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兩大滅世級言靈對環境的第一波創傷漸漸停歇。
反正就是三分之二的南鮮國陸地被傾覆被焚燒，遍地焦褐色的廢墟，不管是山川還是原野都像被巨型釘耙梨了幾十次。漢江被奔騰的燭龍炙烤至沸騰，首爾範圍內的江水完全被蒸發殆盡，只剩光禿禿的河床裸露出來。
周圍的海洋也沒有逃脫，深度堪比馬里亞納海溝的巨大裂縫一直延伸至霓虹西南部，西太平洋掀起的海嘯層層迭迭無窮無盡，眾多沿海城市的慘烈情況好比電影《2012》。
萬物生靈統統驚懼顫抖，包括那些藏匿在黑暗之中的龍類、死侍、屍守。
元素亂流引發的風暴團以圓形環狀向四面八方四散，逐漸掀起了一場全球範圍的超級暴雨，讓相隔大洲大洋的人們也有了一絲戰慄不安的參與感，那種隔著電視機的不真實感隨著灼熱的雨滴打在皮膚上而瓦解，當他們看見所有直播畫面都變得花白或漆黑時，前所未有的恐慌在胸腔炸裂。
因為未知與不確定性。
他們不知道那兩頭巨龍是生是死，會去往何處，會不會在自己所在的城市閃亮登場然後瘋狂破壞，所熟知的世界會不會分崩離析，所習慣的生活會不會就此改變。
恐懼滋生憤怒，憤怒醞釀絕望，而絕望成熟之後是瘋狂，一些本就混亂的國度驟然暴亂失控，人們接二連三地走上街遊行，要求政府公布關於龍族的一切秘密，大量犯罪分子把握機會搶劫盜竊乃至姦淫。
這些事情，楚薪早已習空見慣，此刻的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耶夢加得身上。
雙方的言靈釋放都已經結束了。
他承認，目前而言，終究是50%海拉的耶夢加得更勝一籌，雙生子半融合後的肉體強度，以及對元素的駕馭權柄，在本質上是超過楚薪的，就算他的綜合素質隨著熟練度的增加而強化，也沒法隨隨便便就彌補上這個不可忽略的差距。
但也只是更勝一籌，此消彼長的言靈對轟後，並未形成巨大的鴻溝。
單純是楚薪的模樣看上去更戰損一些，半數鱗甲被地嘯衝擊波粉碎，泉涌般的熱血在數不清的傷口裡流出，但漸漸的，也都在龍血基因的作用下止血自愈。
當然，癒合的效率效果遠不及激戰前中期，這一點，耶夢加得也是一樣。
呼呼~
兩位君王遙遙相望，有所破損的巨大龍翼扇動間，電弧、風刃、流火等元素物質時隱時現。
他們身下已然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漆黑荒原，砂礫般的焦土厚厚地鋪滿千瘡百孔的起伏大地，無論是山巒還是峽谷，都有著冰島黑沙灘般的高級質感，再配上五光十色的夢幻天穹，好似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或許多年後此處屍山血海的埋骨地會成為後世之人的網紅打卡點。
南鮮國，基本可以宣布滅亡了。
「你我的戰鬥，到此為止吧，」耶夢加得開口，「繼續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楚薪反問一句。
隨後，他意念一動，七宗罪的匣子在卡包內打開。
雙手在虛空緊握，雙臂緩緩拔出，在耶夢加得愕然的目光中，「色慾」和「饕餮」的金色寒芒乍現。
它們的體積同比例增長，在楚薪手中巨大無比。
嗡！
下一秒，楚薪左手撕裂之劍、右手劇毒之刃，雙翼收束衝刺，火色的音錐瞬間在身後浮現，雷鳴般的音爆響徹不絕。
