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降龍十八掌第十九式：睚眥必報
萬劫谷藏於深山，入口位於巨木密林之間，旁人難尋。
縱有鍾靈帶路，馬車也需停在密林之外，林中無法騎馬，只得步行。
段譽一路走來，目光幾乎不離王語嫣。
他終究還是循著命運的安排進入了琅嬛玉洞，只不過裡面的東西許久以前就被洪塵給取了，所以他身上還是沒有半點真氣，更無任何武功。
初初見面之時，他痴痴地看著王語嫣，張口便是一句「神仙姐姐」，算是一開口就得罪了除阿碧外的三個姑娘。
若不是鍾靈心善相勸，他差點就被王語嫣和木婉清一併給殺了。
終究王語嫣已不是那個天真女子，更何況她剛剛差點被雲中鶴給欺負了，段譽的眼神可謂是直接觸碰了她的雷區。
木婉清的變化更絕，她似乎對段譽從無好感，致使段譽在他面前也形如面對神仙姐姐時的舔狗。
洪塵思來想去，忽地恍然：第一個見到她真容的男人好像是我？
那沒事了。
「再盯著我，縱然有人求情，我也要剜了你的眼睛！」王語嫣腳步一頓，冷眼拔劍。
段譽一怔，拱手苦笑：「神仙姐姐……」
「住口！」王語嫣揮劍一斬，切下段譽鬢邊髮絲，鋒銳的劍刃從他的眼睛前慢慢移動到嘴唇邊，語氣冰冷地道：「再這樣稱呼，我便割了你的舌頭！」
段譽連忙後退一步捂著嘴巴連連搖頭。
王語嫣收劍入鞘，繼續前行。
段譽頓了頓，竟是又跟了上去，道：「神……王姑娘，小生段譽，並非故意騷擾，而是的確曾經見過姑娘的雕像，入目難忘，寤寐思服。今日得見王姑娘，小生實在三生有幸，王姑娘若不喜歡方才的稱呼，小生立刻便能改了。只是王姑娘不喜歡小生看你，小生怕是此生也改不了了……」
嗆！
王語嫣寶劍出鞘，直取段譽雙目。
鍾靈驚呼一聲，連忙將段譽拉到身後，同時拋出閃電貂。
貂兒速度極快，霎時爬到王語嫣手上張口便咬。
洪塵嘆氣，將閃電貂擒到手中，同時以指勁打偏王語嫣的長劍，否則她就要刺瞎鍾靈的眼睛了。
一番變化來的快，平息的也快。
木婉清冷笑一聲，目光鄙夷地掃過段譽。
阿碧也如洪塵一般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握住王語嫣的手，幫她把長劍插回劍鞘。
王語嫣定定地看著洪塵，櫻唇緊抿，雙眉微低，楚楚可憐，似乎在詢問他為什麼要阻攔自己。
洪塵捏著不斷在手中掙扎的閃電貂，道：「鍾靈姑娘是無辜的。」
王語嫣微微張口，幾番欲言又止後，眼裡霧氣聚集化為水滴，卻又堅強地凝在眼眶，她頭也不轉，仍自顧自地看著洪塵。
洪塵將閃電貂扔給鍾靈，接著以擒龍功將段譽抓在手中。
「不要！」鍾靈驚呼著便要上前。
可阿碧卻在洪塵的目光示意下拔出劍來抵在鍾靈脖頸，制止她上前。
阿碧柔聲勸道：「鍾靈姑娘，我不想傷伱，你也別動好嗎？」
見此，木婉清眉頭動了動，將鍾靈一把拉到身後，低頭道：「妹妹，你若當我是姐姐，就不要犯傻。你看那小子方才自打見了王姑娘，就始終不斷忙著獻殷勤，可曾顧念過你在一旁看著是何感覺？」
鍾靈聞言，眼神微黯，可她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那……那也不能看著他死啊。」
木婉清輕輕按住她的腦袋：「傻妹妹，洪公子如果要殺他，那你上去不過是陪他一起死而已。實話跟你說吧，那小子之前遇到我的時候，也是好言好語，溫柔親近，表面看似彬彬有禮，可實際上還不是見色起意，我猜不管換了是誰，只要生得好看些，他大抵都是這個態度，你仔細想想吧！」
另一邊，段譽被洪塵捏著喉嚨舉了起來，他抓著洪塵的手臂不斷踢動雙腿，奈何書生力氣，縱然生死之間的掙扎也起不到半分作用。
洪塵提著他走到王語嫣面前，幾步而已，他已經臉色漲紅，不受控制地伸長舌頭。
「你刺他的眼睛，他還能聽，不如我直接殺了他？」
王語嫣滿臉愕然。
段譽兩眼偏轉看她，目露哀求。
洪塵：「我數到一，他就死了。五、四、三、二……」
「等一下。」
洪塵鬆手，段譽跌倒，面色痛苦地趴在地上抱著脖子，好一會兒才咳出聲來。
鍾靈狠狠地鬆口氣。
王語嫣盯著洪塵的眼睛，驀然一笑如寒冰解凍，隨即輕輕搖頭：「他罪不至死。」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確定了洪塵還是站在她這一邊，不論是態度還是行為皆是一致。至少方才如果她真的要段譽死，那洪塵確實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他。
至於她說的罪不至死，就只是真的罪不至死罷了。
洪塵頷首，隨意一腳便將段譽踢得如同烏龜翻身，道：「現在你可以刺瞎他的眼睛了。」
