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多難,外寇侵辱。」
「今河北兵馬大元帥構,將師十餘萬,不能進而前,不能解君父於危難之中。」
「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
「乃數次欺瞞君父,言援軍將至,卻始終未至。」
「又日夜怨望,口出狂妄之言,不為人子,不為君弟。」
「其人不忠不孝也~~~」
「今上諭至,賜劍自裁!」
「欽此~~~」
相州,大元帥府。
聽完天使宣讀的聖旨,跪在地上的趙構,只感覺腦瓜子嗡嗡作響。
他完全想不通,究竟是出了什麼變故,為何太上皇與皇兄,都要他死!
沒等他做出回應,大元帥府外,又傳來了號炮聲響。
天使特有的長音傳入進來「聖旨到~~~」
「門下~~~」
「朕膺昊天之眷命~~~」
「天下多難,外寇侵辱~~~」
所謂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這種格式的聖旨,實際上是要到了明朝的時候,才會確立起來。
自朱元璋之後,這種格式才會成為定製。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順應天道,上承天命。
而在明之前的唐宋時期,聖旨一般都是由門下省審核頒行,所以開頭都是門下,而不是奉天承運皇帝。
若是再向上走,到了漢之前,甚至都沒有聖旨這個詞。
所以看古典題材的影視劇,看他們怎麼念聖旨開頭,就知道有沒有用心製作。
說話轉回來。
第二道聖旨還未念完,大元帥府外又有天使抵達。
趙構面無表情,臉色波瀾不驚。
一口氣來了十三道聖旨,每一道都是要他去死!
而送最後一道聖旨來的天使,是御史中丞,秦檜。
「康王殿下。」
秦檜輕聲囑咐「還是速速遵旨吧。」
「...哈哈哈哈哈~~~」
之前一直面無表情的趙構,站起身來放聲大笑。
「當我趙構,是扶蘇焉?!」
「此乃亂命!」神色凌厲的趙構,猛然拔出了佩劍「構,不從!」
密集的甲葉撞擊聲響起,大批甲士洶湧而入,將十三波的使者統統都給圍了起來。
趙佶那麼多的兒子之中,最有本事的就是這個趙構。
別看他現在年輕,可能力心志都是上乘之選。
第一次汴梁城圍城戰的時候,作為人質去了金營,表現出眾應對得體,就連金人都為之稱讚。
拿到了外出募兵的兵權大義,趙構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自己組建了親衛兵馬。
這些甲士都是他出錢出糧養著的,自然是只聽他的命令。
「康王!」
秦檜厲色呵斥「你想造反?!」
「此乃亂命!」
趙構神色不變,卻是握緊了手中的佩劍「想來定是太上皇與皇兄為奸賊脅迫。構,自當清君側!」
他是一個非常惜命的人,歷史上面對金兀朮的搜山檢海,甚至不惜逃亡到海上去,也要艱難求活。
賜死?
真當他是扶蘇那個傻叉啊。
再說了,現在開封府都被金人給圍著呢。
以金人強大的戰鬥力來說,太上皇與皇帝,還有諸位朝中大臣幾乎沒有逃亡倖免的可能。
既然如此,他又怎麼可能會自裁!
多餘的廢話也不想說,趙構親自動手,一劍刺死了第一個來報喪的天使。
一眾甲士紛紛湧上前來,各種兵器招呼之下,一十三路天使幾乎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說是幾乎,那是因為有一個例外。
御史中丞秦檜,沒有絲毫猶豫的跪在了趙構的面前行大禮「大元帥!臣願追隨大元帥清君側!」
秦檜並非是傳統的文官世家出身。
他父親生前不過是區區縣令而已,在大宋那龐大的官僚隊伍里,只是毫不起眼的最低級別存在。
年輕的時候,秦檜生活艱難,甚至還做過補習班補課老師,也就是私塾先生以補貼家用。
正是因為這種境遇,讓他有著強烈的,改變命運的決心與動力。
後來一路科考終至進士及第,算是出人頭地。
科舉之後,就是傳統的榜下捉婿。
別以為這是什麼浪漫的愛情故事,這都是提前商議好的,是一場作秀與交換。
沒有背景的進士們,以這種方式得到官宦家庭的資源支持而已。
秦檜藉助夫人王家的勢力,也就是做過宰相的王珪家的支持,一路飛黃騰達到了如今的御史中丞的高位上。
不過代價,就是本質上他就是個贅婿,看夫人眼色過日子,連個親生的孩子都沒有。
這樣為了前途不惜一切代價的人,說他年輕的時候是個堅定的主戰派,還在金人營地里堅貞不屈,痛罵金人什麼的,誰會相信?