「鍊金武器？」耶夢加得頓感不妙，險些忘記了青銅與火之王最擅長的一面。
但楚薪來勢洶洶，她無處可退，不得不正面迎上。
砰！
她同樣突破了音障，化作殘影撞向楚薪。
兩者碰撞間飛沙走石，宛如兩頭在汪洋大海搏命的巨鯨，掀起的氣流像極了騰躍的水浪，裹挾著大量的黑色砂礫拋向天空。
似乎又一輪永無止境的搏殺開始了。
然而，雙方此次交手不到一分鐘，隨著「噗噗」兩聲，耶夢加得龐大的身軀陡然墜地，在地面擦出一條巨大的溝壑。
她用前肢撐起身子，驚恐地盯著自己被兩柄刀劍貫穿的膝蓋，柄仍殘留在膝蓋骨外，刃從膝蓋窩穿透而出。
她清晰地感知到兩條腿骨完全被利刃分割切斷，理應堅硬至極的龍骨居然脆弱得好似用水果刀切開了一塊威化餅乾。
色慾迸發的震顫力量將附近的腿部肌肉撕裂出密集縫隙，尤其是雙腿的筋被崩斷。
饕餮也在刺入皮膚的瞬間噴薄出具有虛弱、麻痹等效果的鍊金劇毒。
「這是什麼武器！怎麼會？」
這一刻，耶夢加得發自內心地慌了，有了逃跑的念頭。
可打算結束戰鬥的楚薪豈會給她充足的時間。
只見他俯衝而下，先老辣地釋放出君焰進行壓制，途中以燃爆的火光為掩護，從虛空中拔出了武士刀「懶惰」和克雷默長劍「貪婪」。
嘩！
一個側身突襲的假動作，緊張敏感的耶夢加得當即中計，等她回過頭才發現楚薪依然正面突臉。
一記沉重頂膝重擊耶夢加得的下巴，蠻橫的力量爆發，將她頂翻倒地。
楚薪趁機騎在她的正上方，跨部如鐐銬死死禁錮住她的下身，雙手奮力下刺。
懶惰與貪婪瞬間刺穿雙翼的根骨，擊碎骨骼的同時深深貫穿，以翅膀為螺母，雙刃為螺釘，將她釘在漆黑的大地之上。
「吼——」
耶夢加得發出悽厲的嘶吼痛呼。
咚！咚！
楚薪無動於衷，乾脆利落地甩動長尾，將其當作錘子，分別敲擊在「色慾」和「饕餮」的刀柄末端橫截面。
霎時，它們在力量的推進下也扎進了大地，鎖死了耶夢加得的雙腿。
嗖！
一陣犀利的鋒芒襲來。
是耶夢加得那一塊塊脊骨組成的尾巴，末端的錘狀已經收束成一柄長矛，直勾勾地刺向楚薪的後腦勺。
心思縝密的楚薪怎會輕敵大意？
嗡！
他反手抽出太刀「嫉妒」，蕩漾出一朵森冷的刃花，花瓣成型的瞬間鮮血噴出百米之遠，尾巴末端高高飛起。
緊接著，楚薪就用太刀將耶夢加得的斷尾也固定在地面。
嗡！
幾乎是同一個瞬息，他的右手從頭頂的虛空拔出了漢劍「傲慢」，然後雙手持握，狠辣地扎入耶夢加得的口腔，攪碎了滿口利齒後穿透後腦勺的皮肉，擦過頸椎，最後沒入黑色的岩石。
由於耶夢加得的前肢雙臂與雙翼連接，而雙翼、雙腿、頭尾都被釘死，合不上嘴巴的她此刻只能無助地用活動範圍極小的雙手頂住楚薪的胸膛，如同在兇惡暴徒身下做著最後的掙扎。
至此，七宗罪已經祭出了六柄。
剎那間，耶夢加得的渾身上下燃起了金色的烈焰。
此乃青銅與火之王終極的鍊金領域「罪與罰」，仿佛無形的金屬牢籠將她緊緊束縛，無形的暴烈力量擠壓著她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持續不斷地發出摩擦破碎的聲音。
關鍵是，她無法使用言靈，無法駕馭元素，更無法再生自愈。
耶夢加得控制不住地全身痙攣起來，近乎沙啞的嘶吼著，縱然如此痛苦，她仍舊不甘地抬起頭顱，口中的漢劍頓時對傷口造成二次傷害，滾滾鮮血止不住地溢出嘴巴，覆蓋了她的臉頰，模糊了雙眼視野。
