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瑞爾是一個開放多元的浮空城市,林德不介意任何人來這座島嶼定居,外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死靈生物,在這裡都會受到歡迎。
他甚至不介意諸神的牧師在這裡建立神殿,只要他們有辦法抵達空島。相較於傲慢而偏狹的耐瑟瑞爾帝國,白銀樹的光輝包容萬象。
林德說過要讓凡人面對諸神時有反抗的骨氣,但他不會教唆凡人仇恨神靈,也不會主動挑起神戰。因為對普通人來說,他們承擔不起失敗的結果。
林德要做的送給他們另一條路,更多的選擇,而不是用口號與理念,把人當炮灰。他要讓人們意識到,可以不用依靠神靈來駕馭自然和命運,知識也能改變世界與人生。
在德林瑞爾,可以當一個大大方方的無信仰者,這就是一條退路。
消滅神靈的最好辦法,也不是與之對抗,因為神類生物,只要還有一個人記得祂們的名號,就不會完全消亡。最好的辦法,正是遺忘,讓人遺忘,讓歷史遺忘,讓世界遺忘。
白銀樹的根系不亞於魔網,但魔網依舊存在於德林瑞爾,供施法者自己選擇。
提供選擇的自由,是對生命的最大尊重。
德林瑞爾的第一批正式居民是燭堡的學者,以及狗頭人。
狗頭人追逐巨龍的蹤影而來,恰好搭了順風車,否則它們的破木筏子,永遠不可能劃到天上去。
當時狗頭人的首領把林德他們當作是巨龍的奴僕,於是努力做出趾高氣昂的樣子,詢問他們的巨龍宗主在哪兒,新的狗腿子來拜碼頭抱大腿了。
林德很和善地把藏書塔里的四條巨龍拉出來,它們發出痛快的咆哮,並且對林德低下頭顱,表示敬服。
狗頭人哆哆嗦嗦地問:「敢問大哥何方神聖?」
林德只是笑,沒有回答。
秋季剩下的日子,每個人都很忙碌。
斯坦帶領燭堡學者在山頂平台建立城市,隨著白銀樹的成長,對空間的伸展效果會越來越強,沒有止境,意味著山頂方寸之地,也可以建起廣廈萬間。浮空城的建築群都擠在山頂,把島嶼的自然風光留住,仿佛翠綠王冠上鑲嵌一顆明珠。
多立克試圖教導狗頭人,讓它們改邪歸正,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也不怎麼擅長傳道授業。好在她有巨龍作為幫手,可以威懾狗頭人。藏書塔里養的龍,少了許多桀驁不馴,多了點書卷氣,看在林德的面子上,也會幫德魯伊的忙。
在狗頭人口中,多立克能駕馭巨龍,儼然是偶像級別的人物,她的話就是金科玉律,雖然德魯伊說的道理都是雲裡霧裡。
狗頭人就在山腳定居,如果它們有能力自學成才,倒也可以前往山頂朝聖,向白銀樹獻上燭火。
林德同樣沒有閒著,他在考慮構建法環。法環承載律法神職,神職代表神力發揮的領域,每位神靈擁有的神職都是有限的,這是多神世界觀的框架。
但律法體系卻是一神論,涵蓋面相當廣泛,從神職上來說,幾乎包括了一整個世界的所有領域。
想要在多神論世界裡活得滋潤,就不要在神職上和人家起衝突,一些弱小神力都會主動交出一部分神職給本神系的強大神力,以換取庇護。
林德外來者,要是把所有神職都集於一身,那就得打神戰了,而且還是所有神群毆他一個的那種。
這種情況下,艾歐都很難幫他,因為許多外來神力,本就和艾歐有交情,大家都是熟人,何必把事情做絕?
至於艾歐上次發怒,把眾神貶為凡人,那是因為有仨傻逼偷DM的記錄本(命運石板),這是動搖根本的事件。
通常情況下,艾歐是不管世事的。哪怕林德賄賂以瘋狂星期四,也只能修改祈願術的結果,玩一些無傷大雅的違規操作而已。
索性林德也不打算走黃金樹的老路,他如今可以獲得的神職里有一個是魔網,這與魔法女神起衝突,還有諸如魔法、法術位、死靈等領域,他都有涉獵,但這些神職早有歸屬,必須打敗相應的神靈才可以從祂們手上奪來權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闢蹊徑了。
他準備把門形印記與白銀樹的根系融合,催生出一種不同於魔網的新體系。
門形印記的效用自然是開啟傳送門,還可以創造門內世界。
林德以一個玩家的思維考慮,他可以用白銀樹的根須作為網絡通道,形成一個連結多元宇宙的網際網路,再以傳送門打通次元,用大樂章截取歷史片段,以此為藍本創造副本位面,供玩家入內冒險。
這倒也不是什麼新鮮的創意,只不過實施難度很大而已。林德恰好具備條件,並且這絕對是國度天宇不存在的一個新領域,完全可以作為白銀律法的神職。
多元宇宙不同的風景都囊括在這張遊戲網絡里,玩家們能走多遠,就看他們自己有多大的決心與毅力。
林德覺得這樣很好,於是就將精力投入其中,搭建起高塔遊戲網絡的雛形。
秋去冬來,位於平流層的德林瑞爾不會下雪。
劍灣大地已是銀裝素裹。
馱馬打了個響鼻,匕首灘的公爵城堡遙遙在望。利維婭輕輕拍打母馬的脖頸,隔著厚厚的棉手套,也能感覺到牲畜有力的脈搏。
與高塔君王簽訂契約,成為邪術師後,利維婭的身體素質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雖說這個職業所需的主要是一張騙人的嘴,不過燭火焚身的附加效果也有一定強身健體的效果,算是新員工入職的福利。
利維婭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離開深水城。她還有兩位不怎麼靠譜的同伴,齊姆,以及另一位叫做西蒙·奧爾瑪的年輕男子。他們的目的地都是那種傳說中的飛城德林瑞爾。
不過這次的匆忙冒險顯然沒考慮後果,利維婭的有錢老爸派了一隊僱傭兵追殺齊姆和西蒙這倆綁匪,安德烈請了假,不顧險阻,帶隊前來營救親妹。僱傭兵里還有正義之神的牧師和聖武士,對三位初出茅廬的冒險者來說,強度有點過大了。
之所以他們能跌跌撞撞逃到匕首灘,與利維婭手中的《指南》脫不開關係。
《指南》里顯然有一個書靈一樣的存在,每當利維婭山窮水盡的時候,都會顯化出一隻指路小精靈,帶領他們逃竄,也常常傳授一些儀式法術,用來迷惑追兵的感知和預言。
西蒙很羨慕高塔新人的福利待遇,他雖然是大施法者伊爾明斯特的後代,但家族沒落,他也只能靠撈偏門維持生計,如此讓姓氏蒙羞的作為,使得西蒙覺得尷尬又自責,很渴望掌握真正的力量。
齊姆就是這麼把他忽悠來的。利維婭知道如何前往德林瑞爾,《指南》給了她指引,只要順利抵達浮空城,就可以接觸更高層次的魔法知識。
此來匕首灘,當然是為了會合同伴,半身人陶娜、馬夫波耳東早就接到消息,準備好了出海的船隻。
沒錯,通往德林瑞爾的道路,在大海上。
他們一行五人沿著德林畢爾河向西,穿過蜥蜴沼澤入海,一路追逐的安德烈看到船上揮手告別的妹妹,氣得把鐵手套丟在地上,當即就準備破木為筏,追趕出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