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無數年前,佛祖在瓦山修行時,曾經感應到山下某個地方與懸空寺有著隱隱相通之處。
便命門人弟子在那裡修建了爛柯寺,後來佛祖悟得空間通行無礙的至高法門,便在那處砌了座簡易石塔,可以讓僧人直抵極西淨土。
千百年過去,當年的石塔早已化作飛灰,佛宗里再無一人能通過石塔遺蹟直抵西方淨土所在的懸空寺。
然而寧缺的修行,早已貫通了時空之道,儒道魔三家的極境等同於佛宗之涅槃,當年佛祖能感應到的空間通道,寧缺自然也感應的到。
於是在下一刻,眼見虛空挪移,寧缺的身形便出現在了西荒某地。
眼前所見,是一處地勢極為陡峭的懸崖,這道懸崖極為寬廣,向著荒原前方的四周散開,兩方竟似看不到邊際,然後在極遠處的天邊合攏,形成了一個無比闊大幽深,大到人類根本無法想像的天坑。
寧缺粗略估計了一下,就算把整座長安城放進去,只怕也無法填滿這個天坑,可見其幽深寬廣。
魔宗山門已經足夠宏偉壯觀,可如果和這個天坑比較起來,魔宗山門就像是個不起眼的草屋。
就在天坑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極為雄峻的山峰,這座山峰竟似有岷山最高峰那般高,然而因為天坑太過幽深,山峰里竟然只有極小的一截探出了地面。
如果有人能夠從無數萬里的高空俯視極西荒原的地面,在他的眼中,天坑和坑裡的山峰,大概就像一個設計精緻的盆景,然而這樣一個恢宏尺度的盆景出現在人間,那絕對可以讓所有看到它的人,感到深深的震撼。
寧缺面色如常,以他的修為,全力出手,足以讓這座懸空巨山,墜入天坑當中,徹底沉淪。
離的近了,寧缺便看到了天坑裡那座雄偉的山峰里,有無數座黃色的寺廟隱隱若現,那便是懸空寺。
正是太陽初升之時,西南方向極遙遠的懸崖峭壁處,忽然垂下無數白色的晨霧,霧氣微濕,較諸空氣為重,自崖畔緩緩向著天坑底部墜落,看著就像是一道白色瀑布。
天坑裡本來濕氣就重,自生霧瘴,此時匯入地表無數晨霧,頓時變得白茫茫一片。
那座雄偉的山峰上雲霧繚繞,山腰之下完全無法看到,仿佛消失一般。
從寧缺所在的角度望去,整座懸空寺就像是一座飄浮在雲端的懸空島嶼,那座島嶼峰巒間的黃色寺廟在霧中時隱時現,仿似佛國仙境。
「雲端之上,地面之下,佛宗的不可知地,的確不俗。」寧缺評價道。
「嗖!」
一道金光裹挾著一件未知事物,從不遠處的荒原上,直衝而來。
其中蘊含佛宗真言神力,這一擊的威力,已經超越了五境之上。
空氣中驚起一道道空間漣漪,伴隨著尖銳的破空之音,這團金色事物,轉瞬間便來到了寧缺面前。
「啵!」
虛空震動,寧缺伸出兩根手中,精準的夾住了迎面而來的事物,那是一顆黑色的石子,這種石礫,在荒原上幾乎隨處可見。
能賦與這種隨處可見的凡物,以五境之上的威能,來人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
「唰!」
寧缺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在西荒大地上不斷閃現,當他最後駐足時,已經找到了此行的目標。
那是一棵青翠的菩提樹,菩提樹下,盤坐著一位面容古樸堅毅的佛門老僧,老僧身前則放著一個看上去極不起眼的棋盤。
棋盤上殘留著一些佛性,給人一種蒼涼久遠的感覺。
毫無疑問,那個棋盤,就是當年佛祖留下的棋盤。
那位老僧,就是懸空寺地位最尊崇的高僧大德——講經首座,修為達到五境之上,證得佛宗之無量的大修行者。
「岐山師兄曾窺得未來一角,未來懸空寺會迎來一場史無前例的佛劫,唯有封山不出,不問世事,方能有一線生機。」
盤坐在菩提樹下的講經首座,語氣不疾不徐,道:「都說未來不可違,然而,老衲想試一試!」
說道最後一句時,講經首座臉上的神情,變得一片肅然。
佛宗信奉不動明王,不動明王亦是昊天的化身之一,因此講經首座非常清楚,昊天的強大。
他雖然不知道寧缺是如何從昊天化身的白桑桑手中,逃出生天,卻無比確信,寧缺一定受了重傷。
這對深受「佛劫」困擾的懸空寺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是聽信岐山大師的話,避世不出,還是抓住時機,一舉擊殺寧缺,講經首座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寧缺搖了搖頭道。
即便他的不朽之身被白桑桑破去,還同時擁有書院之超凡,道門之羽化兩種極境。
僅憑一個講經首座,即便手持佛祖棋盤,依舊毫無勝算。
「寧院長敢行逆天之舉,老衲佩服,可惜如今夫子已經登天而去,憑你一人,還有幾分勝算呢?」講經首座言之鑿鑿道。
「不自量力!」寧缺眉頭一皺,隨手就是一拳,這一拳捯出,直接劃破了虛空,瞬息之間便來到講經首座身前。
「阿彌陀佛!」講經首座雙手合十,結不動明王印,同時口宣佛號。
一尊高大的佛陀金身,顯化在身後,將身前三丈之地,盡數化為萬法不侵的佛光領域。
這一刻,佛陀金身放出無量光明,聲勢駭人至極。
「不壞金身?」寧缺輕笑一聲道:「今日就讓我破了你的金身!」
寧缺動作不變,只是拳鋒之上,匯聚出一道晦暗莫名的光芒,那是「寂滅之光」!
道門的第六境為寂滅,這種修行境界,本質上是針對天地元氣的攻擊,能讓所過之處的全部天地元氣歸於沉寂。
而修行者的神功秘術也好,法器符陣也罷,其實都需要天氣元氣的催動,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道門之寂滅,就是這樣一種讓一切基於天地元氣的攻擊「無效化」的能力。
講經首座以不動明王經催動的不滅金身,當然也需要天地元氣的加持,於是他以不動明王顯化的佛光領域,被寧缺輕鬆突破。
道門之寂滅VS佛宗之無量,這是一場難得的佛道之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