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挽狂瀾，針對孟某人
一百多年光陰對萬劍一有什麼影響？
待在毫無生氣，只能面對亡靈的祖師祠堂內，每日往復，年復一年。
對於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瀟灑豪邁的青年才俊來說，那是極為折磨的，心境都被摧殘，以至於相貌迅速衰老。
畢竟相由心生。
一百多年裡，若無道玄時常暗中來與萬劍一說話，敘述青雲門人和事物的變化。若無道玄如此之舉，百年孤寂常人難以堅持，很可能會讓萬劍一堅持不下去，早早了斷殘生。
原因只有孤獨。
畢竟人總是群居的，雖然青雲門道法清心寡欲，恬淡虛無，但那永遠只是理論…
可今日萬劍一卻意外碰見了蒼松。
一百多年不曾見昔日生死相交的故友，萬劍一內心當然是激動的，內心有一股潺潺流水般的生機，讓他生出還活在這個天地的真實感觸，談話之時，一時忘記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了。
竟不小心吐露出他與道玄師兄曾經欺師滅祖的行徑。
蒼松不知他是與道玄師兄一同弒師的，也不知裡面具體真相。
而且萬劍一萬萬沒想到蒼松會如此激烈反應，絲毫不在乎修道平靜心境，居然要為他討回公道。
以至於釀成如今大錯特錯的局面。
如今這局面讓道玄師兄騎虎難下，險些在眾弟子面前失去掌教尊嚴，更有透露出青雲掌教秘密！這也算是萬劍一一手造成的。
恍如隔世！這是萬劍一跨入玉清殿的第一感覺，亦如雲端跌落，曾經的他俊朗不凡，氣宇軒昂，如今卻以難以見人的蒼老之容出現。
萬劍一內心雖畏懼但他不能躲藏！他萬劍一既然能為青雲門九死一生，他真會因懼容貌衰老而懼怕面對世人？面對曾經的故友？
萬劍一不能讓青雲門聲譽從此瓦解！讓弟子們知曉誅仙劍乃是一柄充滿戾氣的魔劍。
懸崖勒馬尚未晚！
蒼松師弟今日舉動，皆有他而起，道玄與他說過，前段時日孟璟與蒼松因為他佩劍就展開過數百年以來未有的首座之戰。
思緒電閃，深呼吸平穩心境，萬劍一朝著玉清殿前方走去。
「萬師兄！」
蒼松見對方徐徐走來，看到萬劍一老邁神情，他心中就對道玄生出不滿。
「是好久不見了！萬師兄你安然無恙便好！！」
聲音激動，水月遮掩她無法遏制的激動，美眸蔓延出隱約的霧氣，她凝視著萬劍一此時的容顏，如今萬劍一不曾有往昔俊逸之身。
「萬師兄……您真還活著！？」田不易顫抖問道。他看到萬劍一之容時，頓時慚愧不已。
商正梁、天雲子看向萬劍一更是神情震驚輕聲詢問萬劍一百年來是否安好？
即使蒼松說萬劍一活著，即使其餘首座相信，但也沒親自看到，來之震撼與激動。
曾經意氣風發之人如今卻成為垂暮容顏！
首座們唯有孟璟默不作聲，仰天望著玉清殿穹頂紋路，孟璟的冷漠讓萬劍一生出一絲微顫。
首座同門師兄弟們對萬劍一如此尊敬一幕落在道玄眼裡，他頓時想到他是否真的錯了？
其實他才是應該定罪的那人，而不是坐在掌教之位的無功之輩？
可心緒再亂，他縱然也是掌教，道玄穩定心神，輕聲說道：「萬師弟既然你現身了，那麼這事情我們首座們便去一個安靜地方說清楚如何？我想蒼松師弟看在你面子上會答應的！」
萬劍一的出現如道玄的救星。
「哼，我只聽萬師兄之言！」蒼松冷聲說道。
萬劍一露出笑容，他環顧玉清殿內年輕弟子們的面容，忽然看到人群間紅衣少女的身上的琥珀朱綾時，又見對方像極了那女人的面容時。他神情一震，內心苦笑，隨後他迅速收斂情緒，神情狀態跟像個遲暮老人。
萬劍一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各位青雲門人或許伱們從未見過我，我名喚萬劍一曾是通天峰十八代弟子，也是上一代掌教天成子之徒…今日之事端，皆由我而起，百餘年前我妄生魔念刺殺師尊…欲奪掌教之位！但當年道玄師兄以及仙逝師伯師叔們見我憐惜，點化於我，沒了結我性命，讓我苟活百年，已是天大恩賜！」
「我理當以命謝罪，謝當初師尊收養傳藝之恩！」
蒼松神情逐漸凝固呆滯。
其餘首座更是身子一震難以置信望向萬劍一。
萬劍一那張蒼老臉龐望向蒼松那張呆滯的面容露出欣慰而又溫和的笑容，他繼續說道。
「至於蒼松師弟為何如此？因為他當時與我情同手足！他因不了解具體事由，為我討公道理所應當，可見他重恩重情，你們切莫錯掛他！」
