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岌岌可危的道玄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已然一百多年了，自從一百多年前的玉清殿跪著的白色人影銷聲匿跡後，水月對萬劍一的印象逐漸模糊，曾經的情意也隨著時間慢慢塵封，也慢慢轉嫁他人。

  但水月今日竟在蒼松嘴裡聽到萬劍一併沒死，而是被掌教幽禁在祖師祠堂內一百多年，心中複雜之意難以形容，是喜悅嗎？水月不知道，水月抬起頭看著在場首座的面容神情，他們各個神情不一。

  當看向孟璟時，卻見對方正在閉目思考著什麼，恍然間水月瞧見孟璟的身影與那模糊的白衣俊逸身影重迭。

  水月思緒混亂。

  孟璟真想不到蒼松執念如此之大，居然非要搞道玄，不過也順他意，若是道玄承認他弒師，他掌教之位鐵定坐不了了，連帶蕭逸才都當不了掌教，到時候依照青雲門門規，若是長門無優秀弟子可繼任掌教之位，就可以從六峰當中選。

  到時候掌教之位空懸。

  他不當誰當？

  論太極玄清道與四大劍訣修為，孟璟是青雲門之首，誰能爭得過他？

  不過他暫且先看情況吧。

  玉清殿內嘈雜聲四起。

  玉清殿內弟子們個個面面相覷，眼中浮現出疑惑，他們並不知萬劍一是誰，因為萬劍一在青雲門長輩高層乃禁忌話題，是他們那一輩不願回憶的過往。

  萬劍一當年跪在玉清殿上承認他欺師滅祖的行徑，這對於正道領袖的青雲門來說是難以面對的污點，是一個不能被神州正道所知曉的污點。

  當然不能外傳。

  「曾師兄，你知道那位萬劍一前輩是何許人也嗎？」張小凡、陸雪琪、田靈兒三人朝著曾書書走去，曾書書號稱青雲百事通，了解許多青雲門隱秘之事。

  三人都非常好奇。

  「我也不知道啊！蒼松師伯這神情好…有必要這麼激動嗎？嘖嘖心境不咋滴嘛。」曾書書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手摸著下巴，嘖嘖稱奇，一旁的三人神色無語。

  而一旁龍首峰弟子們正用不忿的眼神望向曾書書，特別是林驚羽看到曾書書腰間的斬龍劍，他怒意比旁人更大。

  莊嚴的玉清殿上蒼松在大笑著。

  道玄強忍怒意，眼睛死死盯著如癲狂般大笑的蒼松，他聽得出對方的笑聲是多麼的暢快，但這暢快的笑聲傳入他耳內是多麼的刺耳。

  蒼松究竟怎麼知道的？是知道某些信息特意前往了祖師祠堂還是偶然遇見萬劍一？

  道玄環顧大殿下方弟子們的神情，又看向周圍首座們的神色，道玄內心長吁口氣。

  蒼松朝著諸位首座，沉聲說道：「你們若不信，便去祖師祠堂一探究竟！看我的話是不是真的！」

  幾位首座猶豫，但他們見道玄紋絲不動且臉色不好，索性他們也未輕舉妄動，去祖師祠堂一探究竟。

  「蒼松，你究竟想表達什麼？」道玄沉聲說道：「當日萬師弟犯下大錯，按照門規本應……」

  「放伱媽狗屁！」

  蒼松怒吼道，這一聲怒吼嚇得許多弟子噤若寒蟬，龍首峰的齊昊、林驚羽都忐忑地看著自己師尊。

  蒼松眼神望向道玄充滿不屑，他環顧四周眾人，朝著眾人說道：「道玄有些事情你應該心知肚明！」

  道玄凝視蒼松，一顆心漸入谷底，體內的法力居然有些不受他控制。

  蒼松再次冷厲說道：「道玄，你當時與萬師兄一齊犯下錯事，為何責任全部都是萬師兄一人承擔？而你卻高高在上當上掌教之位。這也就罷了，你明知萬師兄沒死，你竟讓他在祖師祠堂幽禁百年之久！你是不是怕萬師兄出來，危及到你掌教之位。」

  「是不是？！」

  玉清殿內所有人面色劇變，弟子們不敢置信望向道玄，而通天峰弟子們各個都是一臉懷疑人生的模樣。

  道玄聞言後面色鐵青，駭然地看著蒼松，他咬牙切齒怒喝到：「蒼松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什麼也不知道給本座閉嘴！」

  驟然道玄身上法力轟然湧出，整座大殿中都開始搖晃，灰塵都開始從大殿頂上掉落，太清境道行此刻被道玄盡顯無疑，威勢拔高到極點，身後太極圖在緩緩旋轉。

  田不易、水月、蒼松等首座豁然一驚，其中商正梁驚呼道：「太清境？」

  （原著道玄突破到太清境界無人知曉，直到道玄兩次在正魔大戰操控誅仙劍陣後毫無戾氣反噬，門中見多識廣的首座估計也能推測到道玄突破到太清境。）

  天雲道長滿臉震驚，顫聲說道：「掌教師兄竟突破到青雲門千年以來，繼青葉祖師後第二個太清！」

  「太清？」蒼松嘴角抽動，但他神情立刻緩和下來，他繼續說道：「為何要我閉嘴？難道我說的不對？道玄我希望你能夠說清楚，當著眾人面說清楚當日的實情經過，如今我現在只想給萬師兄討回公道。」

