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陸,從東方的魯恩往西,北方是孤山王國、河谷邦、林地王國,中間有精靈屬地洛絲羅瑞恩、樹人族屬地范貢森林,南方是兩大人類國度:洛汗、剛鐸,以及黑暗大地魔多。
再往西,翻越分界線迷霧山脈,就是遊蕩著杜內丹人的大片荒原與森林,其中有一塊與世隔絕的土地,便是霍比特人居住的夏爾屯。
夏爾平平無奇的一天。
昏暗的清晨。
黑鴉鴉的天空仿佛就要垂落下來,悶熱潮濕的空氣讓霍比特人們眉頭緊皺,一邊抱怨一邊趕緊收拾晾曬在庭院的衣服。
「弗羅多,看來要下一場超級大暴雨,今天中午要來我家吃飯嗎?」名叫山姆的青年躺在草地仰望密不透風的烏雲層,滿臉都寫著無憂無慮。
旁邊,弗羅多同樣悠哉地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一根狗尾草,胸口放著一本打開的故事集。
前者19歲,後者34歲,年紀相差不小,實際上沒有多大的代溝,主要還是生活環境造就了心性。
而霍比特人33歲成年,這也直接證明了他們的平均壽命超過了普通人類。
「當然,但我晚上不能留夜,要回去。」弗羅多回答。
山姆側身撐起腦袋,好奇地低聲道,「你叔叔給你留了什麼家產,讓你每天都在家守著?海妖的寶石,還是一箱子矮人的黃金?」
「就是袋底洞,包括裡面的所有家當。」弗羅多說道,情不自禁地想起甘道夫鄭重交代的戒指。
那毫無亮點的單環戒指,看上去再平平無奇,樸實得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可為何,甘道夫會讓自己將其藏好,並且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戴上手指?
弗羅多想不通,但他乖乖照做。
「我二舅昨天去了北方遊民的市集賣貨,你知道他聽見什麼了嗎?」山姆故作神秘地道。
「什麼?別賣關子。」弗羅多懶得猜,催促道。
山姆坐直了身子,「傳聞中的火龍史矛革,復活了!」
弗羅多也吃驚地起身,「可我叔叔不是說,他親眼看見史矛革被屠龍者巴德射死嗎?怎麼會復活?」
山姆憨厚地聳聳肩,「我哪知道,聽說史矛革去了邪惡的魯恩,將無數殘暴的東夷人打了個落花流水,還與醜陋的半獸人發生了激戰!」
弗羅多頓時疑惑了,巨龍一族在中土的名聲向來不好,一直是貪婪暴虐的代名詞,按理說與那些邪惡勢力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怎麼會化身正義的夥伴?
兩人正聊著,一滴滴豆大的雨水不知不覺就嘩啦啦地落下,澆了兩人一個鋪頭蓋臉。
他倆也沒惱,濕著身,你追我趕地奔跑於山野小徑,回到了山姆的家。
狹小但溫暖的屋子裡充滿了安全感,長著倆耳朵的石鍋正煮著熱騰騰的香料蔬菜湯,一個個沸騰的泡泡將濃郁的香氣送出,填滿了每一處角落。
山姆的媽媽將一根彎曲的薰香腸切片,與幾塊甜甜圈造型的粗糧麵包擺入同一個餐盤。
她回頭看了一眼,「你們倆趕快去洗手洗腳,準備吃午飯。」
山姆的父親是服務於袋底洞的老比爾博的園丁,山姆則繼承父業成為弗羅多的園丁,所以兩人的關係是主僕與朋友,當然後者更多,弗羅多也沒有將其當作僕人對待。
山姆一家人,完全把弗羅多當成親人。
咯吱~
山姆的父親推門而入,麻溜地脫下濕透的外套,「這雨下得真大,天空黑得就像晚上十二點,山姆,等雨停了你就去把袋底洞的花園修剪修剪,肯定滿地都是花瓣。」
莫名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天幕時不時划過一道道可怕的雷電,翻滾不息的烏雲恍如聚集的不散陰魂。
一股惶恐在心底萌芽,四人感到說不出的壓抑。
「誒?那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弗羅多驚愕出聲,並伸手指向遙遠的天際。
「風把雲吹動了吧?你可別嚇我。」山姆打了個哆嗦。
「吃飯吃飯,這種糟糕的天氣就該喝口熱湯。」山姆母親端來一碗碗香味撲鼻的濃湯,瞬間沖淡了幾人的驚懼。
隨著山姆率先發起攻勢,飯桌上的氣氛渲染開來,屋外的狂風暴雨反而讓人感到心安。
然而,直到山姆不經意地瞥了眼窗戶。
「啊——」
……
「這小子吼那麼大聲幹什麼~」
楚薪將燃燒的右眼貼近窗戶,透過玻窗窺視屋子裡的四人。
確定弗羅多就在裡面,他十分有禮貌地用一根指骨敲響了木門。
嘭嘭!