萬劍一老邁露出笑容說道。
他這一笑容卻讓水月與田不易無地自容甚至窒息，那可是弒師大忌，萬劍一這宣布，幾乎是宣布他的死刑！
這是名聲上的死刑！
也是肉身上的死刑！弒師之罪怎能讓其存活於世間？
青雲門是什麼？那是神州正道領袖？弒師？殺你傳道受業的人嗎？
也許是激動了，水月剛想說話時腦海中傳來一句話，田不易、商正梁等人都是一震。「師弟師妹，你們不用說了！戴罪之身能苟活百年已足以，況且能見到你們！為兄已無遺憾！」萬劍一傳音道。
玉清殿內譁然，弟子們各個都是神情震驚。
許多弟子都驚掉了下巴。
弒師？殺了上一代掌教天成子！這消息讓所有弟子們難以接受。
竊竊私語之聲響起。
道玄此刻坐在位置上，身子輕微顫抖著，他知道萬師弟要幹什麼，這次真的是用自己生命再次填補這次青雲動搖的裂縫。
來縫合他這位掌教的錯落，獨自一人再次獨攬弒殺師尊罪名，挽留青雲門擁有魔劍之失。
道玄感到自己無能為力，他忽然覺得當個俠義高歌的俠客，是多麼爽快，至少他能赴死來此為萬師弟正名！
道玄緩緩垂眼眼中充滿悲哀與無力。
孟璟暗道，人格的魅力總是迷人，萬劍一除卻容貌改變，實力如今也追不上道玄，心境老邁但他性格猶如繼承斬鬼神決奧義捨生忘死，捨生取義。
這意思想用自己性命挽留弟子們對道玄的猜疑嗎？
「不如懇請各位首座們散去弟子？」萬劍一笑道：「我們難得一見，有些事情，我從未與你們說過！」
話雖瀟灑但卻有股赴死之勇。
此言而下。
首座們都為之一震神情複雜，他們都知道萬劍一這是為道玄解圍。
蒼松聞言後神情雖有不甘心，但朝著齊昊等人沉聲說道：「龍首峰弟子現在回峰，本座如今有要事與諸位首座商量！！」
齊昊等人聞言神色不定，但看向蒼松嚴厲神情，隨即低垂腦袋領命離開玉清殿。
「通天峰弟子聽令所有人都回自身所處房屋不得外出！」一旁的蕭逸才大聲說道，隨即率領弟子離去。
「小竹峰弟子回峰！」
「大竹峰弟子回……」
「朝陽峰……」
「落霞峰……」
「風回峰弟子回峰！」孟璟平靜說道。
一會兒後，玉清殿大殿大堂上空無一人，只有千年不滅靈火燈盞在燃燒著，空曠的大殿內只剩下青雲門掌教、首座們還有一位白髮枯槁的老者。
道玄面露複雜，他心中不禁在想著，他是否真配坐掌教之位，對比萬師弟的號召力與聲望力，他一百年以來都無法讓六脈首座如此默契。
蒼松如此一鬧，他完全解決不了，但卻被萬師弟一言而終。
呵呵，對比起來天差地別。
道玄不禁內心自嘲。
「弟子走光了啊！」萬劍一環顧空蕩蕩的玉清殿嘆息道，他聲音有些不舍，他是不舍那些年輕的生命卻抓不住的年華。
「萬師兄想說什麼？我不吃這一套，以你品性怎會弒師？裡面是否另有隱情？」蒼松說著，他本想責怪道玄的，但見萬劍一神情不對，立刻改口說道：「就算一百多年前有『誤會』，我想人是活的，門規是死的也能修改！」
「蒼松此言我贊同！」田不易聞言說道：「青雲門數百年尚未修改門規，萬師兄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說！」
水月也急切說道：「萬師兄，你快說啊！」
「修改門規？抹除我這弒師的不孝之徒的罪孽？」
萬劍一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感動萬分，他忽然淒涼笑著。
萬劍一笑著笑著他忽然神情一冷望著蒼松，他沉聲問道：「蒼松師弟，你特意隱秘氣息來到祖師祠堂，待靠近我三丈外才出聲喊我，你之行徑顯然知道我在那，一百年以來祭祖活動，你都未曾如此，今日大改行徑寓意為何？」
孟璟內心驚呼這萬劍一真當是察言觀色，蒼松如今鬧得這般大，若是說出他是『始作俑者』，豈不是在青雲高層眼中，他就是妥妥的『陰謀者』。陰謀想藉助蒼松逼迫道玄退位？
當然孟璟承認他的確想成為掌教，也有那麼一點點意思。
這番連問，問的蒼松呆愣，蒼松也不是少年，起碼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輩，他說道：「萬師兄你多慮了！我就是……」
話未完，卻被萬劍一打斷，只見萬劍一沉聲說道：「你當時說，你若不隱藏氣息就不會看到我是與不是？」
一旁道玄聞言心神一震，心底殺念升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