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卓爾,已經,死了。」
巨大的頭骨語氣堅定,顯然,祂了解【繁榮】的一切。
但程實異常堅持,他再次蹦上了一階台階,鄭重道:
「如果祂沒死呢,或者換句話說,如果您保住了弗拉卓爾呢?」
骨座上的頭骨眼中燃起幽幽的綠焰,祂看向程實沉吟片刻,發現他並不是被貪婪侵蝕了心智,而是真的有什麼想法,於是祂決定聽聽這位【欺詐】的追隨者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吾,給你,一個機會。
講。」
程實猛地興奮起來,他立刻將試煉中發生的一切全部交代了出來,一點也沒有隱瞞。
他對【死亡】說,自己在試煉中救下了一個部落的【繁榮】子民,並在他們面前塑造了一個真正的【繁榮】使者形象。
最重要的是,在幾重考驗過後,【繁榮】降臨的那一刻,這些蕈足人已經得到了真正的救贖。
甭管為什麼之前說的五場考驗只經歷了四場他們就被認下了,總歸,一切解釋權歸【繁榮】所有。
但在【真理】制住【繁榮】之後,祂便失去了解釋一切的權利,所以最終解釋權就又回到了那個並不存在的【繁榮】神使手裡!
原本程實根本沒覺得這個身份會有用,他甚至覺得與歷史沾染因果是個累贅,所以還偷偷的報出了紅霖的id。
但沒想到的是,【公約】里居然還有什麼繼承權柄的規則。
如此一來,紅霖這個虛假的神使身份,竟然突然變成了程實從【諸神】餐桌上舀湯的湯匙,讓他擁有了分一杯羹的機會!
因為那位大人說為【繁榮】轉述諭令的,從來都只有祂的子女!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死亡】,瘋狂又清醒的說道:
「大人,請恕我僭越,我想問您一句,您,親眼見證了【繁榮】同化了祂的長女,芙拉卓爾嗎?」
巨大的頭骨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的確,未曾,親眼,見證。」
程實的笑意更盛三分:「那諸神,親眼見證了【繁榮】同化了祂的長女芙拉卓爾嗎?」
巨大的頭骨沉默下去,祂聽懂了程實的意思。
只要沒人親眼見過【繁榮】同化祂的子女,那麼這裡面便有漏洞可鑽!
確實,掠食他人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當著別人的面去做,一旦讓他人產生了恐懼,就如同祂的孩子狄澤爾一般,那麼祂所謂的寰宇繁榮,便很難再傳播出去了。
程實深知一切齷齪只能藏在陰影之下,所以他才問出剛剛那個問題。
而如今看這位大人的反應,他知道這計劃幾乎成功了一大半!
但在【死亡】的眼裡,這個計劃卻如同無根浮萍,尚未開始。
「你應知,試煉,不過是,【記憶】的重現。
當你們結束,這場試煉,的時候,這些,【繁榮】子民,便會再次,沉入,憶海海底,消失於,時光之中。
沒有人,會記得他們,也沒有人,會記得,你口中,那所謂的,神使。」
正當那巨大的頭骨說完這幾句話之後,程實用牙,咬著一枚戒指,跳到了祂的跟前。
【死亡】眼窩中的綠焰一滯,驅動神力拿起了那枚戒指。
「這是,【記憶】的,力量。」
程實瘋狂點頭:
「是,大人,這是【記憶】的賜予,祂賜予了我三次改變歷史的機會,而如今,還有最後一次。
您只需將我送回試煉,而我,只需在試煉之中打響一個響指,那麼所有有關【繁榮】神使的一切,就被寫在了歷史之中!
這樣一來,我們是不是就有了繼承【繁榮】權柄的權力?」
巨大的頭骨愣住了,祂仿佛覺得自己並不是在召見一個玩家,而是在跟【欺詐】謀局。
「......你,無法,解釋,芙拉卓爾,為何沒死。」
「祂之所以沒死,是因為您救下了她!」
「吾,為何,救她?」
程實咬了咬牙,鼓起勇氣拋出了一個理由:
「那【繁榮之母】為何毫無緣由的同化了偉大的迦樓羅?
心胸狹隘的祂是在報復,報復您破壞了祂對芙拉卓爾的同化!」
說完,他的心便緊緊的繃了起來。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舉動,因為他將迦樓羅的死牽扯進了這寫滿了謊言的騙局之中。
如果這句話引得【死亡】不滿,那他便再沒有機會參與這諸神的饕宴了。
不僅如此,甚至有可能真的變為一顆頭骨,不是侍於座前的這種,而是在白骨洪流里跟傻子一樣亂叫的那種。
可沒想到【死亡】聽了這裡理由後居然開始點頭了,祂滿意的看著程實,似乎覺得這句話是今天程實說的最動聽的一句。
「不錯,是吾,救下了,芙拉卓爾。
【繁榮之母】,惱羞成怒,找機會,吞食了,迦樓羅。」
此話一出,程實立刻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死亡】這不是在給自己挽尊,而是在給祂看中的令使迦樓羅找回面子!
原來祂也知道迦樓羅自我奉獻的行為是傻的......
但祂這麼多年都一直咬定樂樂爾是個婊子,卻絲毫不提迦樓羅的選擇......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當然樂樂爾祂確實是個婊子。
但今天,傻......咳咳,迦樓羅似乎要站起來了。
祂從一個為愛獻身的盲目【從神】,變成了一個被【繁榮】報復的受害者。
視角徹底改變,受害者不會被唾棄,只會被同情。
程實麻了,但也樂了,他從沒想過說服【死亡】支持自己的居然不是合理的騙局,而是一張來自於遠古時期的感情牌。
「......」
行吧,畢竟能喝到湯就行!
想到這裡,程實的眼神火熱起來。
「所以,大人,您要在試煉完全結束之前把我送回去,只要我打響那個銘刻歷史的響指,我們就有了機會啊!
分一杯羹的機會!」
巨大的頭骨聽了程實這一套操作之後,眼中的綠焰開始轟燃。
誰都不知道祂在想些什麼,程實只知道當【死亡】在思考的時候,整座魚骨殿堂都安靜下來,那些聒噪的小頭骨們罕見的沒有出聲,就連轟響不止的白骨洪流都斷流了。
無數頭骨齊齊看向骨座,似乎在等待著祂的指示。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程實都擔心樹冠海上的神戰是不是已經打完了,要是謀劃了半天結果人家早已散場,那也太小丑了。
於是,忍不住的程實忐忑的上前一步,準備通過爬行的響聲來提醒一下這位大人。
可恰巧正在此時,巨大的頭骨動了,祂轉頭看向程實,眼窩之中的火焰愈加沸騰。
「你,很,貪婪。
但你,也很,聰明。
如果,【記憶】,不曾糾正,歷史的,謬誤,如果,【欺詐】,能將她的,身份,變的更加,真實。
確實,可行。
但是,你,比你的,那位朋友,更適合,這個位置。
一位,代行,【繁榮】權柄,的令使。
你,不想,要嗎?」
...