她沒有求饒，也不祈求憐憫，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試圖重新站起身來！
因為她明白了，這些貫穿自己的鍊金武器，擺明了就是諾頓早已準備好的。
哥哥啊~看來你並非那個只知道打鐵的蠢貨，你的內心和大家一樣藏匿了如烈焰熾熱的磅礴野心啊~
嗡嗡嗡~
忽然，令她遍體生寒的嗡鳴在耳畔響起，恐懼順著血管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嗡嗡嗡！
緩緩與空氣摩擦的「暴怒」完全顯露，修長的刀刃在楚薪手中都顯得無比誇張。
這是一柄斬馬刀。
楚薪從耶夢加得的身上飛起，眨眼間就揮舞了數十上百次。
暴怒發出一聲聲煞氣凌冽的龍嘯，刀刃頃刻間幻化成張狂的刺狀，可在他劈斬揮擊時，刀刃又變為無具體形態的赤金色狂龍，像極了動漫里的誇張特效。
噗！噗！噗！
暴怒的龍吟迴蕩，狂龍張開布滿尖牙的大嘴瘋狂啃食撕咬，一簇簇血花在耶夢加得的身上綻放盛開。
刀刃切開胸腹的皮肉，一次又一次地洞穿熱氣騰騰的內臟，抵達粗大的脊柱。
楚薪的目標便是龍之脊柱。
在他的瘋狂輸出下，清脆的巨響不絕於耳，耶夢加得的脊柱被硬生生劈成了一節一節，直至隱藏在脊骨內的重要器官被破壞。
由於巨龍的身軀過於龐大，單靠顱骨內的一個大腦無法實現精微操作，所以它們把另一大腦、密集的神經節藏在堅硬的脊柱裡面。
「吼——」
耶夢加得痛苦地哀嚎著，史無前例的劇痛反饋給她的大腦。
噗！！！
楚薪又一刀直直劈下，從顱頂斬至眉心，將裡面的腦仁一刀兩斷。
儘管已經這般慘烈模樣，半步超進化體的她還是沒有徹底湮滅生機，用渙散的黃金瞳盯著楚薪。
幾秒後，四顆眼睛浮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神色，瞳色也出現了變化。
嗡！
唰唰唰！
楚薪右手一招，另外六把武器自動飛起，與手中的暴怒融合為一。
恐怖的大劍高舉，仿佛是即將捅穿蒼穹的擎天之柱。
「哥哥，非要殺了我們嗎？」
此刻，混雜了男女聲的龍語從殘缺巨龍的喉嚨深處傳出，語氣浸滿了絕望與悲傷。
他癱在地面一動不動，沒有絲毫掙扎的跡象，四肢和軀幹軟綿綿得像是被抽離脊柱的四腳蛇，再無半點君王的威嚴。
「我會吃掉你們，你們將成為我的一部分，從今往後，我們不離不棄，永不分離。」
楚薪再一次俯衝而下，大劍攜著斬斷大地的氣勢掠過兄妹倆的整個身軀。
噗——
從頭頂到尾巴，一分為二。
狂風吹拂，縈繞的地元素逐漸潰散，它們像失去了主人的喪家之犬四散逃竄。
一時間，難以言狀的悲涼氤氳開來。
遙遠的山脈之中，成群的鐮鼬齊刷刷地發出慟哭啼鳴，像是在為大地與山之王送別。
呼~
楚薪持握大劍落在屍首前，口中下意識呢喃出「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默默地在心中感慨了兩秒，他便收回七宗罪。
這一瞬間，疲憊乏力如漲潮那樣上涌，侵襲了每一顆細胞。
他需要立馬補充能量，現在就算是參孫都能單殺他。
然而，就在楚薪要低頭啃食巨龍血肉之時，密密麻麻的流星雨從天而降，它們拖著長長的尾焰，在衛星的俯瞰幫助下，精準地射向那尊歷經大戰後精疲力竭的火之君王。
望著無數各式各樣的飛彈，被打斷乾飯的楚薪微微蹙眉。
「用哪張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