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完顏婁室

  「剝了他們的衣冠。」

  「既然自認是大白高國的人，那就是党項狄夷，在我這兒充什麼文化人。」

  陳然沒有絲毫遮掩鄙夷之意「韓愈有句話說的好『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不止諸侯，適用於所有人。」

  「爾等行夷禮，行夷事，自認為夷人。那就是狄夷！」

  「我不與狄夷談判。」他重重揮手「也不需爾等獻城，興慶府自取之！」

  陳然留下了騎兵，其餘各部自由發揮，誰先入興慶府者獲奪城之功。

  換做別的地方，別的對手肯定不會這麼幹。

  人家抓住機會一個反擊，立馬就是潰敗。

  可西夏這兒已經潰敗了，都城洞開不說，皇帝都跑路了。

  就這麼些的功夫，已經是有部落貴人帶著禮物過來想要投降了。

  他借著這個機會給諸軍提氣，提升他們面對狄夷之時的勇氣與士氣。

  讓將士們看清楚，狄夷沒什麼可怕的，打了敗仗同樣是一塌糊塗！

  各部兵馬得到軍令，那叫一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吳玠反應最快，拋棄輜重只帶兵器甲冑一路狂奔。

  曲端雞賊，乾脆連甲冑都留在了營中，輕裝出發。

  韓世忠最狂，居然半路攔截同僚，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可最終先入興慶府的，卻是秦鳳軍出身的張俊所部。

  原因很簡單，他跑去找騎兵借馬，於秦鳳軍中尋得善騎之人上千，一路風馳電掣最先入城。

  至於岳飛，他的兄弟們摩拳擦掌打算爭功的時候，卻是為岳飛所阻。

  「身處戰場豈可拋棄主帥獨自爭功？我等自當謹守中軍，不可擅離。」

  一場向興慶府的行軍，讓陳然近距離觀察了一番，這些新近冒頭的軍將們。

  什麼樣的性子，辦事的風格等等。

  待到他來到了興慶府城門外，卻是並未入城，簡單囑咐身邊諸將「抵抗者斬，降伏者俘。所有物資田畝全部查封，賞賜有功將士。傳令京兆府李應，組織無地或少地百姓遷徙來此，分田分地分牛羊。這次立下軍功的將士獎賞，也從西套這邊的田畝里出。」

  西夏堵在絲綢之路上，財政收入還算不錯，繳獲了大批的錢財絹帛。

  讓陳然有些詫異的是，李乾順逃跑的時候，居然沒把城內外各處糧倉里囤積的數十萬石糧食給燒了。

  這讓他難以理解「把糧食都留給我，什麼意思？」

  有投降的漢臣，給出了李乾順的原話。

  「若朕燒光了糧食，宋人必定從百姓手中強索。朕無德無能丟失祖宗基業，已經愧對列祖列宗。又豈能再愧對百姓！」

  「讀書讀壞腦子了？」陳然想了想搖頭「不對，這是為以後打回來鋪路。」

  「城內剩下的人全部無分党項還是漢兒.這裡都是党項人，沒有漢兒。」他很快有了決斷「無論貴賤身份，全部沒為軍奴。招募各地願意遷徙來此百姓分宅分田填充。」

  「西夏之地行軍管，命張俊為興靈宣撫使，擇一萬五千秦鳳路兵馬駐守。另調三百學兵，組建各地官府衙門。」

  張俊人都傻了。

  他出身與岳飛差不多，在自己家鄉做鄉兵弓手，負責維護治安與剿匪的武裝民兵。

  劉法兵敗後，种師道出蕭關復仇。

  歸來後，於秦鳳路徵召地方鄉兵補充正兵損失。

  出身鳳翔府的張俊，這個時候才正式成為了秦鳳路正兵。

  一路拼搏到頭了，也就是個什長。

  可到了陳然這兒，卻是一路軍功飛升，現在居然做了宣撫使！

  放在以往，哪怕是做夢的時候都不敢想這等好事兒。

  「大王~~」張俊眼含熱淚行禮「必不負大王所託！」

  「遷徙移民，分田分地是你的工作重點。」

  陳然囑咐「地方不靖，你要好生清理一番，莫要讓那些蠻夷傷了移民。」

  張俊是個聰明人，立馬就明白了陳然的意思。

  當即再度行禮「大王放心，末將必當嚴厲打壓各地党項人。當年他們是怎麼對漢兒的，末將必當倍之！」

  「十倍回報吧。」陳然雲淡風輕的擺擺手「差不多就行了。」

  諸將皆愕然。

  就以党項人對本地漢兒的壓迫，你來十倍回報還能有活人嗎？

  不過這是在西夏，又不是在關中六路，諸將互相看了看自是無人言語。

  「各部整頓兵馬。」陳然笑言「戰時立下功勳的，都將名冊報上來，該升升，該賞賞。打了一場滅國之戰，總得讓將士們得到好處才是。」

  這是所有人都喜歡的好事兒，諸將皆是轟然應喏。

  千里之外的宜水岸邊，出遼國西京（大同）的完顏婁室，以自己慣用的騎兵突擊戰術，擊垮了李良輔率領的三萬西夏常備軍。

  仗著騎兵優勢，一路追殺到了陰山腳下的宜水岸邊。

  瘋狂逃亡的党項人，跌入水中淹死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戰後李良輔收容潰兵，只得兵萬餘。

