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腦建造完成後,詹姆還是常駐在塔里。
他相當於是程式設計師,需要長期守在主腦旁邊,不斷改進《手冊》的功能。他有時候暗暗揣測,林德給他安排這門工作,該不會要他當一輩子的主腦程式設計師吧?
詹姆不會因此埋怨林德,對一個復活自己的恩人,只要不強迫自己做違背正義的事情,那放棄自由也是值得的。詹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持續多少年,自己會後悔厭煩,但至少在他二十來歲的年紀,覺得這就是一種忠實。
再說了,現在的詹姆有更緊要,更嚴肅的任務,那就是協同斯內普、鄧布利多,一起完善復活儀式。
三個男人都是為了復活女人而奮鬥,他們聚在一起約定,要幫彼此達成目標。
鄧布利多的進度是最快最穩定的,這位大巫師在逐步掌握招魂儀式。
斯內普熬煉復活藥困難重重,但反倒是最不需要擔心的,因為他手裡有完善的配方。魔藥雖是一門精密複雜的藝術,卻也無非是收集原料,依照工序逐步熬煉的過程,哪怕手法複雜,步驟繁瑣,只需沉下心來製作,終究有開花結果的時候。
詹姆自誇能搞定魔法坩堝。
他本打算立刻前往戈德里克山谷的老宅,不過耽擱了幾天,又看到報紙上傳出小矮星彼得被捕的消息。
他的心思馬上飄走了,迫不及待想要和舊時知交取得聯繫。
可一想到與林德的約定,詹姆又犯了難。
一月下旬,威森加摩法庭將會裁定小矮星彼得的罪行,同時也會重審小天狼星的案件。
詹姆希望鄧布利多能帶他去威森加摩,留個旁聽席就好。
他把這個請求提出來,鄧布利多身為威森加摩首席大巫師,卻也沒法同意,因為詹姆並非威森加摩法庭的一員,而這個古老法庭也沒有陪審團制度。
威森加摩的傳統脫胎於公元七世紀前的賢人會議,當時麻瓜和巫師的關係仍舊緊密,國王召集那些被冠以賢者之名的巫師、教士,以及世俗貴族,共同探討國家大事,平民百姓無權參與。
「不過呢,你可以在魔法部等我的消息。」鄧布利多寬慰道。
詹姆於是就跟著校長去往倫敦。
他在魔法部時見到了盧平和小天狼星,十多年的時間仿佛被精靈偷走,這兩位老友的變化讓他幾乎忘記他們從前的模樣。
大腳板瘦得脫了相,阿茲卡班的折磨非人能承受。月亮臉的眼睛裡沒有了青年時敏銳的光采,被生活捶打成了一個潦倒滄桑的早衰男人。
詹姆沒有上去相認,既是不能,又有些不敢。
威森加摩在上午十點開庭。
期間,詹姆在魔法部大廳找人打聽當年發生的故事,一個叫亞瑟·韋斯萊的好心官員正好閒著沒事,而且也在等威森加摩的一手消息,於是兩人就閒談起來。
「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小天狼星原本才是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但他擔心自己的目標太明顯,就改讓小矮星彼得擔任。可這傢伙早就是叛徒,後來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
「請你著重說說後來的事情。」
亞瑟詫異地看了詹姆一眼。
「哈利·波特抵擋了神秘人的咒語,他成為第一個在索命咒下倖存的巫師,結果就是神秘人自此消失不見。小天狼星在當年審判的時候,沒有為自己作辯解,於是就被關進阿茲卡班。其實他這樣的好人真不該如此灰心喪氣,畢竟有些食死徒還明目張胆的活動著呢。」
「為什麼?威森加摩沒管嗎?」
「他們說自己是被神秘人用奪魂咒控制了,這該死的理由,哼,任誰都知道是謊言。」
詹姆心裡一跳,問道:「你覺得,霍格沃茨的斯內普教授,他是不是也在撒謊?」
「斯內普嘛,我的兒子不喜歡他,就像大部分非斯萊特林的學生一樣。可哈利卻經常說他的好話,我們的救世主有點奇特不是嗎?」
詹姆若有所思,繼續和亞瑟東拉西扯,這個韋斯萊精通摸魚技巧,沒被其他部門的同事抓住把柄。倆人越聊越投機,竟然還交了個朋友。
審判的結果是下午出來的,小矮星彼得被判處死刑,小天狼星無罪釋放,在鄧布利多的據理力爭下,對他逃出阿茲卡班的越獄行為,也算既往不咎。
詹姆沒有跟隨鄧布利多回學校,而是給小天狼星寫了一張賀卡,他反反覆覆修改了好多次,竟不知道寫些什麼。十三年,太漫長了,有一個時代那麼漫長。思來想去,他懇求賣明信片的店老闆給他出主意。
「你要給誰寫祝福?」
「一個出獄的朋友。」
店主看他的表情都變了。
「呃,那就寫,『敬自由』?」
「好!」詹姆高興極了,他寫了卡片——致大腳板,敬自由。
署名上寫的是JP,也就是詹姆·波特的縮寫,大概能嚇小天狼星一跳。
詹姆寄出卡片,馬不停蹄趕往戈德里克山谷,他騎在飛天掃帚上,心裡不斷回憶著四人組的黃金時代,但轉念一想,這實在沒必要,因為小矮星彼得要死了。
當年的小跟班,後來的叛徒。詹姆覺得時間真是可怕的魔法,就像變形術一樣,把好人變壞,把活人變死。此時腦海里浮現德·林的形象,或許對他來說,時間的偉力也並不神秘。
波特老宅。
詹姆呆愣愣地看著開裂的坩堝。
枯瘦的掌印砸在坩堝外側,一道深邃的裂痕從邊沿向底部延伸,作為一個容器,面前的這口坩堝已經不合格了,而作為魔法物品,在受到如此損壞後,幾乎也難以保持效用。
詹姆慌得不得了。
他的心一下掉進冰天雪地里,四面八方都沒有莉莉的回音。
是誰毀壞了這口坩堝?
詹姆不知道,他只覺得希望的火焰熄滅了。
等他帶著這口坩堝回到霍格沃茨,來到白塔二層,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前來檢驗。
老蝙蝠的表情陰得可怕。
他語氣譏諷地說:「瞧啊,我與鄧布利多對閣下付出信任,回報的卻是一口破坩堝。真怪我,沒能早些看清你的本領低微,口若懸河。你從坩堝售賣店的後巷垃圾堆撿回來一個破爛。」
鄧布利多上前撫摸坩堝,他皺起眉細細打量,隨後,陡然舒展開。
「西弗勒斯,你誤會吉姆了。他帶來的坩堝真的是有效的,至少,曾經是有效的。」
「但它已經破了!」
詹姆開口:「我能修。」他停頓了一下,「需要幫手。」
「是誰?」斯內普忍住了怒火。
「……小天狼星·布萊克,還有,萊姆斯·盧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