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書靈莫拉
「我感覺，他們要追上來了！」波耳東操著船槳，奮力划動。
「你的感覺是對的。利維婭的哥哥跟瘋狗沒兩樣。」齊姆吐槽。
「要怪就怪她一言不發地離家出走，而咱們又二話不說當了同夥。」西蒙哭喪著臉。
「話別說得這麼難聽，這叫為了自由！」陶娜大笑，半身人總是那個開心果。
冬季的海面上，海水鐵青，浪花泛灰。昨天，小船順著寒流南下至歐倫伯附加，與北上的暖流相遇。他們在島上休整了幾個小時後，轉道向西，繼續順著洋流前進，逐漸遠離陸地，深入寶劍海。
這是一場逃離的冒險，這樣義無反顧，讓人覺得簡直是發了瘋。但他們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目的地是傳說中的德林瑞爾，那就足夠拿生命去下注了。
只要成功登上天空城，從劍灣到墜星海，費倫大陸每個酒館都會流傳他們的故事。以後史學家會在編年史里寫下，谷地歷15××年十二月，一隊冒險者抵達德林瑞爾。短短一行字，就比平凡的一生都漫長。
緊追不捨的海風裡傳來牧師的喊話：「停下！你們這些綁架邁科小姐的惡棍，你們在深入危險地帶！」「邁科小姐，不要擔心，我們很快就會解救你！請保持鎮定！」
「要不我們停一停？」西蒙打起退堂鼓，縮了縮脖子說，「我那天看到你哥哥的臉色，像是要用牙齒咬碎我們似的。」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停下。而且我不會再回去了。」
利維婭面如堅冰，同伴暗自咋舌，齊姆心想這個小妞的心是鐵做的不成？
「西蒙先生，您的造風術還有多久能準備好？」利維婭期盼的眼神亮晶晶的。
「呃，我儘量。」西蒙·奧爾瑪撓撓頭，看他躲躲閃閃的表情，就知道估計沒戲了，這個術士真的有夠蹩腳。造風術是個區區2環法術，在同級法術里的學習難度也算很低的，費倫西部臥虎藏龍，說不定隨便在路上拉個旅行者都能使出一招像模像樣的中環法術。
陶娜把手伸進海里，不一會兒拉上來一條狼魚，她尖笑著說：「唉喲，它咬我的手指呢！恐怕是把我的指頭當作香腸了。你們誰想喝熱騰騰的魚湯？」
「船上這麼顛簸，可升不了火。還是吃魚片好了。」
齊姆與波耳東輪換，接過船槳的手微微顫抖。
「大海，你掀起波濤吧。把我們送到目的地去。」齊姆沒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
「別說這話，會被安博里女神聽到的。」波耳東連忙制止。
「那難道就等著我們被趕上嗎？我的胳膊快斷了。」
「你們往後瞧。」陶娜叫嚷。
他們回頭望去，追兵乘坐的只是破木筏，但在一陣魔法風浪的推動下，簡直是瀚海飛鷗一樣迅捷，從一個小黑點快速放大，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分鐘，就能看到對方的臉了。
一邊是原始人看見都要落淚的人力划槳小船，另一邊是魔法動力全靠浪的滑翔木筏，這場海上速度與激情，根本毫無懸念。
「這不公平！對面的船上有不止一位牧師，而我們這邊只有兩個沒用的術士。」陶娜嘀嘀咕咕。
西蒙與齊姆尷尬對視。
利維婭站在船頭，臉色變幻不定。
「你在想什麼？」
「待會兒怎麼求饒。我總得想辦法讓我哥哥不把你們送上法庭。」
「可這逃跑是你的計劃。」西蒙小心翼翼地說。
「魔法女神在上，西蒙，你好歹是伊爾明斯特的曾曾孫子，為什麼就這麼沒骨氣呢？難道一定得我們把鐵罐頭扭送刑場，你才能念對咒語？」齊姆累得像條半融化的冰淇淋狗，仍舊不忘大罵激勵同伴士氣。
「哦，不妙，那可不妙。」西蒙這個呆瓜也驚慌失措，抱著腦袋複習了一會兒血脈傳承的術士魔法，隨即從腰間的材料包里取出施法所需的一粒豌豆，拿在手裡掐訣念咒。
這個法術能製造長60尺，寬10尺的線性強風，西蒙趴在船尾，伸手指向後方的水面，「[造風術]！」
話音剛落，一團強風從他手指方向吹出，轉了個彎，鑽到船底下，把小船吹出水面，形成一個氣墊，呼呼前行。
「太棒了！我們這是起飛了！」船員們歡呼，齊姆丟下船槳，靠在波耳東身上喘氣。