  三萬最為精銳的常備兵，被打的只剩下萬人出頭。

  對於國力孱弱的西夏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傷筋動骨，這是直接剔了骨頭！

  「都統。」

  有謀克策馬來到完顏婁室身前行禮「抓的俘虜里，有幾個信使，據說是党項人的皇帝派來的。」

  「哦？」完顏婁室略作沉吟「帶過來。」

  雖然擊敗了党項人，可他並不打算繼續追殺。

  身邊的兵馬實在是太少了，而且主要目標是躲進了陰山裡的遼帝。

  若不是党項人主動來幫助遼帝，他也不會來打。

  信使很快被帶了過來，一番詢問後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宋人已經攻到興慶府了？」

  久經戰陣的完顏婁室，對此也很是驚訝。

  自從海上之盟沒成之後，諸位完顏們，就對大宋很是不滿，認為他們不講信用。

  不過對於宋人，他們卻是摸不清楚底細。

  畢竟距離太遠，而且沒交過手。

  「聽說宋人那邊出了內亂，換了新皇帝。」完顏婁室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以這個時代的通訊能力而言，發生在大宋的事情能被金人知曉就已經不錯了，想要知曉詳情根本不可能。

  馬植倒是過去了，可完顏婁室一直在外領兵作戰，並未回去與他見過。

  「召眾將議事。」

  金人在打仗之前還算是挺民主的，誰都能發表自己的意見。

  不過在完顏婁室這兒，大部分人都表示聽都統的就行。

  沒辦法，身為金國第一名將，完顏婁室的戰績與能力，實在是太強了。

  「諸位。」完顏婁室扶著腰間佩刀，目光環視眾將「我意繼續出兵，深入夏國境內。」

  眾人沒什麼言語，畢竟他們打的太順了，心高氣傲的深入夏國就深入唄。

  不過婁室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這次是想會一會宋人大軍。」

  眾人面露疑惑之色。

  宋人他們知道，可卻是從未打過交道。

  而且這兒明明是夏國，怎麼會有宋人大軍的？

  「我總覺得。」婁室將西夏信使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以後會跟宋人對上，想著借這次機會，見識一番宋人的本事。」

  「爹爹~」他的長子完顏活女當即表態「俺們都聽伱的。」

  婁室笑了笑，囑咐道「活女，派人去給銀術可送信，讓他帶兵過來支援。」

  「領命。」

  安排了人手去送信，活女這才發問「爹爹，俺們一個萬戶在這兒，當年幾十萬契丹人都被打穿了，還怕那什麼宋人不成？」

  「不是怕。」婁室的回應乾脆「是為將者當作之事。」

  完顏婁室在金軍之中的名氣極大，能力也是極為出眾。

  他的功勳太多了，為了表彰他，阿骨打直接封他為黃龍府萬戶。

  就是岳飛高呼『直搗黃龍』的那個黃龍府。

  他的能力很強，在此時契丹人已經快要滅亡，党項人又暴露出不堪一擊的本質後，很自然的將目光望向了普天之下最後一個大國。

  無論最後打不打，先行試探一番虛實都是有必要的。

  第二日，完顏婁室就帶著五六千騎出兵。

  他的萬戶一直在作戰，損耗補充困難，還有一部分分散在遠處，身邊只聚集起來了這些。

  好在已經給大同府的銀術可送了信，那邊會派來援軍接應。

  陳然得知金人的消息，已經是七天之後。

  特意派遣的哨探，快馬加鞭的將消息送到了興慶府。

  「完顏婁室，果然來了。」

  陳然知道金人開國的這批兵馬很強，實際上從苦寒之地崛起的勢力，開國的時候都很強。

  所以他並未只帶騎兵就出發，而是將修整過後的大軍都給帶上。

  沿著黃河一路北上，離開了塞上江南，深入後套地區。

  完顏婁室是抱著試探的心思來的，可陳然卻是抱著滅了他的心思而去。

  兩邊心態的差距，最終也會反應到戰場上。

  後套這裡北邊是陰山山脈，越過陰山就是浩瀚的大草原。

  而南邊的話，則是濤濤黃河。

  這一段黃河，是『幾』字型的上方一橫。

  黃河的南邊，則是茫茫沙海。

  陳然一路消滅攻破平定沿途西夏勢力，糧草牲畜資產全部充公，人口也是轉為民夫使用，運送後勤補給物資。

  打打停停的，最終抵達了西夏的黑山威福軍司。

  換個耳熟能詳的地名的話，那就是五原。

  沒錯，包頭呂布出身的那個五原郡。

  秦漢已降到盛唐，都是漢家自古以來。

  可到了文人士大夫掌權的時候，這邊全都丟了個精光。

  在這處水草豐茂之地，陳然終於是撞上了同樣是一路掃蕩殺過來的完顏婁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