  給萬師弟討回公道？這意思就是萬師弟的遭遇，全部是我一手造成的？

  道玄怒意上涌，雙眼遍布血絲，一隻手朝蕭逸才伸出，突然間蕭逸才腰間的七星劍劇烈抖動，瞬間出鞘朝道玄手中飛去，整座大殿充斥著濃郁的劍意，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看著手握七星劍的道玄，蒼松冷笑不言，面容不懼。

  「掌教師兄不可啊！」商正梁大喊道：「是非曲直還未弄清楚啊！不能隨意妄生殺念！」

  這一聲制止住了道玄。

  道玄手握七星劍面色陰鬱，他緩緩看向商正梁、天雲道長、孟璟等人都用阻止的眼神，他又看到大殿內那群弟子正用驚恐眼神望著他，頓時道玄感到體內氣血翻湧，氣機逆亂的瞬間噴出一口鮮血。

  這是因暴怒而噴出的鮮血。

  道玄不知蒼松從哪裡得知，他與萬師弟一同殺死師尊天成子的。

  「呵呵，蒼松原來這一百多年以來，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啊！你藏的倒是深啊，我一直都沒發現你對我有如此不滿。」道玄收回七星劍，語氣十分落寞，似有一股無助之感。

  蒼松冷哼，說道：「若非萬師兄一事，我本對你很是尊敬，如今呵呵，我卻覺得你道玄不過爾爾，道玄你捫心自問，當年萬師兄在正魔大戰時力挽狂瀾支援天成子師伯，使得天成子師伯逃過一次殺劫，而且又帶領我們搗毀蠻荒聖殿，使得魔教分崩離析數十年。他的功勞與你相比高下立判，難不成你不覺得坐在掌教位置上羞恥嗎？」

  「竟有臉讓萬師兄頂罪！」

  道玄頓時啞口無言，神情一凝身子不禁顫抖，道玄閉上雙眸露出苦笑，他曾幾何時想讓萬師弟頂罪了啊？

  而一旁的長門弟子們各個神情呆愣，心中不禁在想，自己掌教師尊、師伯莫非是靠不公平手段坐上掌教之位的？

  道玄緩過神看向其餘首座輕聲問道：「那你們呢？也是如蒼松這般看待我？」

  商正梁與天雲道長二人，訕笑說道：「掌教師兄，您多慮了，我們連事情都還沒搞明白，怎麼可能會呢……」

  他們二人其實心裡早在思考了，當年玉清殿上真雩、鄭通師伯怒斥萬師兄弒師，而如今蒼松卻說道玄與萬劍一是一齊犯下錯誤，那豈不是？

  二人感覺這裡面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水月、田不易二人卻是沉默沒有回答，他們覺得這裡面還有更深層的事。

  「掌教師兄，此事我認為您需說明清楚。」孟璟忽然在一旁說道：「不然您如何服眾呢？」

  道玄聞言後面色瞬變，豁然望向孟璟，他沉聲說道：「此事涉及本門機密，孟師弟這可不能輕易外傳啊！」

  「哦，不能說？豈不是誰也弄不清楚你與萬師兄當年發生何事了嗎？當年萬師兄做了何事，我們這一輩的人可是清清楚楚的。」孟璟淡然地說道。

  「不錯！孟璟所言我贊同，道玄你若不說清楚！豈不是認為你心裡有鬼？」蒼松冷笑說道。

  道玄瞬間一愣，頓覺有股窒息感，他若不說清楚他與萬師弟當年之事？這後果就是將自己弄得一身腥。

  甚至會讓許多弟子心中生出他掌教之位名不正言不順，更甚者會認為他是謀害他人坐上掌教之位的。

  道玄內心頓時糾結了，特別是望向那一雙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神，道玄心裡無比的難做，如果他承認他當初是與萬師弟一同弒師，他這掌教真的還能坐嗎？

