之才，很快便想清楚了原委。
他所經歷的幻境不可能是從天而降的，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進入幻境之前，有人點了他的額頭一下。
再聽眾人講述，這和那位悄悄進入青雲門卻沒有被發現的高人何其相像？
頓時，萬劍一也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有此一事，大家的觀念悄然轉變。
雖然未見其人，但就目前而言，似乎可以確定對方暫時不是敵人。
至此，張小凡順理成章地被放了出來。
洪塵：路走寬了啊！
張小凡隨後便回到了大竹峰，他的生活仿佛也跟著回歸到了原本的模樣。師父田不易也好，掌門真人也罷，似乎都把他給忘了。張小凡也樂得清閒，雖然每次看到田靈兒的時候心中仍然難免悸動與痛苦，但至少一個人的時候，他很快就能靜下心來安穩修煉。
另一邊，萬劍一則匯聚了道玄與各峰之主。
他在幻境裡看過未來，自然知曉將來會發生什麼，魔道的籌劃在他眼裡完全透明。
在他親自帶著道玄在煉血堂滴血洞中找到天書後，他的「預知」終於被肯定。
當然，這一切都是神秘人賦予的幻境中所描繪出來的，因此他們對神秘人更加敬畏。
但在神秘人沒有現身的時候，青雲門也不能閒著等待對方打上門來。
於是，萬劍一與道玄等人一合計，決定主動出擊。
魔道因此遭受重創，最受重視的鬼王宗之主鬼王差一點就被青雲門創死。
因青雲門戰果出色，於是正道其他門派也加入其中對魔道發起圍剿。
直到如今，正魔大戰仍在繼續，青雲門在道玄與萬劍一的領導下幾乎所向披靡，更加坐實了第一大派的名頭。
洪塵：「果然每一個『重生者』都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敵人，尤其是重生前死的比較慘的那種人。」
給予萬劍一的幻境，無異於使他重生。
了解至此，洪塵收回仙識，徑直前往大竹峰。
張小凡並沒有被安排到攻伐魔道的隊伍之中，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許多像他一樣入門時間不長的弟子都沒有參加。
魔道的狠辣不容小視，青雲門在有把握的前提下不會讓他們去送死。就算要歷練，也得等到真正的危機解除以後。
推開院門。
蹲在地上照顧花草的花楹迅速回頭，看到洪塵後頓時笑容綻放，起身便一頭衝撞過來。
「紅塵！你離開了好久哦！」
洪塵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多做了一點事，所以耗費了一些時間，你最近怎麼樣？」
「我很好啊。這裡除了你的徒弟張小凡，其他人都看不到我。而且這裡真的很大，我到現在都沒能看完這裡的風景。」
「不無聊就好，我去看看他，然後咱們一起離開吧。」
放開花楹，洪塵進入房間。
張小凡盤坐在蒲團上，入定修行，一身氣息已有道妙，內斂的劍氣初具鋒芒。
「小凡。」
一聲輕喚，張小凡醒來。
看到洪塵，他立時驚喜不已，當即就要磕頭拜見。
洪塵攔住他，隨後坐到他對面的蒲團上道：「那些虛禮就免了吧，有幾件事我要囑咐你。」
「師父請吩咐，弟子萬死不辭！」
「幾件小事而已。第一，我傳你的功法，你可以選擇交給青雲門。」
張小凡一愣，隨即為難：「師父，回報青雲門固然是弟子想做的事情，但是如果將您的功法交出，那萬一……」
「沒有萬一，全部交給他們，我也不相信他們能贏過我。你也要記住，古往今來，厲害的從來都不是功法，而是人。再說第二件事，關於你的姻緣。」
還沒反應過來的張小凡頓了頓，然後紅了臉，眼中莫名地升起幾分希冀。
洪塵白了他一眼：「田靈兒不是伱的正緣。」
張小凡臉色一僵，而後苦笑搖頭：「好吧，師父，我早就該猜到的。」
洪塵驀地一笑：「不過你還有兩道姻緣。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張小凡徹底怔住。
好一會兒，他才紅著臉道：「師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現在有兩份姻緣擺在你的面前，你怎麼選？」
「這……」張小凡傻傻地撓了撓頭，「師父，我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人，這怎麼選嘛？」頓了頓，他忽然眼珠子一動，笑道：「師父，您之前說過，我有好多位師娘，想必您應該精於此道，不如……您幫弟子想想究竟該如何抉擇？」
換做別的師父，也許此時就該敲他的頭了。
但洪塵不同，他不想也不會做嚴師。
於是，他也笑了起來，甚至溫柔了摸了摸張小凡的腦袋。
「孺子可教。既然你虛心請教，那為師自然也不會敝帚自珍。你聽好了，為師現在要教你的，就是本門的至高法訣！」
大概是因為洪塵說得太真實，所以張小凡瞬間嚴肅起來，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洪塵，等待著他的傳授。
而後。
洪塵伸出手來，先將五指張開，而後緩慢且有力地握拳。
一瞬間仿佛豹子頭附體。
「我全都要！」
張小凡大驚。仿佛看到了盤古開天、女媧造人、巫妖大戰、人族崛起，霎時間心神激盪，難以自持。
怔愣間，只見洪塵從手上抽出三根紅線系在他手腕上。
「一根是你的，另外兩根是那兩個女孩子的。當你靠近她們的時候，紅線會給你提示。你也可以將法力注入紅線，以此去尋找她們的蹤跡。我建議你最好快點行動，否則其中一人恐有隕落之危，讓你後悔終生。還有，你現在是我的徒弟，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你都配得上她，也無需顧忌其他。若是你的長輩們冥頑不靈，為師還有最後一句話，可助你在這世上橫行霸道，百無禁忌！」
這一次，洪塵很認真。
但張小凡卻不敢相信，只應付似的尷尬一笑：「師父請說。」
洪塵：「你只需高呼一聲『師父救我』，自然會有奇蹟降臨。」
「啊這……」
洪塵一巴掌拍在張小凡腦殼上，「記住了沒有？」
張小凡抱頭痛呼一聲，連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那就好。好好修煉吧，等你渡劫成仙之後，我們或許還會再見。」
張小凡猛地一驚：「師父！你要走了？」
「嗯，再見。」
「師父等……」話沒說完，洪塵便如一陣輕煙在他面前消散。張小凡急忙起身跑到院子裡，只見得滿院盛放的鮮花，不見那位可愛的小師娘。登時，他又再苦笑。
「師父，您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循常理啊……」
良久。
他忽地看到手上紅線，思忖片刻，他便往紅線中注入法力。
立時，兩條紅線在從他手上朝著遠方延伸出去，一條鮮紅，一條泛黑。
想到師父此前的體型，他皺了皺眉，駕起劍光，優先朝著泛黑那條線追逐而去。
至於鮮紅那條，明擺著對方很安全，目前不必急於一時，將來總有再見之日。
似乎。
他已經將師門至高法訣學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