王語嫣沒有半分猶豫，提劍便刺。
段譽嚇得急忙閉眼。
幾乎同一時間，兩道勁風從後方來襲，轉眼便要落在王語嫣身上。
洪塵皺眉回身，張開雙手瞬間將其接下，半息之後就打了回去，肉眼可見的，這兩道勁力比剛才強了近乎一倍。
那兩人神色大驚，急忙閃躲，同時開口：「姑娘劍下留情！」
王語嫣大概還是心軟，聞聲停手，只是劍尖已劃破段譽的眼皮。
她皺眉抬頭望去，只見那兩人身後又衝出四人，動作迅捷凌厲，直撲洪塵而去。她輕哼一聲，默默觀戰。
慕容家有四大家臣，大理也有四大護衛，號稱漁樵耕讀的褚萬里、古篤誠、傅思歸、朱丹臣，武功不俗，忠心耿耿。
四人使不同武器，魚竿、板斧、銅棍和摺扇，卻在同一時間朝洪塵身上不同位置襲來，配合堪稱默契。
洪塵不閃不避，只將雙手掌心向外，一上一下，真氣迸發。
霎時，四件武器被無形的氣罩所阻，不得存進。
目光從四人臉上掃過，將他們的詫異驚駭盡收眼底，洪塵雙手逆旋倒運，身後霎時浮出一副好似薄霧聚成的太極圖。
當他推出雙掌之時，旋轉的陰陽魚瞬間凝為一體，化龍而出。
昂！！
林間龍吟，驚起萬千飛鳥。
回聲激盪，威凌獅吼虎嘯。
四人霎時拋飛，速度比來時更快三分，撞斷不知多少顆大樹後紛紛如沙袋般跌落不動，生死不知。
段正淳第一時間衝上去查看他們的傷勢，試探鼻息，觸壓脈搏。
段正明則守在原地，目光戒備與驚駭兼具，同時眉頭緊擰，不確定地道：「這是……降龍十八掌？」
「算是。」洪塵收勢。
「我曾與丐幫上一代幫主汪劍通切磋過，卻不知閣下方才施展的是哪一式？」
洪塵挑了挑眉，忽地一笑：「第十九式，睚眥必報。」
聞言，段正明愣在原地。
倒是阿碧與王語嫣高興上前，異口同聲道：「公子，你成功了？」
洪塵輕輕搖頭：「勉力而為，不算成功。」
若是徹底完成，就不會顯出太極之象，這意味著他還沒有把太極之道、斗轉星移和震驚百里融為一體。
不過，段正明在剛才這一招中「聽」出了降龍十八掌，認不出太極，更沒看出斗轉星移，也證明他在這條路上有了切實的進步。
「不對不對，起初你接下我與正淳的一陽指力又再還擊，用的分明是斗轉星移！」段正明忽然醒悟，眼中警惕更甚：「你是慕容復？」
聽到這個名字，王語嫣面色微沉。
洪塵卻問他：「你覺得慕容復會降龍十八掌？」
段正明當然知道不可能，但眼下他根本辨不出洪塵的身份，所以任何答案都不敢輕易推翻。
這時，段正淳道：「皇兄，他們都受了重傷，性命無礙，但都暈過去了，急需診治！」
段正明皺了皺眉，看向地上的段譽，急忙道：「這位公子，不知譽兒何處得罪，在下可代他賠禮道理，還望閣下高抬貴手。」
段正淳也匆匆上前：「這位公子，在下段正淳，大理鎮南王，段譽正是犬子，若有得罪，在下也可賠禮道歉，望閣下手下留情！」
「留不留情，抬不抬手，要看她的意思。」洪塵側身移步，看向王語嫣。
段正明和段正淳目光一轉，前者不明所以，後者震驚莫名。
「阿蘿？」段正淳失聲驚呼。
洪塵眉頭一皺：我怎麼這麼不愛聽呢？
王語嫣更是深深蹙眉，冷眼道：「不愧是父子，果真一丘之貉！」
段正淳還要再說，洪塵先一步道：「段正淳，我沒興趣聽你的那些風流往事，你最好就事論事，別逼我扇你。」
此言一出，段正淳也知曉洪塵清楚他的那些破事兒，頓時他也不敢多言，只道：「不知犬子何處得罪了姑娘？」
王語嫣不願多言。
最後，還是阿碧站了出來，稍作解釋。
聽完之後，段正明和段正淳俱是尷尬無比，前者更是狠狠地瞪了段正淳一眼。
王語嫣說的不算是錯，這父子二人在情場上都頗為用功；可她也難免有錯，因為他們根本不是父子。
洪塵問道：「你們現在覺得該如何賠禮，如何道歉？」
段正淳望著王語嫣明顯年輕甚至稚嫩的臉龐，腦中想到的當然是故人。只是她也拿不準王語嫣到底是不是故人之子，所以一時間躊躇著不敢多言。
段正明更有決斷，很快便道：「譽兒不通武學，過往只在鎮南王府、皇宮與天龍寺行走，對世事了解甚少……」
洪塵又將段譽攝入手中。
「閣下且慢！」二人駭然驚呼。
洪塵搖頭：「讓你賠禮道歉，不是讓你為他開脫。」
段正明立時低頭：「是我錯了，還請閣下先鬆手。」
洪塵又將段譽扔在地上，這次卻直接踩著他的脖子將他踏入腐敗的枯枝爛葉中，同時，他臉上神情已然有了十分的厭煩與不耐。
段正明和段正淳先是一陣心疼與惱怒，可看到洪塵的表情和他輕輕碾動的腳後，當即暗自大呼不妙。
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也辦錯了事。
眼前這個人，和他們見過的任何人似乎都截然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