可惜,也不知是他力氣太大,還是這門太脆,連同門框一起垮塌下來,凜冽的寒風爭先恐後地湧入屋內,吹得四人滿頭凌亂,刺骨的冷氣也讓他們意識到這一切並非幻覺。
一顆恐怖的骷髏頭正用詭異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只是頭顱就如此龐大,那整個身軀不得堪比城堡?
「退後!」
山姆父親將三人護在後面,顫抖地拿起桌上的小餐刀,臉色蒼白地與楚薪對峙。
「那到底是什麼啊~」山姆母親近乎呻吟地道。
由於他們的視野有限,完全是坐井觀天,所以無法辨別窗外是個啥玩意兒。
「跑,快跑~」弗羅多迅速拉開後門,拽著山姆母子奪門而出。
山姆的父親也緊隨其後,濕滑的草地讓他摔了個狗啃屎。
暴雨不休,狂風裹挾著雨滴拍打他們的臉頰,也模糊了視線。
嘩!
隨著一聲振翅,回頭的四人齊刷刷呆滯原地,合不攏嘴地仰望著慘白的骸龍。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山姆苦澀道。
「我也有。」弗羅多嘴角抽搐。
這一刻,幾乎整個夏爾屯的居民都看見了翱翔蒼穹的楚薪。
一張張目瞪口呆的臉緊貼窗戶,清晰的龍嘯與真實的畫面無不告訴他們,眼前並非甘道夫點燃的巨龍煙火。
「傳言中的復甦骸龍,史矛革!」山姆的二舅震驚地走出屋子,難以置信地捂住額頭。
壓根沒有緩過神來的人們接連出門,絲毫不顧雨水打濕身子。
咚!
楚薪一躍而下,擋在弗羅多他們的前面,雙足將夏爾中心廣場的路面踏出兩個巨坑。
他緩緩低頭,直勾勾地盯著瑟瑟發抖的弗羅多,「我沒有惡意,只是來取一件物品。」
弗羅多腦子發蒙,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被巨龍覬覦的寶物。
「嘿,它要什麼,你快給它呀,咱們先保命要緊~千萬不要把它激怒。」山姆小聲提醒。
忽的,弗羅多想起了那枚毫不起眼的戒指。
可甘道夫的再三叮囑在腦海中迴蕩,他面色掙扎地陷入猶豫。
「你的選擇,會影響我對你們的態度,那件物品只會給你和你的朋友帶來厄運,甚至是死亡,」楚薪狠厲地環顧四周,不加掩飾地威脅,「比如現在,戒指和夏爾,選一個吧。」
如此沉重的抉擇,立馬就讓弗羅多腳下踉蹌。
他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話語,將會決定霍比特人的命運。
一邊是甘道夫的囑託,一邊是族人的生死存亡。
這道題,沒有絲毫遲疑的必要。
「好,我把它交給你,但你必須保證,絕對不能傷害大家!」弗羅多鼓足勇氣地喊道。
所站的角度與高度不同,他的選擇在楚薪的意料之中。
「我保證,到手之後馬上離開夏爾。」楚薪回道。
與其直接屠戮,這樣的做法更加明智,畢竟就算把霍比特人殺光,他也不知道弗羅多把至尊魔戒藏在哪裡。
何況,楚薪不是腦子抽風的殺人狂,不會搞無意義無目標無利益的殺戮。
「跟我來,我沒有隨身攜帶。」弗羅多獨自走出。
「弗羅多~」山姆擔憂地喊道。
「放心,我不會有事。」弗羅多給了好友一個安撫的眼神,可下一秒他就面色大變,直接尖叫出來。
呼!
因為楚薪一爪子將他拎起,然後一個蹦躂就翻過了山頭,來到位置比較高的袋底洞。
弗羅多沒有說啥,腳步虛浮地推開門,扭頭道,「在外面等我。」
楚薪耐心等候,清楚弗羅多不會將全族人的性命當作兒戲。
這不,幾分鐘後,弗羅多就抱著一小盒子出來,心情複雜地道,「你以史矛革的名字發誓,絕對不會食言!」
「小傢伙挺有膽子,」楚薪沒有計較,「行,我史矛革若是違背承諾,必定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弗羅多也有點愕然,這惡龍怎麼跟傳聞中的描述有不小的出入?它一直都這麼有禮貌嗎?難道是復活後沒了腦子的原因?
「這到底是什麼?」弗羅多問道。
「會帶來厄運與死亡的邪祟之物。」楚薪含糊不清地解釋道。
接著,他讓弗羅多將其打開。
當蓋子掀開,金色的至尊魔戒首次印入楚薪的眼中。
嗡~轟!