利維婭盯著《指南》，一隻金色虛幻小精靈從書頁里飛出來，小手指向前方，那裡隱約有一個小黑點，似乎是海上的什麼建築。
西蒙憋著臉，他需要保持施法專注，就這麼直勾勾盯著後方，遠處的天空風雲變色，烏雲攜帶狂風暴雨趕來，寒暖流交匯地帶，大氣對流旺盛，在這個世界是大海潑婦安博里要施展神力，製造一場痛痛快快的，船毀人亡的大風暴了。
「夥計們，不妙啊！」西蒙打斷專注，提醒船員注意天象。
「風暴來了！齊姆，你的嘴是有言靈嗎？」
「看他們的木筏快要被海浪打翻了！哦，他們用了一個什麼法術？」
追兵里的牧師用傳訊術發來消息：「對面的施法者，快使用法師護盾！」
齊姆眉頭一挑，「這個我會。西蒙，我和你接力。」
同伴們聞言表情大驚失色，「別！」
國度天宇的術士是天生施法者，他們的法術力量來源基本有兩種，一是祖上有巨龍一類的魔法生物，另一種便是被混沌之狂野魔法侵染，從此成為混亂的代言人。
狂野魔法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每次施展法術，都有一定概率引發狂野魔法浪涌，這是多元宇宙最不可思議的奇蹟與意外的集合，能製造讓大法師疑惑不解，讓神明啞然失笑的施法事故。
齊姆第一次施展法術能力時，意外召喚出了一團球形閃電，把他想殺的盜賊老大打成焦炭。而這一路走來，同伴們也對此人的運氣嘆為觀止，每當他想要施法，都恨不得跪下來求他收了神通。
齊姆自信滿滿地展開法師護盾，魔網深處的狂潮轟然襲來，下一瞬間，一頭潔白雄壯的獨角獸突然被召喚到小船上。
「齊姆！看看你都幹了什麼？！」
「微笑女士在上，我還活著！嗚嗚……」
「先別哭，準備迎接衝擊！」
狂風驟雨來襲，球形護盾在浪濤里顛簸，小船如同天神手裡的桌球，被一擊大力橫板，拋飛出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
獨角獸打了個響鼻。
利維婭等人被拋高墜低，折磨得昏昏沉沉，風暴打碎護盾，小船被撕裂，每個人落入海水。
「咕嚕嚕……」
安德烈奮力跳入海水，與他同行的還有正義之神教會的聖騎士，他們拼盡全力營救每一個落水者。
齊姆被丟到護盾里的木筏上，嗆得直咳嗽，「利維婭！快救她！」
安德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次跳入水中，健壯的身軀仿佛一條白鯊。
木筏上大伙兒都在，濕漉漉的獨角獸在聖騎士的身邊拱了拱，對善良陣營的中流砥柱很親切。
「哦，利薇，她不會有事的。」陶娜咬著嘴唇，「哪有鳥兒死在回巢的路上的？」
利維婭感覺四肢墜沉，她心裡沒有死亡來臨的恐懼，只是遺憾沒能前往天空城德林瑞爾。仰頭盯著越來越遠的水面，視線逐漸模糊。
危難時刻，《指南》里伸出油綠的觸鬚，纏住利維婭的腰部，隨後指南的書頁里鑽出一團巨大多眼章魚，馱著邪術師利維婭浮出海面。
「她在那兒！」木筏上的陶娜眼尖，看到了數百英尺外坐在大章魚頭頂的女孩。
利維婭嘔出胃裡海水，身體幾乎虛脫，但她神情振奮，毫無怯懦。
大章魚發出沉悶慵懶的笑聲：「赫邁尤斯·莫拉，為你效勞，感到榮幸吧，凡人。作為尊主的代言人，你可不能死得這樣一文不值。」
「你是《指南》里的書靈？我還以為這是一場考驗，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前往德林瑞爾。」
「考驗？」莫拉哈哈大笑，「不，尊主通常不考驗別人，不過你也要小心別惹怒他，因為尊主的心眼很小……啊，這是不能碰的話題。凡人，尊主讓你去德林瑞爾與他相見，那麼你就必然能抵達，他的話就是命運。」
利維婭抿嘴一笑，「你說的尊主，是高塔君王，還是德·林先生？」
「這需要你自己去探究。」
「那好吧，請您送我去完成命運的安排。」
「呵呵呵——我們已經到了。」
「德林瑞爾？哪兒？周圍都是海水。」
大章魚伸出一條觸鬚指向西南方向，不到半海里處的一個黑點，隱約可見是一座燈塔。
「瞧那兒，看到燈塔了嗎？那就是通往天國的門扉。」
安博里的風暴還在咆哮，帶著眾人向著燈塔方向漂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