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還在不在瀚龍客棧?」
吳六三心中一震,卻也沒有選擇。
鼓起餘力,反手長劍斬出匹練也似的劍光,呼嘯著絞落橫飛而來的箭矢。
當!
火星四濺!
勁力勃發之下,吳六三借力後退,自黃沙之中拉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同時他身子一抖,將趙天風抖落下來,又自一腳,將他踢得遠遠拋飛出去:
「速去客棧!」
「吳叔!」
趙天風悲呼一聲,身子拋飛在黃沙之中。
看著於人群之中揮舞長劍的吳六三,他雙眼通紅,咬著牙沖向瀚龍客棧。
「別管那小子,先殺了吳六三!」
那魁梧大漢發出一聲大喝,也自從馬上跳起,揮舞刀光直斬而來。
轟!
刀劍相擊,氣流激盪,兩人周身煙塵四起,罡風錚錚。
呼嘯的風沙之中,陡然又有一道人影爆閃而過,繼而,血花伴隨著一聲痛哼之聲響起。
吳六三長劍激盪揮舞劍芒迫退兩人,滴滴鮮血自胸口溢出。
一個矮小男子自黃沙中站起身,一抹長刀上的鮮血,猙獰一笑:
「斷了一臂劍法反而越發精深了,吳六三,你果然厲害。」
「強弩之末罷了!」
蒼居抹了一把被震的發麻的臉,心中也是震驚。
但他生性兇殘,不但不退,攻勢反而越發暴戾:
「但今天你和那小子都要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們!」
突然,他的心頭泛起一陣寒意。
只覺一道無形氣息從天而降,好似山嶽一般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當即爆射的刀光一下收回,護持在身前。
抬眼看去,瞳孔就是一縮。
只見極遠處的風沙之中,陡然出現了一騎馬道人的身影。
那一人一馬出現的無比詭異,但卻沒有絲毫的突兀,好似他原本就應該在那裡。
而隨著他出現,剎那間,那漫天的風沙都為之靜止了。
高手!
前所未有的高手!
蒼居心頭一寒,剛想發聲詢問,就聽到一聲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回首看去,只見風沙瀰漫之中,血腥氣伴隨著一顆顆頭顱沖天而起!
「啊!」
有沙匪大叫一聲,轉身就要逃走。
但轉瞬身子一僵,頭顱高高揚起,鮮血遍灑黃沙。
前後不過幾瞬而已,前後兩隊數十個馬賊沙匪已經被徹底殺破膽,有形的刀劍不可怕,但這無比詭異的一幕卻讓他們膽氣全消。
無比惶恐,震怖。
「王權道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嫉惡如仇」
唯有吳六三心中鬆了口氣。
他曾在瀚龍客棧逗留過,自然知曉這位道長誅殺盜匪的事跡。
噗嗤~
隨著一聲細微的割喉聲,蒼居的瞳孔一縮,看到了殺人的罪魁禍首。
一粒渺小到不可見的沙子!
一粒沙子!
「尊駕是誰?與我等有何冤讎?」
蒼居駭然拔刀,頭皮發麻。
但他的話音未落,就看到一道平靜幽深的眸光在風沙之中亮起,也顯現出了風沙之後,那騎紅馬著白衣的道人。
心海中泛起滔天大浪:「你,你,你是王,王權道人!」
「啊!」
蒼居一下被嚇破了膽,轉身就要逃走。
「什麼?王權道人?」
那矮小的漢子聽得這四個字,頭皮一下炸了,當即轉身就要逃走。
「哼!」
突然,一道冷哼聲劃破長空,無視了任何距離般,在眾人的心頭響起。
好似雷霆霹靂,如同毀滅之音,一聲冷哼響起,眾人全都心頭酥麻,整個人好似過電一般僵立在原地。
眼睜睜的看著道人催馬一步步走進。
沙沙沙~~~
不疾不徐的馬蹄聲止住,安奇生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呆若木雞的趙天風,眸光之中陡然泛起一絲漣漪。
嗡~
視角之中漣漪升起,無數唯有他能夠看到的光影交織於前。
剎那而已,便衍生成了一面古老蒼涼,一如這瀚海大漠一般粗獷冷硬的旗幟。
那大旗如槍,獵獵而動,散發著讓人無法直視的蒼涼氣息。
瀚海大龍旗!