本質上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牆頭草罷了。
這也是為何,一見趙構發飆,立馬就選擇投降的緣由所在。
精緻利己主義者的秦檜,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所謂的立場與風骨算個屁啊。
吩咐甲士們將滿地的屍首都給拖走,趙構熱情的扶著秦檜起來。
不但主動拉著他就坐,甚至還喚人上茶。
御史中丞幾乎等於是半相,在大宋這種士大夫當家做主的時代里,地位與象徵意義都很重。
「會之。」
趙構親切的詢問「朝中究竟是出了何事?」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秦檜嘆息一聲「神仙下凡了。」
趙構「...啊?!」
汴梁城,福寧殿。
趙佶父子恭敬的向著趙清然行禮詢問「上仙,您看城外金軍之事...」
「打,肯定是要打的。」
趙清然先是定了個基調,之後方才繼續言語「不過要講究策略,一步步的來。」
「如今天色已晚,等下就出城劫個營。」
他的殺手鐧,就是五千虎豹騎。
只不過虎豹騎雖然強橫,可畢竟數量只有五千。
應付城外幾近二十萬的金國東西兩路大軍,難度很大。
必須要動員汴梁城內的守備力量。
「城內的守軍,也要隨我命令調動。」
「這是自然。」趙佶搶著回應「大宋上下,一切物資人員,皆從上仙調遣。」
趙桓不滿的看了眼自己的父親,跟著言語「朕也一樣~~~」
「嗯。」
趙清然也不含糊,當即點了張叔夜的名「你領本部兵馬,子時出南熏門大作聲勢,以引金軍注意力。」
張叔夜是個猛人,帶著兩個兒子,募集了三萬人馬,一路趕來汴梁城勤王,還生生殺穿了金軍的防線,成功入城。
他也是歷史上唯一一個,在靖康之變中,成功率領援軍入城的人。
面對趙清然的吩咐,倒也沒有推脫。
只不過應下之後,也是提出了困難「軍中多夜盲,恐難以持戰。」
「無妨。」
趙清然擺擺手「佯攻而已,造出聲勢即可。」
說罷,他的目光掃過一眾文臣們「誰是唐恪?」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一員身穿紫袍,穆穆之容的大員。
此人上前一步行禮「恪,拜見上仙~~~」
「你就是唐恪?」
趙清然打量一番「今晚出城劫寨,你跟我一起。」
唐恪心頭陡然一驚。
「好教上仙知曉,恪乃文臣...」
「文臣怎麼了?」趙清然好笑「君子六藝你不懂?還是說,趙宋面臨亡國之危的時候,你身為臣子不願出力?」
君子六藝什麼的,漢唐之後基本上就已經被大頭巾們給拋棄了。
唐恪是標準的大頭巾,別說打仗了,騎馬都有困難。
之所以要帶上他,那是因為此人是著名的投降派。
堅定支持割讓太原等三鎮,瘋狂打壓主戰派,遣散各路勤王大軍,主張割讓兩河之地,壓榨百姓劫掠民女送與金人享用等等罪行,都有他的參與乃至於主謀。
歷史上更是推薦張邦昌做金人的傀儡皇帝。
也就是死的早導致名聲不顯,否則罵名絕對不亞於秦檜之。
「這個,這個...」
唐恪還想要推脫,趙清然已經轉首對著趙佶父子說話「這就叫一切皆從我的調遣?」
面對趙佶父子的壓力,唐恪別無選擇,只能是硬著頭皮應下。
不過心裡想著的卻是,出門就裝病。
像是自己這等貴人,豈可與無賴軍漢們一般上陣廝殺,真是有辱斯文!
趙清然目光掃過眾人,囑咐道「我在殿外布置了二百騎,誰出殿就宰了誰!別以為我不知道,爾等之中有人暗通金人!」
此言一出,頓時一片譁然。
居然有人暗通金人?圖什麼啊~
「圖什麼?當然是讀書人的傳統技能,兩頭下注罷了。」
「國家興亡覆滅無所謂,只要自己家族能永保權勢就行。」
趙清然走出了福寧殿,張叔夜緊隨其後,郭京則是架著唐恪跟隨而出。
向著殿外的二百虎豹騎囑咐「不管是誰,敢出殿門者皆斬!」
「喏~~~」
看著虎豹騎身上的甲冑兵器,趙清然打算為他們換裝。
不過要等到劫營歸來之後。
他這次要打金人一個措手不及。
與張叔夜約定好了時間,讓他帶人去南熏門做準備,趙清然自己則是去了朝陽門。
唐恪剛想開口說自己身子不適,卻是被趙清然反手一指頭點在了穴道上,頓時身軀酥麻,別說動彈了,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師父~~~」
一路來到城門附近的城牆邊,郭京有些緊張「莫不是就我等三人出城劫營?」
趙清然笑了笑沒說話,卻是一手一個拎著兩人的衣襟,直接縱身飛躍了城牆來到了城外。
落地之後,方才開口言語「我們兩人足以。」
抬起手,降龍十八掌落下,一掌拍在了唐恪的腦門上,頓時將其拍的七孔流血而死。
「這雜碎是用來祭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