  倘若傳出去外界的人會說，嘖嘖，青雲門道玄真人是靠殺了師尊上位的！

  決不能說！道玄果斷否決。

  倘若他解釋天成子師尊是遭受誅仙劍劍靈反噬入魔，這影響的後果那可是更大，畢竟誅仙劍可是青雲門、甚至整個神州正道為之信仰的神劍！

  而能讓人入魔的法寶那是什麼？那幾乎都是魔教法寶，裡面深藏戾氣，能夠侵襲人心的邪物。

  （原著中誅仙劍是一柄血煉之物與嗜血珠同出一轍。）

  而青雲門將一柄魔劍奉若神明？傳為信仰？

  若是被他人得知後，恐怕是會貽笑大方，認為滑天下之大稽，屆時青雲門歷代祖宗顏面都會被丟光，而煉製誅仙劍的青葉祖師形象會在神州正道瞬間崩塌。

  傳出去恐有人說，原來歷代誅仙出世一次掌教就會入魔，每一任都會被下一任掌教殺死？誅仙劍祭出多少次了？難道弒師是青雲門歷代傳統？

  下方的弟子早已竊竊私語，張小凡拉著曾書書問道：「曾師兄，你覺得這其中是發生何事？」

  「我連萬劍一是何人都不知道，你總問我幹嘛？你沒看到掌教師伯臉色這麼難看嗎？就算我知道我敢說？」曾書書說道：「去去，去找你靈兒師姐去。」

  「哦！」

  道玄此刻在思索解決辦法，再三權衡下，唯一辦法只有讓首座離開玉清殿，找個安靜無人的環境細說具體，打定主意的道玄於是朝首座們，長嘆說道：「罷了！」

  「各位安靜吧！」道玄止住弟子們嘈雜的聲音。

  「各位師弟師妹，你們若想知曉一切，便跟我來吧，有事情不適宜在此處說。」道玄扶額嘆息說道：「至於弟子們就暫且呆在玉清殿內吧！」

  田不易、水月、商正梁聞言相繼點頭。

  「哼，不行！」一道聲音讓道玄怔住。

  蒼松冷聲說道：「我之所以讓弟子們前來，還不是讓你當著眾弟子面說個明明白白？道玄你若再不說你與萬師兄當日做了什麼，那就我來說！」

  道玄神色一寒，一股殺氣凝練在虛空中。

  整座大殿為之一冷，眾弟子們都是感到一陣哆嗦。

  道玄與蒼松對視，二人眼中仿佛射出火星子，目光在虛空中相碰充滿火藥味。

  「怎麼？你想殺我？」蒼松全然不懼說道：「你道行的確厲害，但你若是殺我與當年行為何異？」

  「你一無所知為何就是要冥頑不靈？我已答應將此事單獨告知於你們！」道玄冷聲說道：「這關乎青雲千年聲譽，你蒼松莫非想要它毀於一旦！你擔當得起嗎？」

  「少給我扣帽子，什麼青雲聲譽，我看是你道玄的聲譽吧？我看你就想保住你掌教之位吧！」蒼松冷笑說著，語氣極為輕蔑。

  原本眾位首座說話還算委婉，沒將萬劍一當年弒師一事當著弟子們說出，畢竟弒師乃是大忌，但蒼松之言如此透骨之語，如同炸彈在玉清殿內爆炸。

  瞬間點燃了道玄怒火。

  眾人神情大變，道玄神情冰冷，其餘首座感受到道玄神態的變化，商正梁踏出一步阻攔情緒有些失控的蒼松。

  「蒼松師兄你過了！」商正梁從旁勸道：「既然掌教願意與我們首座說清楚當年事情，你為何還有如此相逼？」

  「蒼松你冷靜點，莫要弟子們看了笑話！」田不易沉聲說道。

  「誰敢笑話我？我看笑話是你自己吧？田胖子你橫刀奪愛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吶？明知萬師兄喜歡蘇師妹，你還敢追求對方？簡直不自量力！更是忘恩負義！」蒼松嘲諷道。

  田不易呆若木雞，如同晴天霹靂，雙手顫抖久久不語，神情嗖的一下頹廢起來。

  下方大竹峰弟子們早已目瞪口呆，唯有田靈兒哭著破口大罵蒼松，若非張小凡攔住她恐怕田靈兒要衝上去打蒼鬆了。

  所有人啞口無言。

  能拜入青雲門的弟子們都不蠢，他們可以從長輩們對話中，推測萬劍一定是一個天賦極高，對青雲貢獻極大的前輩高人，但似乎對方下場不怎麼好，被掌教幽禁一百多年。

  孟璟直呼蒼松厲害啊，這吸引仇恨的手段。

  道玄此刻騎虎難下，看著蒼松殺又殺不得，他又不能當著眾弟子解釋。

  就在這時玉清殿譁然時，一道聲音傳入大殿內。

  「夠了蒼松師弟，莫要再逼師兄了，此事本不應發生！」

  蒼松聞言後身子一震，猛然轉頭看向玉清殿外。

  只覺得一陣清風吹入玉清殿內，剎那間一位髮絲花白枯槁，身穿灰衣的老者站在玉清殿中，老者出現的瞬間整個玉清殿悄然無聲。

  水月眼眶微紅身子顫抖，她凝神望向老者面容，不禁呼吸急促起來，而田不易看著對方那蒼老的容貌，忽然能體會蒼松為何如此情緒，他十分的愧疚，忽覺難以面對對方。

  老者掃視整座大殿內，望著弟子們年輕面孔，又掃視首座們比他年輕許多的面容，老邁而渾濁的雙眼出現一抹複雜，他沉聲說道。

  「好久不見了各位！」萬劍一勉強露出一絲笑意，他看著曾經的同門們，猶如恍然隔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