這個小孩子,居然是瀚海大龍旗主。
眸光一閃之間,趙天風的來歷,經歷,以及潛藏在他身軀之中似乎在沉睡的大龍旗,便悉數被他洞徹。
他心念一動,欲要探尋之機
那虛影之中大龍旗似乎似有所覺,隱隱有些顫動,似乎有遁走的跡象。
「有趣。」
安奇生淡淡看了一眼趙天風。
瀚海大龍旗尚未復甦,自然也沒有什麼神異,否則這些匪徒,也沒有資格追殺他。
只是,這大龍旗尚未復甦,氣機牽引之下,卻能讓這兩人向著他所在的方向逃來。
這可就很有些意思了。
「道主,道爺!小的不知是您大駕,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蒼居渾身顫抖的跪伏在黃沙之中,不住的求饒:「饒命,饒命啊!」
安奇生的名聲,或許未必能遍傳整個久浮界。
但在漠州之中卻是真正的如雷貫耳。
前些天那宛如天災一般的恐怖風暴,漠州之中沒有人不知道,而對於掀起如此天災的王權道人,誰能不心生恐懼?
一言不發,凶戾悍匪竟然跪地求饒!
趙天風仰頭看著神色平靜的白衣道人,心中陡生念頭;我若是能成為這樣的高手,那該多好?
「萬死,就不必了。」
安奇生偏移眸光,掃過幾個沙匪,淡淡道:
「死一次,也就夠了。」
平淡的話語好似寒流一般掃過風沙。
吳六三隻覺心頭一寒,蒼居猙獰的表情尚未轉變,竟已氣息全無,死的無聲無息。
噗通~
噗通~
幾聲重物墜地之音,一眾沙匪已經全都立斃當場。
隨著風沙吹過,血腥氣一時充斥了口鼻。
「謝,謝道長救命之恩。」
吳六三單膝跪地,重重叩首黃沙之中:
「吳六三銘記於心,日後不敢或忘」
他本想說日後必有所報,但想起面前這位的身份,只怕自己是沒什麼資格回報了。
「沒有你們,碰上這些人,也是要殺的,順便而已,無需謝我。」
安奇生微一擺手。
吳六三已經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
這吳六三也算是悲慘,若非是遇到他,只怕也會成為兵主覺醒的機緣之一。
天人神兵,或許原本只是單純的神兵,但隨著歲月流傳下來,其本身已經暗合了某種大勢,氣運勃發之時現世,氣運低谷時蟄伏。
這似乎是這些神兵的修行?
「道長,求您收我為徒!」
這時,趙天風突然開聲,就要跪倒安奇生的身前。
但跪了一半,他突然發現自己跪不下去了,一層無形的勁力一顫,已經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體。
「你有你的道路,不必拜我為師。」
安奇生看了一眼趙天風。
這少年身負勃發之大運,天資,悟性,根骨,氣運皆是天下頂尖,更是未來的兵主,做任何人的徒弟也是夠資格了。
雖然氣運真正勃發之前必然會很悽慘。
但他卻沒有收徒的念頭。
收徒,是傳道,也是為了承接自身之道。
而兵主,顯然是不適合的,其能認主神兵,必然是因為其與神兵的相性最為符合,換而言之,他們承接的,是曾經的天人之道。
歷代兵主承接前任所有兵主的大道,並將其推演更深,這就是天人神兵存在的道理。
他自然不會收一個承接他人大道的徒弟。
「我」
趙天風還想說什麼。
面前的道人身影卻突然淡了下去,就好似一張褪了色的圖畫,淡如青煙般消失在長空之中。
竟是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卻是已經騎馬離去,而自己連他怎麼走的,都看不清。
失落。
極大的失落充斥心頭,他眼圈微微有些泛紅。
這段時間,他真正品嘗到了弱者的痛苦,前所未有的變強欲望充斥了他的心神,這才是他想要拜師的原因。
那可是天下第一高手。
「道長是高人,他不收你為徒,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吳六三長嘆一口氣,走了過來,拍了拍趙天風的肩膀:
「你的根骨天資天下少見,道長不收你,我也會為你尋一個上好的師承。」
與趙天風相處已經有些日子,他自然看出趙天風的不凡。
若非是他的功法殘缺,沒有後續,他早就收他為徒了。
但趙天風天資絕頂,比起他所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分明是有成就神脈的資質,自己如何能耽誤他?
「謝謝吳叔。」
趙天風吸了吸鼻子,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道:
「我們去客棧吧,你受傷了」
吳六三點點頭。
趙天風深深的看向風沙之中早已消失的安奇生所在的方向。
道長,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你面前的。
天人神兵,安奇生是很感興趣的。
只是,一柄未曾復甦的天人神兵,他是沒有興趣的。
他一眼看到大龍旗,便已經知曉,久浮界天人神兵的認主,與其說是神兵認主,倒不如說是神兵為曾經的大道尋找繼承人。
算是代主收徒?
他與神兵相性不合,想要強行認主,估計會引出不必要的反應。
據他推測,這個反應可能超乎想像的大。
否則,若是簡單,數萬載下來也不存在什麼神兵認主了。
而是應該是『天人神兵,號令天下』這樣的傳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