只是看了一眼,楚薪就感覺腦海中有一顆核彈爆炸,虛幻的滾燙炙烤著靈魂。
當楚薪伸出手指觸摸的剎那,一聲聲靡靡魔音在耳畔喋喋不休,猶如無數勾魂的觸手從深淵蔓延而出,從頭到腳地將楚薪纏住,試圖鑽進每一個毛孔,占據他的身心。
嗡!
一顆碩大的燃燒著的魔眼在眼前若隱若現。
霎時,所有感官變得虛無,忽遠忽近的視覺與聽覺讓整個世界都東倒西歪,心情驟然狂噪,脾氣暴戾、冷厲嗜血。
一個莫名的念頭生出:戴上那枚戒指,得到它,我就得到了世上最寶貴的東西!快把它搶走,眼前的小矮人是可惡的竊賊,把他殺了,快把他殺了,然後就能獨占寶貝!快,快,快,他就要帶著寶貝逃跑了,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萬般邪念猶如沐浴在狂風之中的野火,搖曳著身姿肆意生長。
「這是克蘇魯的低語吧?」回過神來的楚薪暗暗自語。
如此猛烈且持續的精神衝擊,難怪沒有幾個人能夠抗住至尊魔戒的引誘與蠱惑。
但是,在楚薪看來,還好~
要說一丁點影響都沒有,那不可能,確實會感到心煩意亂,好比一大群蒼蠅360°環繞周身「嗡嗡嗡」個不停,任憑如何揮手都無法擺脫。
不過,對於楚薪,僅僅是一開始的十幾秒尤為嚴重。
漸漸的,居然奇蹟般地適應了許多,直到毫無效果。
他猜測,是一次次的穿越,將自己的精神、意志、靈魂鍛造得堅如磐石,外加不同的角色卡牌將靈魂的厚度層層迭加,從諸多方面縫縫補補式加強,以及他本身就十分堅韌,不然也不能在「穩」與「浪」之間無縫切換,更不會從一個個屍山血海中找回自我。
哪怕是甘道夫那樣的邁雅次神,也不敢隨意觸碰至尊魔戒,生怕被邪祟控制心靈,畢竟索倫在一眾邁雅中名列前茅,綜合實力極強。
當然,並非意味楚薪的靈魂強無敵,只是說,單靠索倫的一枚魔戒,遠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在此方世界,想創傷楚薪的靈魂層面,怎麼也得神族親自下場。
這一刻,具有些許自我意識的至尊魔戒有一萬句親切問候想要脫口而出。
它還從沒遇見過適應力與免疫力如此之高的人物!
自己究竟是何等運氣?
這幾百年來,怎麼淨遇見魔抗超群的傢伙?
畢竟至尊魔戒需要蠱惑持戒人將自己戴上,才能與遙遠的索倫產生連結,而後定位追蹤,不然索倫沒辦法感知到單獨的魔戒。
而比爾博和弗羅多的魔抗都很高,對魔力的抵抗力超乎尋常,這令至尊魔戒十分鬱悶,感慨真的是栽在這對叔侄手上了。
楚薪的到來,讓魔戒倍感驚喜,以為會出現良好的轉機,只要蠱惑了楚薪,讓他淪為行屍走肉般的戒靈,再控制他去往魔多就大功告成了。
可惜事與願違,楚薪在一開始確實受到了精神衝擊,但經過短暫的適應與對抗,厚重強韌的靈魂徹底對魔戒形成了防禦壁壘。
如果至尊魔戒會說話,早就爆粗口了!
「你要拿它做什麼?」或許是看楚薪能友好溝通,弗羅多的疑問不禁多了。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也越開心。」楚薪完美壓制住內心一直萌動的邪念,用倆指尖將至尊魔戒從盒子裡捻起。
弗羅多用了一根鐵鏈子將戒指捆住,楚薪直接將其掛在自己胸骨內側的一根小骨頭上,用力打了個死結,接著劇烈扇動幾下翅膀,確定不會被甩飛出去。
「你真的是史矛革?」弗羅多疑惑詢問。
「曾經的史矛革已經死去,我雖是史矛革,卻已截然不同。」楚薪說道。
一般來說,他不喜歡也不願意繼承前身的恩怨與罪孽,讓他有種自己是個大冤種的不爽。
弗羅多消化著楚薪的回答,意識到眼前的骸龍似乎挺講道理。
呼呼~
就在他還想問些什麼時,楚薪已經振翅高飛,在無數霍比特人劫後餘生的驚喜注目中消失無蹤。
隨著他的離去,無邊無際的烏雲逐漸消散,狂風暴雨也跟著停歇,若非廣場上皸裂的凹陷,仿佛所有人一起做了一個驚險刺激的噩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