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412.霍雨浩vs戴鑰衡（二）
「哧……」
第三十二號擂台。
左側的選手休息室里。
霍雨浩緊咬牙關，雙手捂住自己的上半張臉，遮擋那張不用看鏡子也能感覺出來的扭曲表情。
氣蛇自唇齒間吐出。
如同狂風拂過風蝕石。
發出古怪的聲音。
仔細聽，恍若一隻受傷且癲狂的凶獸在苟延殘喘。
仔細看，只能看到一位在泥潭中不斷掙扎的少年。
與此同時。
在聽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
在這位少年的精神空間裡。
一場有關於執念的爭論，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雨浩，你冷靜點……」化作人形的天夢冰蠶，看著精神體時而凝實時而虛幻的霍雨浩，一臉無奈：「雖然我知道，要求你冷靜……起碼在現在，是一個你不可能做到且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像我也不可能在帝天他們那群王八蛋面前保持冷靜一樣……但我必須跟你說，如果你在五分鐘後還是只能以現在的這種狀態上場，你將沒有半分勝算！」
「小蟲子，勸人不是這麼勸的！」
「你這是在誘導他走上邪路！」
「仇恨這種東西，一味的壓制，等來的就是爆發！」
「甚至是自我毀滅！」
「只有發泄出來，恢復冷靜……再用這種冷靜，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割開自己的傷疤，把那些象徵著仇恨的腐肉挖出來，才能真正解決問題……而不是為了勝利去封存仇恨……更何況，他還做不到這一點，他目前能做到的只是用仇恨作為動力，去爭取所謂的勝利！」
「然後呢？」
「勝利了之後呢？」
「他就會陷入無盡的空虛中，陷入無盡的悲歌中！」
「因為他會發現，這種勝利……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他什麼都做不到，哪怕捨棄一切！」
灰色的光球厲聲辯駁道。
罕見的較真了。
其實，實話實說，在這件事上，也容不得伊萊克斯不較真，也就是這個灰色光球的本名，堂堂死靈聖法神，一位一但成功封神就可以跟一級神掰腕子，在自己的亡靈位面作戰甚至可以跟神王掰腕子的存在，剩下的一縷神念。
而伊萊克斯反駁的原因也很簡單。
霍雨浩是他的弟子。
身為一名老師。
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子走上一條不歸路。
重點是他有發言權。
如果是他沒走過的路，他只會把自己的預測結果告訴霍雨浩，讓霍雨浩自行選擇要不要走，可他走過仇恨這條路，他自然知道這條路走的會有多痛苦，重蹈覆轍或許是弟子的榮耀，也就是說，接過老師沒能解決的難題，將其解決，化解老師的執念，但這絕對是老師的恥辱，因為他沒能帶弟子走上更簡單的路！
但天夢冰蠶卻不幹了！
是，老子承認你比我強，哪怕你只剩下了一縷神念，都如同鋼針一樣，可以輕鬆擊穿我這塊木板，但你活的沒我久，經驗也沒法跟我比！
你只是站在幾百年的時光中，反覆思考仇恨本質！
而我，卻是站在幾千年的時光中，審視這段仇恨！
我明白你的意思，害怕霍雨浩這孩子沉浸在仇恨中，但你要考慮到，第一，霍雨浩這孩子本身就是一根筋，這種一根筋的性子讓他能夠掏心窩子的對咱們好，只要相信上一個人，就不會再懷疑，記恩和記仇都是比較極端的，第二，霍雨浩這孩子的仇跟你的仇不一樣，他是殺母之仇，而你只是沉淪在男女情愛中的仇，身為人子，霍雨浩現在是兩為其難，但你報仇只需要殺了那對兒狗男女就行了，第三，現在的霍雨浩，不管是修煉，還是其他的什麼也好，全靠著這一股心氣撐著，說白了，他是為了報仇，為了出人頭地，為了讓別人看看，尤其是讓白虎公爵府的那批人看看，然後，光明正大的給母親正名，才堅持到了現在，你現在跟他說不被仇恨驅使，雖說咱們倆都知道，不被仇恨驅使和放棄報仇，這是兩個概念，但他現在聽不進去啊！
這口心氣散了，這孩子就廢了！
咱們現在應該是讓他報仇，甚至是借給他力量，讓他能成功報仇，並且，在他報完仇後，給他及時樹立一個新的人生目標，喚醒他對未來的渴望，而不是窩窩囊囊的告訴他要大度！
大度你奶奶個腿！
你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說的！
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當年咋不考慮不被仇恨驅使呢？
你當年冷靜的下來嗎？
因此，霍雨浩本就夠鬧心的了，結果腦子裡，天夢冰蠶和伊萊克斯還因為理念不同吵了起來。
霍雨浩要一邊忍受著兩種思想的衝突。
一邊克制著自己心裡的仇恨。
「很痛苦？」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插入了進來。
嚇的霍雨浩的精神體直接回退本體。
睜眼。
放下捂著臉的雙手。
看向四周。
天夢冰蠶和伊萊克斯也不吵了，藉助霍雨浩的視角，觀看周圍，頓時，葉擎蒼、王冬兒、蕭蕭三人，映入眼帘，無聲無息的降臨，簡直要嚇死個人，他們甚至沒察覺到相應的氣息。
換句話說，如果葉擎蒼剛剛想對霍雨浩動手，一刀下去，霍雨浩就完蛋了，雖說霍雨浩本人確實不可能察覺到葉擎蒼，但在葉擎蒼帶著倆人的情況下，他們倆，一個百萬年的精神系魂獸，一個品質不亞於神祇之念的強者神念碎片，沒發現，這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也直到霍雨浩放下手。
王冬兒和蕭蕭才看見了霍雨浩扭曲的表情、泛紅的雙眼、臉上乾涸的淚痕與掌中分不清是汗還是淚的水痕，以及，那種擇人慾噬的仇恨。
「我的對手……是……戴鑰衡。」
「剛剛，我見到了他。」
「除了他……還有……」
霍雨浩的情緒已經控制不住了，面紅耳赤，聲嘶力竭，下意識伸手，抓住自己的頭髮，想用痛苦讓自己冷靜一點，但被葉擎蒼抓住了手腕，因此，無法被疼痛驚醒的情緒也就讓聲音走樣，忽高忽低：「還有那個男人和……他的女人……也就是戴浩和那個該死的女人……」
「雖然我很不想動用這招，但鑑於你此刻的情緒，我不得不控制一下你體內的多巴胺、內啡肽等激素，還有一部分讓你不能冷靜思考問題的腦幹細胞……」葉擎蒼嘆了口氣，握住霍雨浩手腕的手輕輕一抖，霍雨浩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被強制性的冷靜了下來，相當於在葉擎蒼的引領下進入了一個無欲無求的狀態，俗稱天人合一，哪怕這應該被稱作偽天人合一：「現在，重新組織你的語言，以一個客觀的視角，說出你剛剛看到的現象！」
「還是我來說吧……」
天夢冰蠶戴著兜帽，化作人形。
罕見的沒跟冰帝打招呼。
正常情況下都會偏向於擺爛和嬉皮笑臉的表情，此刻也反常的嚴肅了起來，甚至是眉頭緊鎖。
「不，你閉嘴，讓他自己說。」
「每個人的路只能自己走。」
「他還有沒有走路的勇氣……有沒有承認事實和道出事實的勇氣，這才是我想要從中判斷的。」
葉擎蒼絲毫不留情面。
語氣斬釘截鐵。
打斷了天夢冰蠶的措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