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會聽話的東西，留著也沒用
殭屍，屬陰，且為至陰之物。
大多數情況下，有屍而無魂。因為魂魄在死亡之後就會立刻離體，要麼去地府，要麼變成孤魂野鬼，抑或是魂飛魄散。
所以殭屍是沒有靈智的，更不會有任何的情感。
當然，這裡說的是如任威勇這一類殭屍，至於其他的殭屍，世界不同，設定不同，自然不能套用。
殭屍的名稱就已經最直白地描述了它的特點：僵硬的屍體。
一般情況下的屍體通常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腐敗消解，最後剩下的骨頭也只是堅持的時間久一點罷了。
然而，如果人死之前憋著一口氣，或是死亡之後屍體安葬的位置特殊，就有可能會避免被自然分解的命運。
同一時間，憋在屍體的一口氣通常都含著不菲的怨氣，它會自然而然地汲取天地間的陰氣，使得這一口怨氣不斷被催生壯大，直到最終如同早已離體的靈魂一樣占據整個屍體，並操控其行動。
這個時候，它才是普遍意義上的殭屍。
而這，也就是殭屍秉天地怨氣而生之說的由來。
怨氣不是靈魂，它雖然可以衍生情緒，但更多的還是遵循本能。
除非是像任天堂那種被注視了不知道什麼鬼東西的殭屍，或許才被保留了三魂七魄中關於音樂的那一部分。
初生的殭屍一般都很弱小，縱然可以行動，但那時候他們大多都被困在地下的棺材裡，他們的力量不足以突破棺木和外面的封土，所以只能年復一年、日復一年地沉寂在地下。
可如此情形反倒愈發讓他們的怨氣日漸濃重，從地下吸取的陰氣也越來越多，循環往復，一天比一天更凶。
等到某一天殭屍破棺而出的時候，也必然已經飢餓到了極點，如此自然少不得一番殺戮。
怨氣催生的殭屍沒有魂魄，自然也不會有記憶。
但是怨氣與屍體的融合，卻也為殭屍指明了另一條道路——血脈。
故此，殭屍出世，最先遭殃的一定是其生前的血脈至親。
飲血親之血，亦是殭屍破土而出之後最簡單直接的一次進化機會，喝下親人的血，幾乎能讓他們直接提升一個等級。
所以，洪塵不需要分析猜測，也不需要尋蹤覓跡。
任威勇前往的地點，一定是任家！
離了義莊，避開視線之後，他不再隱藏自己的速度。
龍影在密林中穿梭，驚得附近出來遛彎覓食的孤魂野鬼不要命地四散奔逃。
但是綠僵的速度竟然也不慢！
只能說，不愧是靈幻世界的生物，不能完全以武俠世界的認知來揣度。
衝出森林，任家鎮就在前方。
任威勇兩條手臂在身前繃得筆直，每一步跳躍的高度和距離都更多，而且他還避開了燈光照耀的地方，忽略了擁擠的人群，一心一意地在黑暗之中朝著任家進發。
洪塵腳下蹬地，身軀輕靈地騰空而起，極速向前追趕。
任家大宅內，白天剛從九叔處獲悉新的墓地已經選好地址，任發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輕鬆了許多。
二十年來生意持續不斷地下降，任發曾經懷疑過很多原因，譬如競爭對手的打壓，抑或是自己的經商思路出現了問題。
但直到今年，距離那個風水先生所說的二十年之期到來，他才恍然驚覺，或許過去的自己一直都錯了。
假設，家族生意的衰落與老爹墳墓的問題相關。那麼，等到墳墓遷葬之後，一切自然應當好轉。
二十年的壓力一朝散去，他自然是高興地多喝了幾倍。
精神在亢奮狀態中，他甚至沒有直接入睡，而是來到書房處理生意。
通俗地說，任發看到了未來的奔頭，自然幹勁十足。
往日令人頭疼的帳本，此時看起來都多了幾分可愛。
嘭！
猛然間一聲爆響，頭頂瓦片與稜柱碎裂掉落。
隨之一同墜下的，還有一具渾身縈繞著綠色氣息的殭屍。
任發先是一愣，而後便驚得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透過綠色毒霧看到內里的模樣，他又忍不住驚詫地喊出了聲。
「爹！？」
然而，回應他的不是來自老爹的問候，而是殭屍腥臭劇毒的口氣。
任威勇向前一縱，形如鬼魅般來到任發身前，雙手綠油油的指甲直挺挺地朝任發胸口插去。
任發嚇得雙腿發軟，滿臉漲紅，他有力氣緊閉雙眼張嘴尖叫，卻沒有力氣拖動如同灌了鉛的雙腿。
眼看著他就要被指甲戳死之時，一道金光陡然間從任發的體表升起，轉眼便覆蓋其全身。
金色氣息觀之騰騰如霧，可實際上卻具備著難以想像的防禦力。
空氣中這時才遲滯地響起帶著神聖氣息的輕吟。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萬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咒，道門八大神咒之一。
源遠流長，堪稱萬世之經典。
任威勇帶著劇毒的尖銳指甲被金光隔絕在外，且純陽屬性的金光對至陰的殭屍更有克制之效，他不止連連退避，更是閉上眼睛不敢多看。
任發久久不覺痛楚，試探著睜開眼睛，頓時又被滿眼熾盛的金色光芒所震。
倏地，他側身低頭。
只見洪塵緊緊拉住他的手腕，金光也正是由此而來。
「靈……靈塵道長？！」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他嘴裡再也叫不出那個「小」字。
洪塵頷首，望著退到門口位置的任威勇，問道：「任老爺，你現在看著他，是否依然認為不該用火燒？」說著，他也抬起頭來，注視任發的雙眼。
許是他的目光過於明亮，以至於任發僅是對視數秒便忍不住挪開目光。
「這……這個……」任發擰著眉頭，看看殭屍，又看看洪塵，再看看桌上的帳冊，竟然依舊下不得決心。
洪塵見狀輕笑一聲，道：「任老爺，既然任老太爺已經屍變，那遷葬之事也必定無法完成。畢竟，你看你爹這一身活力滿滿的模樣，縱然把他重新葬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也還是會爬出來的。」
任發嚇得面色一白，嘴唇輕顫。
洪塵繼續說：「任老爺為人十分孝順，我看應該是任老太爺教得好。」
「啊？這又是怎麼說？」
洪塵笑得眯起眼睛：「任老太爺剛剛出棺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伱這個好兒子，如此父子情深，不是明擺著的嗎？」
他說得輕飄飄，可任發卻聽得猶如千斤重。
細細一想，任發猛地打了個寒顫，隨後一咬牙，斷然道：「燒了吧，還是燒了吧！我爹……他老人家二十年前就已經故去，如今連屍首都不得安寧，這都要怪我這個不孝子，如今出了這檔事，更要讓先父早日歇息才是！」
不愧是商人，這番話不僅說得漂亮，內容更是沒毛病。
「不後悔？」
任發一本正經：「道長多慮了，此舉乃是為先父安寧計，在下又豈會後悔？」
「很好。」洪塵點了點頭，鬆開手就要往前走。
但任發卻反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腕。
眾所周知，洪塵現在的手腕可抓不得。
於是，他當即被金光彈開，蹬蹬倒退幾步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洪塵頭也不回地道：「放心吧，金光咒散得沒那麼快。」
任發低頭一看，金光仍在，不由得沉沉舒了一口氣。
此時，緊閉的房門突然拉開，身著睡衣的任婷婷著急地跑了進來。
「爸爸，你沒事吧……啊！！！」
詢問轉尖叫，絲滑又流暢。
聽到尖叫，任威勇當即回頭，看到任婷婷，他鼻子一動，立時張嘴露出尖牙撲了上去。
任婷婷叫得更凶。
洪塵隔空探爪，再施擒龍功。
任威勇動作一頓，上身後仰，竟然和擒龍手拉扯起來。
洪塵看得眉頭一動，直接將真氣輸出調整至兩千年！
立時，任威勇倒飛而回。
太陽之龍坐鎮神庭，劍指前刺，身周四道蘊含著太陽龍氣的劍氣掠出，沒入殭屍四肢。
劍氣不僅切斷了骨骼，更截斷了怨氣或者說是屍氣的運轉。
任威勇一個馬趴向前摔倒，四肢如同螺絲鬆動一樣在地上胡亂撲騰。
「退出去。」洪塵抬頭說道。
任婷婷愣了愣，看到即將蔓延至身前的綠色毒霧，急忙撤到門外。
再看任發，這位老爺也馬上連滾帶爬地避開綠霧跑出房間，劫後餘生的父女二人緊緊相擁。
洪塵一身布滿金光，自是無懼毒霧。
他來到殭屍身旁，抬腿將其翻了個面。
餵養任威勇，是因為洪塵想試試能否用自己的血來促使進化後的殭屍聽從自己的命令行事，倒不是真的缺這麼個手下，而是他對傳說中的不化骨充滿好奇。
既然自己就是殭屍的大補藥，那試試養一個也沒什麼……吧？
就像現代人有點余錢後也喜歡養個寵物，或者買些大玩具之類的。
純熟業餘愛好。
顯而易見，控制殭屍不是以血餵養那麼簡單。
看來還得找四目師叔諮詢一些控屍、養屍的法門。
九叔肯定也知道，但他必然不會告訴洪塵，如果洪塵去問，也一頂少不了要被做許久的思想工作。
那是確鑿無疑的旁門左道之術，而且通常手段都十分邪惡。
洪塵：那不是跟我更配了？
『不會聽話的東西，留著也沒用。』
心中暗道一句，手掌輕輕下壓。
赤火神龍從綠僵身上飛過，紅得耀眼的火焰熊熊竄起。
距離最近的木質家具轉眼就冒出陣陣青煙，表面也迅速生出一層黑灰。
所幸，任威勇燒得更快。
赤紅火焰，殭屍悽厲哀嚎。
金光覆體，洪塵面如平湖。
不惜大肆消耗法力催動秘術，帶著滿頭大汗與駝紅面色趕來的九叔一隻腳跨過沒門檻，正好看到上述一幕。
這一秒，他腦海中多年來關於重振茅山聲威的幻想，突然間就有了無比清晰的具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